()老者言毕,身后青衣者又走出一人,喝道:“参与入门之试少年,跟我前行。随行家人及仆役,原地驻留,不得妄意走动。朴剑,现!”只见此青衣者身前尺许虚空,扭曲旋绕,从中shè出一把三尺银剑,剑似有灵,飞出后围绕此人转了三周,“嗡嗡嗡”颤动雀跃,而后停于脚下,慢慢向前飘去。
参试少年跟着空中青衣剑仙,向前行去。不多时,却是来到山下,一道瀑布挂于眼前,向上望去,目之尽头,只见白云飘渺,瀑布之根源却不得见。似是无根而生,从天而落,狂冲而下,浩浩荡如天之将倾,银河泻流。
原本远观天剑峰,心中震撼已是无法言表,熟知近现,只是一道瀑布,却已如天威,令人敬畏!剑上青衣者,驻剑停空,喝道:“此处名为天丈瀑,穿之入内,便是今次试练之地‘寒天暑地’,其间依路而行,只管向前走去,走出便为胜出。不可借外物,只可身体力行,更不可谋害他人,尔等好自为之,入试!”紧随其言,瀑布从中一分为二,瀑布落处,一条大道显现,直通山体内。
天生见无人敢出声细问,只是沿着大道,向着洞内走去,便也随着人流走去。原在洞外,虽烈rì当空,向着洞内望去,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入得洞内的瞬间,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后,又重现光明,入眼处,白雪皑皑,万物肃冬,天空丝丝雪花,缓缓飘落。脚下四面八方,共有百十来条道路,向前蜒生而去,不少路上,都已有人行走其上。
“看来现在所处之地,就犹如一个圆的圆心,走到圆的周边,即可出去!”天生如是想到,向着周围一看,却不见了来顺的身影,想来是在人流中被冲散,便不再多想,随便选了一条人看似较少的路,向前走去。
初时雪如细丝,风抚面,有些结伴而来的少年更是谈笑闲聊,如闲庭散步。待得小半rì,雪花已如柳絮,随风癫狂,直扑人面。前面不远处那一伙少年,却是没了刚刚的闲情逸致,各个闭口不言,闷头向前。不久之后,却是有人步伐慢了下来,同行之人都视若无睹,不去理会,依旧疾步向前。
良久,天空飘落的雪,却如鹅毛般大小,狂风更是肆虐,‘呜呜’嚎叫,路上的积雪已蔓至膝盖。走了快有一天了,天上无rì月显现,更是没有昼夜交替,似乎天sè永远都是这样,蒙蒙笼,让人看不真切,昏昏yù睡。
机械般的抬起左脚,向前跨去,天生低着头,默默的看着地面,艰难前行。前面时候,天生见了不少人体力不支,在路边找个靠处,坐下歇息,但那一坐,却就再也没有起来了。路边一个个人型冰雕,惟妙惟肖,脸上的不甘和绝望,望者惊心。漫天大雪,随风而舞,似在呐喊,似在叫嚣。
雪,蔓至大腿了。每一步,似乎都要抽干全身的力气。四肢都已经冻麻了。天生知道,自己已经超越了人体极限,这种状态,顶多再有半个时辰,若是还是这般冰天雪地,怕是真难逃一死了。
“路上王叔曾说,这天剑峰每年入门之试,虽有伤亡,却不过百人。可现在,怕是冻死的,怎么也有十之仈jiǔ了,怎么这雪还是不停。”无奈的想到,天生这才明白,达仙闻道,回去自己的世界,根本不是那么好实现的。如今这入门之试,似乎马上就会要了自己小命。话说洞外,天丈瀑下,灰衣老者带着身后众人飘然而来。
原本战立在那的青衣人连忙上前告礼:“师尊,‘寒天暑地’中虚光已有一rì之久,目前仍在前行着,只有一千余人。”灰衣老者,轻捋颚下白须道:“也罢,尚且在行者,皆转到暑地!”
洞外老者言后不久,天生却见周围景象变幻,白肃寒冬,已然过去,地面干枯龟裂,远处只见连绵火山,黑烟喷吐,风中阵阵热浪袭来。“寒天暑地,那么现在便是暑地无疑,既为后,只怕比之寒天,却是更为艰险。”此时打了退堂鼓已是无用,前面路上,便眼见有人忍不下去,哭嚎着要出去,却无人理会,终究冻死路边。
忽闻空中传音道:“你们暂且休息一个时辰,等得道路出现,便要上路,这次走不出去的,就永远留在这里!”众人闻言,连忙或躺或坐,休息了起来。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道路现,天生睁开了双目,看了道路正是延伸向天边的火山,却是不再多想,毅然的向着远处走去。空气越来越热,天生的衣服一件件月兑了下来,外衣直接丢弃,内衫却是撕开,缠到脚上,身上只剩一条短裤遮挡**。
这还是天生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打量自己占据的这具身躯,古铜sè的肌肤倒是sè泽不错,十二岁的身体,却是充满爆炸xìng的肌肉,青筋狰狞密布,确是比自己的原本的身躯看着强壮不少。
走了不过半rì,天生便感觉到开始不支了。嘴唇早已干裂,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开始沸腾,脚底巨痛,更是痛彻心扉。原本撕烂的内衫,是被汗水浸透,缠在脚上没多久,汗水便被蒸干,而后,便与赤脚而行无异。热气从大地传来,透过草鞋缠布,烘烤着脚板。
没有低头去看,天生却也知道,脚底已是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在沿途滴落了鲜血;每走一步,恐怕都有碎肉掉落;每走一步,原本缠绕在脚上的衫布,都在脚骨上滑过……
天生不看,只是怕自己看了知道,便再也走不下去了;看了之后,自此化为尘土,何谈仙道;看了之后,回去自己的世界,回到亲人的身边,看那rì思夜想的人儿,就此皆成空……
身旁火山喷吐,热浪兴奋的炙烤着肌肤,“糍糍”的欢跃着。身体也开始晃荡了起来,无法保持平衡,每跨出一步,都是脚骨直插入土,支撑着身躯不倒下。
身体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感觉,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视线越来越模糊,记忆里的人,一个个在眼前闪现,似在招手,似在告别……天生努力的去看,却只看到他们嘴角微动,怒力的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是了,双耳早已听不到任何声响。
眼皮不争的向下滑落,眼前渐渐陷入黑暗。天生笑了,笑的很是狰狞,“我尊你,敬你,你却把我丢到这里,不闻不问。今rì,更是让我片片肉落,化身白骨!神和人的关系,如同玩物。可惜,这样的痛苦,却还不够,不够……”
不曾想到,几近将死,天生心底的豪情却被激发了出来,越是走上绝路,越是让他痛快的淋漓尽致!“我恨,恨这苍天无眼,恨你盘古为圣不仁,更恨自己凡俗无力!山无陵,天地合,此恨不绝!”
癫狂中,天生不知不觉间向着前路冲去,却是偏离了主道,突然脚下踩空,向下跌落。“就这样结束了吗?爸妈,素晴,很想你们……”
2012年3月5号,河北某医院,加护病房。天生躺在床上,身上插着输液管,素晴握着天生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突然,她从梦中惊醒,看了看安然躺在床上的天生,这才长吁了口气,轻轻吻了吻握着的手。
“以前每次亲你,你总会亲回几下,我闹小xìng子,咬你,不让你亲,说有口水。现在我不说你了,你起来啊,爱亲多久就亲多久,我再也不会说你了,哪怕是一辈子!你起来啊,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泪水顺着粉颊滑落,滴在了天生的手上,“我刚刚做梦梦到你了,你满身是血,。我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喊你,唤你,你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心好痛,心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你说你会守着我,护着我,不让我伤心,那你现在倒是起来啊……”
推门而进的小护士,眼眶通红,轻轻地退了出去。“你要我嫁你,我说还早,要再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却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起来,你起来的话,我今天就做你的新娘,我们赶回家去,去把结婚证领了……”
天生依然安静的熟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时,素晴的电话响了起来,却是天生的爸妈接到素晴的电话,连夜赶了过来,如今到了医院门口了。
素晴站起了身,用纸巾擦拭了下脸上的泪痕,慢慢的俯去,吻了下天生的额头,然后附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我会等你的,你一天不醒,我就等你一天;一年不醒,我便等你一年;一辈子不醒,那么,我就等你一生……”说完,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病房的门,再次关上了。躺在床上的天生,睡的很安静,像个婴儿一样。他的眼角,突然滑落下了一滴泪水,却没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