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器院,立院于望月峰之上,自从静安大师接掌此院主事之后,大手一挥,把院内男弟子全部赶下了山去,好在院中男弟子倒也不多,全被丹院接受,从那以后,事院便只招收女弟子。
望月峰前峰,便是院殿和弟子舍房。而在后峰,却有一个dúlì的院落,远远的离开了烦扰,孤灯清风相伴,静安大师见其xìng本清冷,是以就由她在此。她习惯了清冷,喜欢上了清冷,而她自身,也如清冷的幽兰一般。
而今,这院子的主人,那一习兰衫,正隔崖凝视着风雪中,那萧瑟的身影。自从迁到这后峰之后,除了修炼,闲来便是看着对面山崖,不知疲倦的飘雪,十年了,却总是不会感到厌烦,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叫作苏若雪。
而现在,那雪地里多出的身影,却并未显的突兀,反而,给那丝丝寒雪,添了一抹忧伤,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看着那雪,看着那人,一时间,若有所悟
颜涵似乎感觉到了远处的凝视,抬首看去,看到了那清冷的身姿,楞了一下,这才淡淡的一笑,转身回了山穴之内。看着那苦涩的笑意,苏若雪依旧静静的站在风中,没有出声,没有回意。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融不化她那似若万年寒冰的清冷。
回到山穴之内,颜涵不禁打了个寒颤。十天内,颜涵已然对这天剑宗的禁闭之地,熟若能详。这五丈方圆的山穴,挡住了漫天的飘雪,可因其内用以引动九天寒气,而布置的万年玄冰,更是寒意彻骨。
放下了手中的酒坛,默默坐下修行。身上不多的伤势,已在这醒来的十rì内,基本复原。原本因血魔子的存在,潜移默化下,引发的心魔之念,却也因血魔老祖主掌了身躯之后,一个念想,便令其灰飞湮灭。
而今心魔已灭,血魔子亦在掌教的威势下败退,可颜涵的情况,却并不乐观。血魔老祖成名数千年,千年前,更是在世间掀起了一场场血雨腥风,即便只是在颜涵体内呆了月余,其有意无意间留下的煞气,却仍是让颜涵头痛不已。
煞气所凑,其气必虚。煞气所扰,其心必邪。隐隐的暴躁情绪,依旧时时发作。而这扪心崖的寒气,每在情绪失控时,却是很好的冻结了心底的浮躁。长期如此,想必终有一rì可以炼化这潜藏躯体之中的煞气。
修道亦是修心,心志不坚,心神不刚,又怎得大道!不可不说,这血魔老祖留下的煞气,对颜涵来说,也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造化。修心炼煞,扶正除邪,有此煞气的历练,心坚则意达,不受心魔外道所扰。
不知不觉间,颜涵禁闭扪心崖,已是五年光yīn了。就在前不久,终于见到了遗风师兄,两人坐在雪地里,聊了一晚,也喝了一夜的酒,待的天明,遗风便离开了,不知他们一夜都聊了什么,只是听到,遗风临走前,曾说到自己闭关冲击元婴,不结婴则势不出关。
而在这五年的光yīn中,颜涵也终于炼化了全身的煞气,心念通达。五年来,除了每月芷柔师姐上山看望,同时带来丹药和沉山醉,和颜涵讲述一些趣事,剩下的rì子,除了修炼,就是偶尔看见深渊对面,临崖而立的那道兰sè身姿。
这五年来,两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苏若雪永远只是静静的站在对面,向着这边看来,也不知道,她看的到底是雪,还是人。看着那婷婷而立的身姿,颜涵却是颇为敬佩,即便,她只是一个女子。
有次芷柔师姐来看望颜涵,却是提起过,那苏若雪已经成功结丹,且听那静安大师赞誉,她那弟子结丹初期,便已连败同院几名结丹后期的师姐。七院之内,结丹境界能与之一战者,只怕惟有元院遗风一人而已。
而她,还仅仅只是结丹初期。每每想到此处,颜涵佩服的同时,也更是勤修苦练,现在,也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
今夜,连续修炼了半月的颜涵,终于走出了洞穴。月明星稀,白雪蔼蔼,漫天无情的飘雪,不经意间触动了他的心弦。
从怀中拿出了久违的羌管,当rì被血魔老祖引动魔yù,遗落在了自己屋中,还是芷柔师姐有心,怕自己这小师弟,独自呆在这寒山之上,心事郁结,月前送丹药时,捎带了过来。
看着手中的羌管,颜涵轻笑了起来。不知何时,这不起眼的羌管,却似乎成了自己的心爱之物,这一刹那,他想起了黄沙地里的那个客栈,那个老人。悠扬的羌声,随着寒风,伴着落雪,在夜sè中,荡漾开来……
沉醉在羌声中的颜涵,并没有发现,那道兰sè的身影,在羌声响起后,便走出了孤院,临渊静立,细细凝听。最是无情片片雪,不解离恨摇摇落,霜满地,伊人醉,无言寸步间,寒颜化chūn风,此时无语,最相宜。
一曲方定,颜涵顺手拿起身边的酒坛,正想趁兴尽饮,忽然,他楞住了,就连一坛上好的沉山醉,从手中滑落,流落在了雪地中,也丝毫没有察觉。不知何时而来的那道身姿,闭着双眸,嫣然巧笑。
他曾听闻,眼前的那到兰sè身姿,一直以来,都像那万年玄冰般,清冷的散发着寒气。不曾想到,居然,看到了她的笑容,原来,她笑起来,是这样的美,一时间,颜涵不自觉的痴了过去。
慢慢的从沉醉中清醒过来,看到雪地里那人,又一次瞪眼紧盯着自己,苏若雪有了些许羞恼,两颊泛起了微弱的红cháo。那人居然还不自知,还在看!恨恨的跺了下脚,转身离去。
待得伊人的身姿在眼前消失不见,颜涵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柔眉心,嘴角却满是苦涩:“以前你看到美女,总是嚷嚷着喊我一起看,现在,多想能和你一起看啊……”叹去了心底的那丝忧愁。
看了眼倒在身旁的酒坛,里面还有着半坛未撒,颜涵摇了摇头,弯腰去拾起,突然,他猛的一肃,双目放出了jīng光,借着月光,看向了眼前的地面。
半坛沉山醉倾倒在地,润进白雪中,化为了寒冰,颜涵弯腰拾酒时,竟然意外的看见,寒冰下面竟然刻的有字。凝神看了几句,颜涵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挥袖扇开了满地落雪寒冰,细细的看了下去。
“余不喜修剑,奈何师尊认定,若余修剑,必可大成,争执之下,罚禁闭于此。”
“师尊曾三次来劝,问余可悟?心有所斥,即便强修,又有何欢?余不愿!”
看到此处,颜涵却是觉得,这曾在此禁闭的前辈,倒也有趣,来了天剑宗竟然不想修剑,闹的被罚面闭于此,却是何苦。苦笑着摇了摇头,往下看去。
“余观这九天寒气所引之雪,心有所感,定思十年,终有所悟。这无根之雪,却由水中生,水在五行中,遍布沧海间。寒冰封万物,有水即化寒。余就此念,创出‘化寒’一式,凭借此式,结丹期内,再无敌手!”
颜涵却是轻笑了起来,这留字的前辈,当真是有几分狂妄,竟言只凭他那“化寒”一式,便无敌手。好奇心驱使下,虽有不屑,颜涵却接着看了下去。
“当今世间,与‘化寒’基理相同之式,何止万千,但只得其意,却不得形。化寒化寒,不封万物,何谈化寒。寒有高低,若不可封,未到极寒。”
颜涵收起了轻视之意,此人说言,却也有三分道理,想来极至的寒冷,理念上来说,应该是可封万物!心念一动,凝神看去。
“寒虽一字,却有千寒。程度不同,寒意有别。缩寒提意,松寒融寒,如此反复,可得极寒!”
猛然大惊,颜涵自言自语道:“此人有大慧,把十平米的寒意,压缩到一平米,寒意自会提升,瞬间放开,增添原本程度的寒意,此时十平米内,自是高于原本程度的寒意,反复如此,或许真能到极寒之意。”
默默的记诵下了后面的功法,可看到最后落笔处,眉头却又皱在了一起:“于不夜?竟然是本门前任掌教!难怪可以创出如此神通!”
没有急着去修炼,看着眼前的刻字,慢慢的饮着沉山醉,他想到了当rì血魔老祖,以及七院主事的对话,其中不难看出,于不夜此人定然修为惊世,连血魔老祖那样的狠人,也是谈虎sè变。
突然,颜涵神sè一变,暗暗道:“不对,这分明不对,先前掌教对那血魔老祖说,于不夜已经破界飞升!可是,可是后来师父口中的他,如果说,说的也是于不夜,看他们当时的表情,于不夜该是葬身在万yīn罡风中!”颜涵想到了,当rì初上苍松峰,师父传其道法之事,谈及本门来由,曾提到过于不夜,却一笔带过。似乎,这于不夜,隐隐是众人心中的一道伤口,不愿提及!
在想片刻,颜涵却是哑然失笑道:“知道与不知道,又与我何干!这天剑宗上,只有那么三人”低声细语间,他似乎看到了,小竹院中,四人把酒欢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