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的更迭四平八稳,使得权力真空期近乎于无,在过渡期朝廷上下倒也平稳。
苏彦和孙小鱼,以及苏彦新纳的很多嫔妃都被安置在苏彦的旧府邸九皇子府,府外有士兵看守着,名义上是保护,其实也就是看守。苏彦只能唉声叹气躲在家里,眼巴巴希望早日得到就藩的消息,在长安城里他就是个囚犯。
苏碧则被柴锦接回了府中,被柴锦一起接回去的还有怀有身孕的凌絮,苏碧自从回了府中便大病一场,宫中派出曲宁去诊断过,苏碧身体的病倒是其次,事业崩溃和家庭剧变令她心理上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令她暂时失语,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会。到后来,就连柴锦也见不到她面。
长安城一直还处在戒严的状态,城中属于军管期,大街小巷都有士兵的身影。朝廷为方便长安城中百姓的生活,每日黄昏在城中特定的一些地点开市,大约有一个时辰时间,而黄昏时也是长安城这几日中最热闹的,城中很多小门小户家庭都已经断了生活物资,不得不补充。相比较而言,生活在长安城外的普通百姓人家就没有这样的苦恼,这时代贫苦农民的家庭,过冬的储备还是很充足的,只有长安城里太平久了的居民才会没有准备,以为有钱可以办到一切。
朝廷已经张榜公布,长安城中的戒严期一直会持续到正月十三,并不会耽搁了长安城上元节的喜庆活动。而新皇的登基大典准备在正月二十,这只是一个预计时间。还要看大典具体筹备情况。
相比于上次苏彦登基。这次新皇登位显得很低调。甚至连长安城的百姓都不知道已经改换了天子且新天子还是一位女皇,为了登基大典的顺利举行,朝廷也是连续召开了几次礼部的会议来商议登基大典的具体安排,包括礼节和嘉宾的名单。按照刘愈的想法,这次琪儿登基,不但要有百官到场,还要有关中各郡县的官员以及外国礼宾,突厥和西域、吐蕃国家的使节正好也滞留在长安城中。这次邀请他们也是为了表示新皇外交的态度。
除此之外,有一些人刘愈不想邀请也要邀请,就是刘家之人。曾经的定国侯刘兆回汉中老家已经有一年时间,在此期间刘愈跟家里也基本断了联系,琪儿登基,如果老爷子都不到场那也说不过去。刘愈只是不知道写信去邀请刘兆到底是否会来,他们父子之间的成见颇深,都是看对方不顺眼那种,刘兆因为刘愈被削夺爵禄,对他能有好脸色就怪了。为了尽量不失礼于人前。刘愈让琪儿以新皇的名义草拟了诏书,恢复定国侯的爵位。并邀请刘兆和刘愈的长兄刘贺前来长安城观礼。
刘愈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在汉中南郑刘家老宅里,刘兆对刘愈的恼怒是一天比一天积累。
自从定国侯府上下迁徙回南郑老家,刘愈是一次没回老家来探望,按照刘兆的说法,刘愈逢年过节不回来也就算了,就连他二哥刘亭葬礼都没出席,这已经算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在宗族观念十分强的古代,宗族的事情超过了个人,而像婚丧这样的大事,就是躺在病榻上不能起来也要被抬着来观礼,这就是同姓一家亲的表现。
本来刘兆归田,家里人想的是他终于可以远离朝堂修心养性,谁知道刘兆回来不到一年,脾气更大了,一辈子忙碌,到现在突然赋闲,就好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候鸟,似乎只能通过骂人来发泄不满。正因为这样,家里人对这个老爷子更加忌惮,儿子辈的见到他已经是灰头土脸,孙子辈的更是除了请安能避的远远的绝不靠近一步。刘兆闲来无事便一个人舞刀弄枪,没有对手他就跟木桩子怄气,直到将木桩子砍断或者是戳翻了才罢手。
家里的女人一合计,准备商议着再给刘兆纳两房小妾让他定下来,谁知这提议刚说出来,刘兆便道了一声:“不用!”人又出去练枪去了。谁都知道他其实在恼怒刘愈,可家里人也实在没办法,现在刘愈已经不再是家里那个吃闲饭的混小子,他们想见也见不着。
自从刘兆回到南郑老家之后,刘家的一些长辈就不断来访,说了几句必然是要问到武义侯刘愈身上,这更让刘兆怒火中烧。在刘兆看来,刘愈的侯爵是抢了他的,儿子踏着老子的肩膀上了位,现在儿子忘恩负义,怎能让他好受?
眼看到了年末,家里的女人听说刘愈出征突厥凯旋归来,都希望刘愈过年能带上一家人回来看看,让老爷子平息怒气。
这事情是由刘愈的大哥刘贺来安排的,家里的女人认为刘贺能跟刘愈说得上话,刘愈对刘贺也算敬重,二人沟通方便。于是刘贺写了信派人到长安城去见刘愈,等信使回来才知道,原来长安城里发生了一点乱子,刘愈一家“失踪”了。
刘愈失踪,这消息谁也没敢跟刘兆提,家里人明白虽然现在刘兆恼怒于刘愈,但毕竟现在刘家就指望刘愈这根独苗维系着刘家在朝堂中的地位。如果刘愈也倒了,那逢年过节的郡县的官员不会再来送礼问候,就连宗族里的长辈也会甩脸色给刘兆看,到时候刘兆哪还有面目见人?虽然家里人对刘兆百般隐瞒,但还是被刘兆看出一些端倪。首先是刘兆的一位老部下来看望他提及了此事,说的不清楚刘兆也没弄清楚状况,后来他特地派人去打探过才知道,刘愈似乎是跟皇帝闹翻了,皇帝要派人捉拿刘愈。
当刘兆在家庭会议上提及此事,见到刘贺遮遮掩掩的神情才知道家里人早就知晓,他倒是没有狂怒,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就好像早就预料到这结果一样,让他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来审视这件事,他同样也很明白什么是兔死狗烹。
这个新年里,府里上下有些愁云惨淡。来拜访的官员一个都没有,连送礼的也都转去了别家,刘兆倒不是稀罕别人来拜访恭维他,他只是觉得不甘心,父子二人为大顺朝建功立业居功至伟,他一时拧气被剥夺了爵禄也就罢了,他开始为刘愈不值,幸幸苦苦辅佐个皇帝到底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惨淡收场?
刘兆只是背地里唉声叹气没表现出来,家里的其他人便有些焦躁不安。谁都怕皇帝继续追究刘愈的“叛逆”,把整个家族都给连累,而他们继续派人打探的结果就是,到新年为止朝廷跟军方的对峙依旧没有结束,这是随时都会把一团火烧起来的节奏。
家里人凑在一起合计了一下,有的人认为老爷子应该跟刘愈断绝父子关系,这样就可以彻底隔绝在事外,也有人认为一家人应该南迁到巴蜀,山高皇帝远朝廷要追究起来也麻烦。刘兆倒是很淡定,呼喝着解散了家庭会议让各回各房,然后他便又到院子里去练刀去了。
到正月初九,这一天风云突变,一天都在刮风。就在这天下午,汉中郡的郡守和南郑的官员突然一同来拜访刘兆,刘兆迎接出来,见到这几十名官员的拜访队伍觉得不同寻常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连他回乡时候也没这么大的阵仗。
刘家外面吹吹打打声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而刘府里则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刘兆和刘贺迎接上前,汉中郡守尚少明上前行礼顺带恭喜道:“……恭贺定国侯晋爵一等侯……”
尚少明废话说了一大堆,刘兆听清楚听明白的也就这一句。毕竟刘兆是员武将,不喜欢舞文弄墨,那些文绉绉的恭维话他很不喜,而这个尚少明明显就是个书袋子出身,到哪都喜欢卖弄他的学问。
“啊?”
刘兆听到自己晋封为一等侯,颇为不解,他本来的定国侯也不过是二等侯,虽然曾经也当过一等侯,但后来先皇时候再议定功勋将领爵禄的时候又给他降了回去。这怎么无缘无故又给恢复了回去?
他再想想,自己的定国侯的爵位不是也被剥夺了?
刘兆将来访的官员请进了正堂,人太多很多人都只能站在院子里,不过这些人似乎也没什么怨言,倒很乐意等候似的。尚少明将朝廷的官书递过来,因为刘愈发信所用的是官府的渠道,因而汉中郡守也第一时间得知了此事。刘兆接过管束打开来看过,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儿子的一个小妾已经继位为皇帝,那也就是说,她儿媳妇要当女皇?
刘兆拿着官书一个不稳差点晕倒,一边的刘贺紧忙扶住老父,而在侧厅等候的家人还以为是刘兆被什么刺激到了,他的确是被刺激到了。刘兆在过滤了信息之后意识到,儿子的小妾十四公主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十四公主登基,那不用说是刘愈一手促成的,刘愈篡国了!
“父亲大人,您……没事吧?”刘贺扶着刘兆问道。
刘兆稳了一子,感觉是时候自己的肩膀上又有什么东西挑了,手指了指北边长安城的方向道:“没事,这就去安排马车……马匹,为父这就动身前往长安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