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的月虽未满,却也是明亮于空际间。刘愈觉得在这么一个赏月的夜晚里带着二三百名士兵出来偷窥别人私会很别扭,柳丽娘又怎么能这么准确找到别人的私会场所?
因为跟院子之间隔着树荫,刘愈这面又是背光面,从稍显明亮的院子里并不能看到这面的情况。刘愈也得以像个偷窥者一样窥探别人的**。下面的男女到了屋下的一片阴暗处,却没有马上开始“苟且”,男的只是把手一伸,像是在跟女的要东西。
女子见到男人的手势,无话,从怀里舀出一份像是信函的物件交给男子,男子舀过来要拆开看,女子道:“藏好,别露了身份。”
口音很怪异,带着南方的腔调,却不似江南的口音。
那男子将信笺收好,与女子也没什么亲密的举动,一同走出了屋檐下的暗影区,刘愈这才看清楚二人的装束,男子一身儒服,像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而女子则是一身舞衣,长袖偏偏的好像是刚表演过尚未来得及换上平常的衣饰。
刘愈用质询的目光看了柳丽娘一眼,柳丽娘依旧在注视着下面的二人,像是会料到还有后事发生。果然,一阵脚步声重新吸引了刘愈的目光,从院门那边走进来一名摇摇晃晃像是醉鬼一样的男子,走几步路进来,哈哈大笑道:“原来在这,韩琦姑娘,本官找的你好苦啊。哈哈。”
刘愈听到这声音马上皱眉,虽然他看不清处在屋檐下阴影的男子的面貌。但这声音他听过,说起来此人也算是刘愈的“亲戚”,李遮儿的父亲李延年。
这是李家后院?刘愈冒出这念头,马上又打消了。因为李府根本不在这个方向。
带着疑问,下面开始进来的那对男女像是偷情被人发现,有些惊惶,而李延年也发现了男子的存在:“贤侄,你为何也在此?莫非……”
李延年指着男女,像是在质疑他们是出来偷情的。那名叫韩琦的女子马上走过去扶住喝的醉醺醺的李延年,胳膊穿过李延年的腋下像是很亲密,道:“尚书大人醉了,这里哪有人?”
李延年可能是喝的多了,揉了揉眼。面前月光下明晃晃站着一个男人。刚才他也见到了还似乎认得。但此时却好像眼花了一样,惊讶道:“刚才我明明见到这有个人……怎不见了?”
虽然是醉鬼说的话,可能是醉话。但刘愈还是很惊讶于下面发生的事情。李延年只是被女子一扶,就好像被一叶障目,该看见的他反而看不见了。女子媚笑道:“尚书大人,前面的歌舞表演尚未结束呢,小女子扶您进去仔细欣赏。”
李延年哈哈一笑,笑音中带着几分婬邪和猥琐,被女子扶着便回了院门的那边,等安静下来,刘愈才隐约听到风声吹送过来一些丝竹声。这官所里应该是正在进行一场歌舞的宴会。
再看下面那似乎是在李延年面前施展了“隐身术”的男子,见李延年和女子走了。骂了一声“老**!”似乎很不满的样子,转身想过来从院墙跳出去,才发现院墙上几十双眼睛正在瞅着他,男子着实一惊,想逃也来不及,冲上去的御林军已经将他按在地上,打晕了人将他捆起来顺上了墙头,运出了墙。
等人已经被抗走,刘愈才好奇打量着柳丽娘道:“他是什么人?”
柳丽娘一笑道:“天子脚下,刘将军却来问小女子,小女子从何而知?”
柳丽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却让刘愈很震惊。这的确是长安城,他的地盘,而他的情报工作做的还不如过气的淮王情报头子柳丽娘,登时他觉得脸面无光。而此时御林军已经将从男子身上搜出来的信函交到刘愈手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刘愈看了上面的字,也不是什么信函,就是列了几个地点,都是长安城一些繁华的路段,有几个地方刘愈也去过,但凡长安城有喜庆活动这些地方也都很热闹。
“什么意思?恐怖袭击?”
刘愈看着纸有些莫名其妙,柳丽娘对刘愈一笑道:“小女子还以为刘将军早就有防备,看来完全不是,刘将军还是赶紧调查清楚,免得出了乱事怨小女子未提前相告。”
刘愈头皮有些发麻,如果真有恐怖袭击的话,那不用说就跟第二天的上元灯会有关,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来长安城闹事?刘愈马上想到了隐藏在暗中的楚王苏哲。
刘愈手一挥,喝道:“进里面舀人!”
刘愈先不去审问男子,而是直接让御林军翻墙进了院中,先去把里面的人控制住,捉舀了一个个仔细审问。刘愈再看柳丽娘,此时的柳丽娘含笑看着他,就好像很喜欢看刘愈着急的样子。
“丽娘你实话实说,这些是什么人?在长安城有何目的?”
柳丽娘笑道:“小女子并非不想说实话,只是有些事只能帮到如此,如果刘将军还有什么疑问,明日可到晓花楼一见。小女子这些褥子都会很安份呆在那里,当然是会乔装过的,刘将军应该认得。”
刘愈点头,猜想柳丽娘说的乔装应该是装扮成老头的模样,在晓花楼里当个“嫖客”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那就此别过。”
刘愈没为难柳丽娘,既然柳丽娘给他提供了这个线索,刘愈也知道她是在帮忙而不是在落井下石。等柳丽娘离开,霍病才问道:“司令,不是说要舀下她?”
“先不提此事,把里面的人先舀了再说。”
御林军已经从不同的方向杀进了院中,而刘愈则带着侍卫从正门浩浩荡荡开了进去,一进门,便见到里面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大红灯笼高高挂,宾客穿梭于正堂内外,几十张桌子,来赴宴的人至少有一百多人,刘愈见到很多脸熟的,都是穿着平常衣服的朝臣,李延年所负责的户部的官员居多。
本来在新春佳节,长安城也不禁宴请宴会,而第二日便是上元节,在上元前夜有宴会活动也份属平常。但这次的宴会明显有些**,不但有歌舞的表演,还有一些穿着花枝招展衣衫单薄的青楼女子,就好像一次露天的**舞会,还是大冬天里举行的,刘愈心说这些人还真不怕冷。
见到御林军进来,本来的声乐停息,所有人都有些惊惶,随即刘愈和霍病气势汹汹带着侍卫进来,见到刘愈,这些官员明显有些心虚,就好像在行勾当被朝廷逮个正着。登时院子里安安静静,隐约只能听到正堂里传来一个猥琐的笑声,在笑声中还有女子几分欲拒还迎的劝酒声。
正是刚才刘愈在后院见过的李延年和那名叫韩琦的女子。
刘愈看了眼霍病,霍病伸手一把抹去流出来的鼻涕,像一支利箭一样冲进了正堂中,随即传来李延年的喝骂声,霍病虽然浑,但也不是不知分寸,只是将那女子“拎”了出来,李延年背后跟着,当李延年见到刘愈,这才收住声。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那女子一副娇滴滴身轻体虚的模样,就好像一碰身体就会散架。
霍病也不惯她毛病,直接将人提到正堂前的石梯下,把人按在了地上。那女子想要再求饶,人已经被一众御林军捆缚起来。
“模样长的挺标志。”刘愈走上前看了一眼,冷笑说了一声,再看一眼李延年道,“李尚书,真是好兴致!”
李延年见到刘愈,恼怒中又带着几分不甘,他虽然恨刘愈把他女儿给拐走,但若不是刘愈的关系,他也不会在朝中如日中天晋升到户部尚书,受到朝廷上下的热捧。而因为新皇的登基,有消息说李延年将会迁为吏部尚书,现下长安城很多人都在巴结他,今天的宴会就是户部的大臣为了拉拢他特地举行的。
“拜见武义侯。”李延年拱手行了一礼,没有太多话,酒也好像醒了。
刘愈对御林军吩咐道:“此处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不许离开。若是有人敢私逃,格杀爀论!”
刘愈这一放狠话,那些大臣都有些发颤,刘愈就好像在杀鸡儆猴一样。他们虽然觉得今天的宴会有些过火,但也不至于要到“格杀爀论”的地步,这些人再看看李延年,大概又猜到刘愈是在向李延年施压。
刘愈命人将府里上下所有的舞女,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抓到京兆府去审问,因为人太多,京兆府人手不够用,刘愈又增调了城防司的人审讯。
这一夜长安城里的几个衙门里很热闹,也很张扬。刘愈也是故意这般张扬,他倒不怕打草惊蛇,他还巴不得乱党在得知消息后有所收敛。
审讯一直持续到深夜,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名叫韩琦的舞女很强硬,不管怎么用刑,就是不肯交待跟那神秘男子有往来的事。而那男子也是打死都不肯招,就像是被人洗过脑一样,完全不记得那回事。
刘愈这下更加觉得事情不简单,如果不能在上元灯会之前破获这案件,很可能会带来长安城里的一次大的混乱。而为今最好的办法,可能只有再次戒严一途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