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同武 第二十五章 空有形,不具实,太虚尔

作者 : 太销魂

()翌rì的早晨阳光格外明媚,似乎老天故意如此,良心发现,洒下骄阳要来蒸发掉清风宗昨rì大战留下的浓烈血腥之气,驱散残余之人心中的yīn霾。

清风宗内,一片狼藉;假山,池塘,小路,房屋,小院,都带着明显厮杀过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地上还有着经过一晚都没有收拾完的尸体,不过却尽是清风人,想来在纤云宗昨rì离去的时候,已然派人收拾了死去弟子的尸身,带回了云岭安葬。

昨rì一场残酷厮杀,注定会计入清风宗宗案,也会计入纤云宗宗案,双方近千人交战,伤亡都是惨烈不堪,死去的人数达六百之多。

清风宗总计652名门人,昨rì竟是死去了428人,其中甚至连优秀弟子都没幸免,风凉座下六大jīng英弟子,只剩下了两名。

经此一战,门内优秀力量几乎折损殆尽,仅仅剩下了224人,整体实力衰弱到了极致!纤云宗的代价也不轻,云念裳三大亲传弟子,大弟子若雯,二弟子如梦全部香消玉殒于清风宗,十大优秀弟子也只有几名得以幸存。

总共三百多名弟子前来清风宗,活着回去的仅仅只有百来人,实力因此一落千丈,回到了创宗之初。

一还没装填的墓碑前,风凉的身躯不禁颤抖了起来,二,三长老站着其旁边,老脸之上也满是悲凉,他们不敢去看着墓碑,不敢去看那数字,428,这几乎夺取了清风宗的全部生命啊!

在其身旁忙碌的弟子们脸上也满是悲痛,就在这一具具装填入的尸体中,不难发现曾悉心指导过他们修炼的师兄,师弟,甚至还有着幼时一起拜山学艺的亲密同伴。

这是令人心痛的一天,注定清风宗一片悲情。

走在回大堂的路上,风凉脑海中浮现的是四大亲传弟子的脸庞,而后身躯忍不住一再的颤抖,这残忍的结果,他怎么可以接受!

“宗主,昨rì我和纤云宗二长老交战,本来打算将其引入禁地,然后合三师弟之力控制,却没有想到,刚入禁地便是被人离奇打晕,这人是风长老吗?”

二长老忽然问道,想起昨rì之事,心有余悸,他和纤云宗二长老的实力可都是相当骇人,竟是同时被人轻易制服,而且只是在眨眼之间。

“应该是。”风凉点头道。

“风长老当真已经跨入半步真武之境吗?”想起弟子们的议论,二长老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才一开口又发现自己乃是多此一问,就凭其展现出的实力,不是已经说明了答案吗?

“真武之境,这么多年来,我清风宗终于出了第四名了啊……”

听着二长老不知道是羡慕还是震惊的感叹,风凉不由心里一阵好笑,渐渐忘记了弟子们死去的悲痛,回头问道,“二长老,林枫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昨晚我为他疗伤,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身体就如一张巨口,使劲吞噬着我的武之气。”

听着二长老有些惊惧的话语,三长老脸sè也是因此一变,接着说道,“昨天宗主把他交给我,我也有那种感觉,似乎我体内的武之气根本不够他身体的吸收。”

此话一出,三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惊,面面相觑,仿佛遇见了极度不可置信的事情。

片刻后,风凉忽然笑了,没头没脑道,“也许这就是我清风宗的命数,有绝世英才降临,就有无数生命为其让路。”

二人听见这话,不由一阵狐疑,二长老率先问道“宗主这话的意思是?”

风凉冲着疑惑的二长老微微一笑,“这可是你提醒的我。”旋即又望向了三长老,“三长老昨天应该看见了,他躲过了云念裳一掌。”

三长老点了点头,记忆犹新,那一刻他相当震惊,云念裳一掌,即使随便催发,就算换做实力不凡的六弟子柳辛也未必可以躲过,然而那少年,林枫,竟是以毫无修为给了他一次震惊,创造了一个奇迹。

这是千百年来第一次!深深震惊了他。

“什么?他竟然躲过了云念裳一掌!”二长老面sè剧变,而后又是疑惑之极,“宗主,你怎么说是我提醒了你,我昨天可是一直都晕厥在禁地啊?!”

风凉微微一笑,“准确的说,应该是下午。”

“下午?”

二长老记忆倒流,想起了林枫来辞行的画面,然而就是无法想到自己何时提醒过风凉,苦想半晌,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望向风凉,希望得到他的答案。

“这个你早晚会明白,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看看他能否受得了那一关。”风凉突然感叹道。

“是啊,那位姑娘是他的心结,也不知道为何,风长老就是不肯出手相救,还因此,让宗主两父女的关系也弄僵了。”三长老叹道,在一刻脸上再度浮现出了疑惑之sè,昨天林枫那伤心的模样至今还浮现在他脑海中,然而风声若却是视若无见,说出了可谓无情的话语。这着实令人想不明白。

听到风雅,风凉面sè不由浮现出了痛惜,紧接着便是无奈,他打了她,风雅和他闹情绪,他无话可说。

“宗主,万一林枫不投入我清风宗怎么办?”三长老忽然惊慌道。

风凉却是笑了笑,直接挥了挥手,三长老二人不解,风凉这才道,“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听见这话,三长老二人恍然大悟,皆是一笑,紧接着二长老面sè又是一变,“宗主,万一他下山去找云念裳怎么办?”

少年昨天那生无可恋的身影他记得清清楚楚,这种事,以他那倔强的xìng子,绝对做得出来。

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风凉,三长老二人面sè剧变,而后身影一动,就此朝着东院的方向急掠而去。

……

东院,一房间,风雅正端着早餐屹立在房门外,不断敲打着紧闭的房门,焦急喊道,“林枫,快开门啦,昨晚你就没吃晚餐,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的,你快开门啊……”

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

半晌后,风雅无奈叹息了一声,放下早餐,伤感的坐在了石梯上,手托香腮,想起了昨天唐惜柔离去时,少年瘫坐在夕阳下那伤心yù绝的模样,心里顿时说不出的难受。

此刻清风宗都处于一片悲伤,一片忙碌之中,清风宗大门前已经没有了往rì守卫的弟子,没有人留意,也没有发现,一名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捡来的长剑,毅然跨门而去。

此刻他的周身满是杀意,目光更是冷漠,走出清风宗,孤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峰线下。

然而就在他走下第二个山坡之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要去救她?”

“是。”

“就凭这样?”

“是。”

“哈哈哈哈……果然是黄口小儿,不值一笑。”老者哈哈大笑,满脸都是嘲讽。

少年怒目而视,握剑的手不由颤抖了起来,咬牙道,“你我非亲非故,不由你担心,我去报仇,关你屁事。”

老者收敛起了笑意,点了点头,“那倒是,你我非亲非故。不过你倒是想多了,我可没有为你担心,我只是出来吹吹风而已。”而后就此转过身,看起了迤逦山sè。

少年冷哼了一声,直接从其身边走过。

“慢着!”

“干嘛?你要阻止我?”

老者摇了摇头,又啧啧了两声,从上到下淡淡的打量起了少年,而后数落道,“啧啧,毫无修为,一个废物,连握剑的手法都不对,也敢说去报仇?”

“你?!”

“我有说错吗?谁握剑需要那么大力,它跟你有仇吗?”老者戏谑道。

少年厉声道,“风声若,不要以为你是什么绿林镇神话,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连屁都不是,若是惜柔死了,就是你害死的,我林枫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你报仇!”

老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肩,“那你就来呗,不过,在这之前,你得有资格走出绿林镇才行。”

少年面sè一变,显然明白资格二字有多么沉重,风声若以前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他可以想象到绿林镇外绝非善地,然而却无法忍受老者的侮辱,血气一涌,咬了咬牙,一字字的说道,“你放心,我绝对可以走出绿林镇。”

老者调侃道,声音拖得很长,“是吗?我就怕某人很快就要让人收尸罗……”话语落下,老者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待再出现在原地之时,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剑。

少年又惊又怒,大叫道,“疯子,怪物,把剑还给我!”

老者轻轻一笑,戏谑道,“有本事自己来拿!”

少年眼里出现了实质xìng的怒意,牙关咬得死死,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就是这个老头见死不救,就是这个老头害得自己和惜柔分开,忽然周身就此发散出了杀意,脚步一动,单薄的身影暴冲了过去。

然后就在其一拳就要打在老者胸口之时,老者身影忽动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一拳落空,少年几乎在惯xìng之下摔倒在地,而后怒火更甚,赶紧调整身形,朝着不远处那个笑看着他的身影扑出。

还是如此,老者依旧在其就要打中的那一刹那消失了痕迹,当他转身才发现,老者正在另一方向,无聊的用剑身拍打着手掌,轻轻摇头,嘴角满是嘲讽。

“步由心起,法凭脚生,随波逐流,下即无声……”

少年气喘吁吁,戾气却是被激发了,昨rì在脑中响起的玄异之声就此回旋而起,也就在那时,脚步开始以奇怪的步伐挪动,身影开始变得有些漂幻。

走着走着,出人意料的出现在了老者身前,然而老者脚尖轻点,身影突然闪过,就如前几次一般。

“水流无声,趋渐若同,斗转一起,势无定形……”

玄异的声音再度回想而起,少年步伐突兀一转,划过一个半圆,身影调转的相当顺滑,旋即随手一抓,竟是差点儿模到了老者衣襟。

不过就是只差那么一点儿,结果却完全不一样,他已然扑了个空。

老者咿了一声,下一刹那出现在了远方,摇头戏谑道,“空有形,不具实,太虚尔,难成大器!”

少年又怒又惊,但老者的话可谓一语中的,戳中了他软肋,他目前虽然知晓了那神奇步伐前两步的jīng髓,却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明知其玄妙无比,却始终就如欠缺着一种基奠,发挥不出其真正的玄妙之处,也欠缺着熟练以及深思熟想不断的感悟与体会。

看见了那扇门,却不得力量而进,空知自身拥有着神奇武学,却不得发挥之介。

“我不是你对手,那把剑,你喜欢就拿着!”

想通了这点,少年毅然转身,留给了老者一个背影。

“你不去救人了?”

“去,但不是现在!”少年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坚毅,带着深沉,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不惧任何的气势。

老者微微一笑,转身感受着山崖边回旋而来的清风,悠悠道,“现在才可以真正吹吹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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