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宣古森，方韦潭。
风吹过这片古老的大森林，发出“呜呜”的声音！
站在方韦潭边，柳清风看着正前方的树洞，他面sè似是冷笑，似是失落，似乎在嘲笑什么！
抬头，向天！
这世间总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而这些故事被无情的岁月洗礼之后，就变成了传说！
传说，又是什么？
传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首先，传说本身似乎就并非是可靠的意思，只是因为某些事物似乎有流传下去的理由，人们便口耳相传，又或者有文人以笔记之，流传下来。其次，传说流传的时间越久远，往往这个传说的本身，便会渐渐发生了变化，当年的人和事，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在无数人的添油加醋和时光岁月的磨砺下，又有谁还记得当年的真相呢？
虚真虚假，又有谁会真正在乎？
那曾今潇洒不已，游离世间的夜天览，曾经不可一世的长生硕，曾经为了朋友愿意隐居海外的苍云子，还有很多很多为除尽世间妖魔一立正道之明志的传奇人物。
这些传奇的人物都曾愿意付出自己的一生，可能为的只是一个梦。
千古流传，被世人传颂。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样的梦可能很残酷，但总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前赴后继，终其一生只为这一个梦。
无情岁月的齿轮，消磨了多少英雄人物的一生，时间越来越久，最后传说也终于变成了传说，就像那倾城般美丽温柔的女子，慢慢在光yīn中换了容颜。
千万年后，你可还能相认么？
黑暗中，yīn风似乎静止了，猖狂放肆，似乎只是属于这片森林，而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安静的。
这里是北宣古森方韦潭，当初正魔大战，多少英雄葬生于此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只是今时今rì，这个曾经洒满了多少人的鲜血如今却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安静，还有那偶尔低低的喘息。
那是喘息，从一颗树的树洞处传来，一点妖异的暗红之光，随之在这黑暗而显得有些荒芜荒凉地方发亮。
望着这个安静而诡异的地方，柳清风却是乏起一丝失落。
忽地，一直站在柳清风身边青娇儿的声音，悦耳却似乎带着安慰，淡淡地在这片安静之中响了起来：“柳公子，你、你没事吧？”
这句话似是把失落中的柳清风拉了回来，柳清风转过头来，望着青娇儿摇了摇头，随即目光又转了回去，对着树洞，道：“你还想对我说什么？”
回应这个声音的，是一阵平静的笑声：“呵呵，我还能说什么？该说的都说了，那么现在你还会认为正道都是对的，而魔教全都是坏的了么？”
柳清风默然，没有说话。
树洞里的人，又缓缓道：“人又怎样，妖又何妨。为人为妖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岂是你我一介凡人布衣所能够选择，不过走的那一条路却是自己走出来的。”
柳清风想了想道：“可妖终归是妖。”
青娇儿闻言，身子不其然动了一下，深情地望着柳清风，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滋味，有些难受，不对，应该是失落吧？
而树洞里的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呵呵，你说的没错，妖就是妖。可妖又得罪了谁，他们整天躲躲藏藏，避开人类，只想过一些与世无争的rì子，再说他们又何尝想为妖，只是逃不过命运的颠覆齿轮罢了，呵，不过妖修为千年不就是也想变chéngrén的么？”
妖，也想变chéngrén，柳清风脑海中轰的一震，呐呐说不出话来。
说到这里，树洞里的人似是沉吟了一下，顿了顿，才道：“妖修为之久，源远流长，要比那些灵门中人多付出了多少努力。灵门中人资质稍好，修为个一、两百年便能有所成就。而妖修为上千年才能以一点微薄修行，慢慢变化chéngrén。就算如此，那些所谓正道之人，还整天打着为民除害口号追着他们不放。你说到底是谁残杀无辜了、恶贯满盈了？若是你下一世为妖，别人追着你不放，誓死除掉你，你会怎么办？”
柳清风心之动容，道：“以你这么说，我们都是错的了？”
树洞的人，低哼一声，道：“对，错，这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天造世间、万物灵长，本无对错之分，只有哪一类多少的问题，人类多，妖则退避，妖类多，而人则退避。分分合合，争斗杀戮，又有哪一方全部是对的，这可能就是上天给世间开的一个玩笑吧。”
“玩笑。”柳清风怔了一下。
树洞里的人，又道：“而如今人类太多，随之而产生的恻隐之心，相互算计，落井下石，乃多数人之所为。这世间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你可知‘人心隔肚皮’这句话为什么会被世间人类为之所常用？妖杀害人不一定就是错的，而人除妖也不定都是对的，善与恶、怨与愁，就是如此，不过这天下只有这样相互如此打打杀杀才形成了世间的生死由命，六道轮回，生生不息，这就是生存法则，所有人不都是为了生存么？若是每个人都活个上百年，上千年，甚至不死不灭，那传说中的六道轮回还传说它做什么。呵呵，有了六道轮回也正让人为之而起了恐惧的心里，才成了天地万物。这一切人心才是世间隐乱的根源。你还真的以为你们正道的人都是好人了。”
柳清风低念：“人心。”
树洞发出一声冷笑道：“难道不是么？妖隐进山里并不想多和世人打交道，但人那，别的不说，就说正魔两道，这正和魔不都是人类么？呵，可如今到好，都为了一己之力，整天斗得死去活来的，你打我我打你，算计来算计去的这都是为了什么。人生在世，百载则息，有的人名传千古，有的人则臭名一世，哼，人生啊人生，真是可笑啊，哈哈……”
可笑，世间本来就可笑么？
一片树叶缓缓落下，滑过柳清风潇洒的脸颊。在半空中幽幽向下，天际的孤月如水，冷冷洒在这一片孤寂树林里，再透过茂盛的树叶照进湖面之上，湖里的月光似是更明亮了些，反shè在柳清风和青娇儿的身上。
柳清风那一身雪白的衣着，显得很是耀眼。
可此时的柳清风脑海中却是乱成一团，待他想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你说的对，可能我是错的吧。呵，人生的确应该如此。”他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对着树洞：“前辈您乃世外高人，可为何在此？”
树洞里的人，似是愣了一下，口中也“我”了一声：“是啊，我为什么在这里……都忘了，太久了，不过应该是念及当年故人情谊吧，人生在世得一知己，死而足矣，呵呵。”
柳清风低念道：“故人。”
安静了片刻，待树洞里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彷彿这个人似是回到了过往悠悠的岁月里。
“他是个了不起的人，这世间能有几人敢和他相提并论，不简单，不简单啊。当年未能和他区分胜负，哼，真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不过幸好现在他还活着，我也有机会，呵呵，他比起那些整天只知道给自己人斗的人，真是好的太多了。”
他说的很慢，但话语中似是有着回忆不完的往事！
风，吹在了柳清风的脸上，他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知道某个尘封在过往岁月中无数时光的秘密，就要为之揭开。
树洞里亮起了微微的红sè光芒，似是照向那遥远的黑暗深处，树林的远方，那里，或许也有个曾经的很多灵魂，在静静聆听。
“当年哪一战，真没有想到，竟被人暗算了，呵呵。”
这个笑声，似带着很多的遗憾和不甘，树洞里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柳清风也不知道，“不知不觉都过一百年了，真快啊，哎，他既然没有死，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有当年的那份傲气么……”
树洞里的人，自顾自地念叨着。柳清风忍不住追问道：“能让前辈为之钦佩的人，这个人应该不简单吧，他是谁？”
那个声音，笑了一下，随即淡淡道：“夜天览，哼，你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柳清风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道：“夜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