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簇血花在白玉地面上盛开。
老者并没有去擦拭嘴角,凄然一笑,“难道道门传承数百万年的道统,就要毁在我手中了吗?我不甘啊!”
道尊!
三十三重天已经全部失守,所有道门修士退守太清境。
道尊!
太清境已经被三族围困,这次乃是魔主亲来。
老者望向苍穹,浑浊的双眼,看不到一丝希望。
道尊!天道循环,何苦强求?
老者摇头苦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太极图形,太极图转动不停,老者闭目,身体微微颤抖,正耗费无数心力,感应天道变化。
天空不知何时竟闷雷滚滚,仿佛要降下天罚,毁灭对其不敬的修士,将世间一切化为虚无。
大殿之外站立数百修士,皆都是带伤之躯,几百万年来,他们的眼中第一次露出绝望与死寂,还有对老者言语深深的敬畏与信服。
开启无yù天绝阵!守住最后三重天!
大阵之外,傲然站立三人,此三人气势忽强忽弱,强时遮天蔽rì,弱时原地有如空无一人,隐约在遥遥感应着什么,又如隔空斗法一般。其三人表情都肃杀无比,隐隐似有敌在前之感。
虚空中飘忽传来一老者声音,有些黯然道:“你还是来了,没想到鬼主妖圣也都亲临,我东方修仙界大战数万年,可让西方神界看笑话了。”
三人向虚空处望去,那为首的魔主却一步迈出,笑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道尊何不归我魔道?rì后齐将那西方神界屠戮一空,免得你道门毁灭之时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
老者冷哼一声道:“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
话罢手中的太极图光芒渐渐明亮起来,仿佛感应到老者拼死的决心一般,但老者表情却没有一丝喜悦,他还未能参透这次道门大劫该如何化解。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难道天地间真不能容我道门一脉吗?
魔主冷笑道:“道门将亡!却是你们这些只会假清高的道门修士之祸!你们贵为上仙却从不体恤下界修士之苦,有多少修士受尽屈辱却终究不得志郁郁而终!有多少修士死在你们发动所谓对邪魔的战争,只为了满足你们上仙的一己私yù,目的不过是掠夺大量的修真资源,导致修真界大乱,几族联合对抗你们道门,你所眷恋的是腐朽的道门一脉?还是你几百万年的超然地位?尔等食古不化,又怎得大道庇佑!你死后也只会被关进魔族血狱!受到那些无辜枉死的道门修士撕咬!受尽他们的诅咒!你虽贵为道尊,又怎知这天下修士之心!”
老者声音转为平静,低喝道:“好战必亡极武者伤!你话声声入耳,不过也只是为了你的野心找些借口罢了,难道你所谓理想中的修仙界如同你们魔修一般?满心只是冷酷yīn狠与杀戮?天行有常,又岂是尔等可以窥测?”
那为首魔主仰天笑道:“哈哈!你身居高位,又岂能得见下界修士的不易?你们道门低阶修士的处境真如猪狗一般,被高阶修士随意虐杀,却毫无办法,只得顺从那该死的命运。有些女修甚至不惜给人为奴为婢!那时候你们修道之人的风骨与清高哪里去了?”
“他们却在你们的教化之下,从不去反抗这腐朽不堪的道门,反而对魔门修士恨之入骨,真是岂有此理!如果说你们低阶修士如同狗一般的活着,那我们魔门低阶修士就是狼!一头贪婪狡猾的狼!我们魔门告诉他了修炼的本质,经历鲜血考验的他们,注定是这未来修仙界之王!在黑暗深渊里爬出的狼王们,也注定会珍惜这没有门阀战争的修仙界!”
老者摇了摇头,施法将体内伤势压下,又道:“上有三衰,下有九杀!你如此不择手段,屠戮我道门无数修士,还敢自称大义,本是魔尊圣主现在却以正道自居,真是可笑,手下的魔门修士杀戮滔天你却视而不见,反而逃避现实,来这里大言不惭!导致修真界乱上加乱,你却称他们在经历鲜血考验,如果这些人是修仙界的未来,这样的未来不要也罢!”
魔主冷喝道:“哼!尔等的修仙界如同塔尖危卵一般,塔基已经残破不堪,即便修补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拆了,重建秩序,在尔等假仁假义之人眼中甚是不屑,在我眼中却是不破不立!与其让无数修士像野兽一般的厮杀,何不顺应天意,建立一个新的修仙界!我魔势必取道而代之!”
老者手中太极图极速运转,眼中的光亮却愈加暗淡,听到魔主之言,哑然道:“你对我道门不满之言,句句铿锵,如雷贯耳!你的虚伪同样令我汗颜,身为魔主却满口的仁义济世,莫非你也堕落到如西方那些神明一般?心为一己私yù却还能将自己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不愧是魔主!竟还yù取道门而代之,真是可悲可笑!你无法感觉到光明,因为是身处魔狱之中!”
魔主见言语上无法占得便宜,也不yù多说,却道:“好好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倒要看看你道门还有多少气运,如今道门只有最后三重天未破,老夫就yù知道,这天意究竟何为,如果我的道是条逆天之路,那也是我之选择,败者为寇,胜者替天!”
妖圣听了魔主一番言语,平静的脸上却隐现几丝愤怒,与魔主最为投机的就是此人,两人都与道门修士有着血海深仇,数百万年道门都将妖族视为异类,强取豪夺,不是做了灵兽就是被当做材料捕杀,反抗道门的急先锋也多由妖修担任,妖圣的二子也死于道门修士之手,从此妖圣更是暴虐异常,对于抓获修士的态度,比之修士对于妖兽的手段,残忍十倍有余。
鬼主却面上带笑,不发一言。
老者手中太极图yīn阳相接之处,突然迸shè出一道yīn阳之气,yīn阳之气霎时向苍穹激shè而去,老者浑浊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穿透了这世间一切阻碍,一直看到无尽的星空之外。
大阵外三人也有所感应猛然抬头,手中纷纷转动法决,魔主显化的威严中年文士也渐渐起了变化,再看去,已经成了一妖艳妇人,那玲珑婀娜的身段,虽站立不动,却有万般风姿隐现。旁边两人见魔主此番变化,都微微有些皱眉。
魔主手上刚刚出现了一狰狞的魔头图案,突然不知何处传而雷霆一击,猛然击在了魔头眉心之处,将那魔头瞬间击的溃散。
转瞬间魔主发出一声惊呼:“破劫之雷!”那声音虽是惊惧交加,却勾起了男xìng心底那抹保护yù望,魔主虽未用任何魔功媚术,却隐含种种法则之力,骇人无比。
那宫殿内老者哈哈大笑,口中低喝:“气数?道门毁灭?今天让我就让你看看天道的力量!天衍!破劫之子!现!”
极高的天穹之顶,一个婴儿渐渐成型,那婴儿肚脐之处,太极图的转动速度已经到达极限。猛然间那婴儿已经消失在原地。
天穹再无一丝变化。
大阵外的魔主,一声娇叱:“两位各自先回本界,待rì后我自当拜访,今rì就让我来破这老匹夫的最后一招!”
魔神遮天诀!
忽然天地被一片黑sè的无边魔网笼罩,那巨网之内一切空间,都被一种大道规则所笼罩,空间内所有光线甚至都被静止下来,但一道金sè闪电却正在左躲右闪勉力支撑,看其情况已经是岌岌可危。闪电内清晰可见那刚刚显化,无比可爱的婴儿。
魔主哈哈狂笑道:“老匹夫,原来你只有这点本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送这破劫之子出去,此劫乃你道门死劫!绝无例外!”
宫殿内老者微带薄怒,一捂胸口,哇的一声喷出一道血箭,老者手捏剑指,沾着鲜血在空中开始刻画符文,符文刻在半空之中,俨然如石刻一般,竟将虚空刻画的凹陷下去。
只听老者口中念念有词:“以吾之血,融汝之灵,炎黄之地,魔灭道生!”
那空中血咒,瞬间枯黄,宛如细沙一般,渐渐洒在地上,那左冲右突的闪电,在原地闪了两闪,转眼归于虚无。
老者回头望向无尽星河,洒月兑一笑,在看时,原地仅剩一件衣袍。
那魔主察觉到道尊神念涣散,天地间的威压消失,正yù狂笑出声,突然天穹之顶上,忽的出现万道金光,金光落下之快已经不能用速度来形容,仿佛一种规则,心念所到之处身形也随之出现,转眼间原地已经空无一物。
魔主楞在原地,没想到这道门尊主竟然粉碎自己修炼了几百万年的身躯,将魂体化万,再世重修。以数百万年的修为将天道平衡打乱,进而将道门在万年之后的死劫产生了变数。
在无人能见的时空尽头,那万道金光之中,有位老者身影渐渐模糊消失。金光之中却渐渐显化出一个婴儿,老者见婴儿后慈祥一笑,心中默道:“孩子,道门能否度过此劫全靠你了,老夫最后送你一程!”
老者模糊的双眼中露出绝然之sè,伸手向婴儿一抓,婴儿身上那万道奔雷之光骤然消失,转而进入老者手中,老者运起全身最后法力,化为一个迷蒙光团进入婴儿体内,老者与奔雷同时消失,虚空中传来一声呢喃。
孩子,这是老夫送你的最后礼物。
修仙易。
修道,难!难!难!
道门最后三重天已经开启无yù天绝大阵,有道家最后三重天提供的无穷法力,加之道尊自毁肉身的恐怖念力守护,强行进攻自然讨不到什么好处,只得等待万年之后的道门死劫降临。
虽说魔主根本不信这破劫之子能在万年的时间内超越自己,要知道魔主乃是混沌初开之时一丝混沌魔念修炼而成,历经数百万年,虽然与道尊同一境界,但身体却是这天地一部分,永远无法真正毁灭。但如果自己损耗太大,只怕妖圣与鬼主定然再不听他调遣。他rì西方神界趁乱来袭,影响了自己百万年的计划也是不美。
那妇人模样的魔主思虑再三,曼妙的身躯在虚空之中微微度步,突然向前方抓去,空间并未碎裂,而是被一股吸扯之力直接吞噬出一个大洞,只是一个闪动就入了自己的魔界之内。
回到魔尊宫之后,魔主将主魂留下,也分出九千九百余分身,分身瞬间向无数界面冲去,其中有老有少,既有二八年华少女,也有年过半百的老妪,既有孔武有力的巨汉,也有骨瘦如柴的老人,主魂则坐镇魔尊宫之内,静候道门灭门大劫来临。
魔主的搜天诀虽然算不出所有道尊分身的所在,但道尊已经没有肉身,修为想回到巅峰也是千难万难,刚才的破劫之子,肯定是让道尊用一个分身送走,只要吞噬所有的道尊分身,也就等于消灭了破劫之子。
想到此处,魔主双拳一握,运起搜天诀,控制自己的分身,在无数界面之内,分身向感应到有新生修士的地方冲去。
这魔道秘法所化的万千分身,与道尊轮回重修完全不同,魔主修的乃是吞噬之法,分魂进入那些刚刚生下的孩童体内,渐渐的隐伏下来,准备rì后一旦这位修士修为有成,便可以吞噬一空,返回魔界增加自己的实力。
但此功法也有一个弊端,分魂在没有回到主体的情况下,就连其自己也察觉不到所在位置,但魔主分魂何等强大,自然掌握的都是无上的修炼秘法,又有几位修士能躲过吞噬?
见事情并没有月兑离自己的掌握,魔主不由几声轻笑,只听见一阵咯咯的幼稚孩童笑声传来,魔主不知何时又化作了一个可爱的女童。魔尊宫服侍之人,竟大多是道门女修。宫殿内居然呈现一派圣洁飘渺之气,这些女修们犹如早已习惯,对眼前的变化丝毫见怪不怪,她们那死寂一般的眼神之下,却闪烁着麻木与疯狂之sè,看样子已极是痛苦。
在京城近郊一处平静的小院大门前,凌晨时分突然出现一个婴儿,那婴儿粉雕玉琢,颇为灵动可爱。婴儿被一团丝绸包裹,不哭也不闹。屋内一对夫妇,与一个六旬老者都早已入睡。
突然,一个人影在门内探出,向四周望了望,凌晨近郊的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那探头之人,伸手一引,婴儿凭空飘起,飞向那人怀抱。借着月光看去,只见一长相猥琐的干瘦老者,正抱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婴儿,场面颇为怪异。
那婴儿见到老者面容,顿时小脸苦了下来,哇哇大哭起来,那干瘦老者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多时,屋内已经亮起灯光,屋内三人已经被哭声吵醒,准备穿衣出来查看。
老者一见,一个闪身行出十几丈,将婴儿放在小楼门前,随即隐身不见。
那一对年轻夫妇刚刚开门一看,见一小婴儿横在门口,均是吓了一跳,那女人连忙抱起孩子,心疼不已,那六旬老者也披衣起身,那婴儿见到老者以后,咯咯一笑,,老人连忙抱过婴儿,掀开包裹一看顿时喜极,眼中已经出现了泪水。
老人哽咽着感慨道:“老天开眼啊!终于让我抱上孙子了。”
原来这小两口,已经结婚五年,到现在也尚未生育,老人望孙心切,都已经急出满头白发。
这小婴儿稍稍长大之后,也是与同龄孩子完全不同,xìng格显得有些孤僻与软弱,在同龄孩子多摆弄积木之时,这孩子总是与爷爷站在小楼阳台仰望星空,手还指着星空咿咿呀呀个不停,老人对孙子的喜爱,也是毫不掩饰,见小孙子常常仰望天空,逢人便说,我孙子将来一定是宇航员!
于是,陆宇这名字就在家里被定了下来,这小两口有了陆宇以后,关系也融洽许多,又过了几年,结婚十年的他们仍然没能生育,也渐渐接受了小陆宇,虽对孩子疼爱有加,但毕竟不是亲生骨肉自然有几分说不出的疏离。
一晃十几年年过去了,小陆宇也渐渐长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