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卫靖王三十五年十一月十七rì,王城大司理辖下圄里收押了一名十七岁囚犯,罪名为寻衅滋事持剑伤人,囚犯名唤卫弈文,于当rì晚捕于晴芳好花下柳。圄是专门收押犯人的地方,无论是轻犯重犯都会先收押到这里,待审理过后按审判结果划分等级再重新羁押。
我叫卫弈文,我的生父是一名马夫,我的养父是当今卫国护国公大司马卫严谨,我有一个哥哥叫卫凌武,他们待我很好,对了,我养母庄夫人好像很不喜欢我,小时候她待我不错,长大了反而十分疏远我,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知道我被捕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她会更讨厌我,但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哎,那边那哥们儿,说你呢,看你这穿着定是个富贵人家,知道这儿的规矩吗?”一彪形大汉指着站在囚门前面的弈文大吼。“你叫我?”“废话,不叫你难道是叫你妈啊?懂不懂规矩!”“不懂。”大汉有点恼怒了,他原本四平八稳的坐在地上,霎的一下站了起来,风驰电掣的走到弈文面前,拎起弈文的衣领大骂道:“在牢外我管不着,但是在这里面我才是老大,你小子敢戏弄我,看我不要你好看!”大汉说完,便抡拳yù打。
“哎哎哎,张牛儿,干什么呢?”狱卒的出现让原本气焰嚣张的大汉张牛儿收了手,“站门边儿那个,你,对,就是你,白净书生,出来吧,你可以走了。”狱卒打开狱门指着弈文说。弈文便跟着他出了地牢,地牢的走道里yīn暗cháo湿,蜡烛的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然后感觉好像随时都会熄灭。
“哎呀,文公子啊,对不住啊,害你受这样的冤屈还要遭这牢狱之灾,老夫对不住你啊,毕儿,还不快来跟文公子赔罪!”弈文一出地牢就看到一位身穿戎装的中年男子,男子浓眉大眼,长须美髯,他身旁站着的是被自己打破嘴唇的周毕。
“听他这样讲,他一定是周毕的父亲,护卫军统领周合。”弈文自忖道。“毕儿,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害文公子身陷囹圄,难道还不知错吗?”“不,周大人,这是个误会,我太过莽撞,伤了周公子,该赔罪的是我才对。”“哎呀,文公子,我儿疏于管教,我这个做父亲的有时候太过放纵他,反而让他四处给我惹事,还落了个坏名声,外人都说他是我周合之子,所以处处忍着他,可我是晓得的,这逆畜子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周大人,我已是做了这样的事,伤人毕竟是不对的,对不住的是我才对。”“哈哈哈,不愧是大司马的公子啊,今rì这件事文公子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啊。”
他跟父亲不是一个政派的,弈文知道,护卫军统领周合一直很难做,他被好几派人sāo扰,他儿子又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亲王派,因为他担任王宫护卫,但父亲说过,这样的人其实是不会去跟任何派别有瓜葛,他宁愿保持中立也不愿冒险去替自己选一个势力当靠山。“周大人言重了,我打了人入狱受罚是很正常的事,我罪有应得的,不关周公子的事,相反,还请周大人原谅我才是,毕竟令郎的嘴唇是我打伤的。”“文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啊,老夫就先谢过了。毕儿,还不快谢过文公子。”
弈文离开了大司理的地牢,他走到了门口时,看见大门外的狴犴旁蹲着一个少女,她红sè的衣裳在夜晚中显得那么单薄,她在微凉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茜儿,你怎么在这儿?”弈文走上前拉她起来。
“公子,你总算出来!”
“你等了很久吧?”“嗯,你被抓走后,魏妈妈和姐姐都说我不能再留在花下柳,所以我就就跑过来找你,可他们都是骑马的,我也不知道你被带到哪里。后来还是姐姐帮忙才知道你被抓到了大司理。”
“我被抓之后,花下柳怎么样了?”弈文问道。
“那些大人们非要说我和你勾结,也多亏了魏妈妈和姐姐帮忙,不然我也月兑不了身,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要是在喊我公子,我会毫不犹豫丢掉你的。”
茜儿红着脸,低声说:“那我该怎么叫?”“除了公子,其他随便你。”“随便我?可我也不知道还能叫什么?”“跟我兄长一样吧,叫我弈文。”“可这样不是很奇怪嘛,还是文公子好,既方便又大气。”
“你先随我回府,这么晚了,还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就知道我老是给你们添麻烦。”“不,母亲大人一向对我有偏见,眼下我砸了花下柳不说,还出手伤人让自己坐了牢。”
“那我还是不跟你回去了吧,姐姐也跟我说了今夜叫我千万别露面,今晚找你我的人不知道得有多少,公子自然是安全的,可找我的人也不会少,当时那些大人都看着我,一口咬定是我害他们丢了面子,他们都放出话来,你还是先自己回去吧,别管我了。”
“我怎能不管你,找你的话来说,怕是我现在离开了你,下一刻就在这大司理门口他们都敢绑了你,难道要我明天去府城河里去捞你么?当时我在台下慌了神,我在想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今晚你要挂灯,我不知道你有多少理由,但我知道,我愿意为你承担,我听到别人说姓周的是个人面兽心时,我就知道,我不能不管,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但我不后悔这么做,为你这么做是值得的,因为我不能看你被人欺压凌辱。我的心思,你明白吗?”
“父亲啊,父亲啊,孩儿受到这般羞辱,您难道就要坐视不管嘛,父亲啊”周毕跪在地上拉着父亲周合的衣服痛哭流涕的说。“父亲啊,那姓卫的不过是个螟蛉之子,父亲怕什么呀,孩儿可是你的亲骨肉呀,他这么傲娇跋扈,父亲您难道是要抛弃孩儿于不顾嘛,父亲呀!”周毕哭到激动时,鼻涕和眼泪都混在一起被他给吞了进去。“我还没说你,你倒先哭了起来,我问你,婉儿死时你怎么答应她的,你这逆畜子,忤逆不孝,我早就jǐng告过你不要去青楼沾惹花花草草,可你倒好,见我忙于军务就到处花天酒地,今rì幸好有人通报于我,不然若是害了司马家公子,别人定认为我是站在亲王派一边的,差点被你害惨了,你还哭什么,还像个男儿样子嘛!”周合的吼声对周毕而言是司空见惯了的,周毕虽然常年在外寻花问柳,但他还是知道这朝中暗流涌动,自己父亲为了保全是站在中间,不去跟两派有任何瓜葛的。
“父亲呀,父亲,孩儿的嘴伤成这样,难道就这么算了嘛?我不服呀,父亲!”周毕越哭越来劲,用衣袖擦掉眼泪和鼻涕,两条衣袖都被泪水和鼻涕给沾湿掉了。“你想要哭到什么时候就哭到什么时候!”周合用力甩开了自己的儿子,扬长而去。
“这老头儿,越老越糊涂,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肯帮,气死我了。”周毕眼见自己父亲越走越远,自己也爬了起来,擦干净鼻涕与眼泪,走出了大司理。
周毕走出大门时,看着门前等候自己的小厮,问道:“老爷呢?真自己回去了?”“是啊,少爷,老爷怒气冲冲的一个人回去了,少爷,要不今晚就别回府了,看老爷这阵势,着实气得不小呀。”周毕一巴掌扇把说话这小厮扇倒在地。“你懂个屁,我要是再不回去,还指不定怎么死呢!”
“哟,周公子,怎么这么大怒气呀,消消气。”从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如是说道。“**谁呀?”周毕往来人方向骂道,“怎么,周兄连我都给忘了?”“原来是梁大人啊,失敬失敬,这大晚上的你躲这儿我怎么看得清呀,给您赔罪赔罪了,你看我这嘴啊。”周毕作势要掌嘴。“好啦好啦,我还不知道你嘛,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薛宇薛公子。”周毕望着梁大人身边那边清瘦男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薛公子?”
“花下柳,我坐在你对面。”薛公子微笑着回答。
“梁大人,平rì里你也就跟我出来玩儿玩儿,今天你怎么这么好心跑来大司理来看我啊,这不对呀。”“呵呵,周公子哟,你想太多了,走,今晚薛公子做东请你去喝喝花酒,算是替你收收惊。”“这,不太好吧?多麻烦人家薛公子呀。”周毕一脸涎笑的说道。
“周公子肯赏脸,这算什么?我薛某虽不是王城的大户人家,但家里还是略有簿资的,周公子就赏个脸吧。”“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多了,还去花下柳怎么样?”梁大人问道:“怎么,不怕睹物伤情?”“笑话,我会怕那姓卫的小子,要不是他爹是当朝大司马,我怕个蛋啊,主要是那小妮子我还没得手,心有不甘啊!”
“周公子果然是快人快语,耿直心肠,我早就派人去盯着花下柳了,就知道你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现在去,说不定还有的玩呢。”梁大人说完,三人变大笑了起来,一起上了马车朝晴芳好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