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苏联的历史上,我最敬佩,或者说是最仰慕的人只有四个半:列宁同志,他是红sè帝国……不,准确的说,他是一个时代、一个社会模式的缔造者;斯大林同志,一个杀伐果决、令整个世界都为之颤粟的强势人物;赫鲁晓夫同志算半个,权谋大家,隐忍之术无人能及;苏斯洛夫同志,后斯大林时代的理论大师,同时也是cāo弄权术的大师级人物。而最后那一个人就是朱可夫同志,红sè帝国国防力量的坚实后盾,一个只用了25年时间便从小兵晋升为元帅的传奇。
说真的,我已经做好了同一切曾经在历史上耳熟能详的人物真实会面的准备,但我却从未想过,其中的某一个人竟然会与我如此贴近——这个贴近并不是指的面对面,而是牵扯上了关系。
我的jīng神有些恍惚,不过奇怪的是,我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如何同朱可夫进一步攀上交情,而是想的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如果现在还活着,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传奇人物并不是随时都能出现的,我那位父亲不太可能成为元帅一级的人物,但至少做个师长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吧?再仔细想一想,那也是没准的事,说不定他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刑场上呢。
历史嘛,历史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充满了不确定xìng,任何一件事在结果没有出现之前,谁都无法预测它将以什么样的形式收尾。
因为短暂的走神,我没听到朱可夫同rì丹诺夫又说些什么,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朱可夫用困惑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吗?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问我的人不是朱可夫,也不是rì丹诺夫,而是始终闭口不语的什维尔尼克。
“啊,对不起,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同志,我没有听出您的问题。”我尴尬的看了看波斯克列贝舍夫,小声说道。
“不是我的问题,是格奥尔吉同志问你的问题,”什维尔尼克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也难怪,在领导面前走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不用紧张,弗拉夏,我是问你现在在哪个单位工作。”朱可夫笑了笑,用宽慰的语气说道,听他对我的称呼,似乎将我当成了晚辈。
“啊,内务部人民委员部,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同志,”我没有立刻贴上去,而是仍旧用同志间的称呼回答道,“内务人民委员部机要室。”
朱可夫如今已经是将军了,如果按照前世的历史进程,他明年就将晋升为大将,鉴于我和他之间在职位上的巨大差距,他可以对我表现的亲切一些,我却不能顺杆爬,毫不犹豫的黏上去。
“内务人民委员部?”我看到朱可夫的浓眉瞬间便攒了起来,很显然,他对这个部门的观感不是很好,“内务人民委员部机要室?”
“是的,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同志。”我点点头,补充道。
“呵呵,格奥尔吉,你刚从中国回来,对莫斯科的事情了解的不够多,这位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目前可不是个小人物,他对理论的把握非常jīng准。”rì丹诺夫看了我一眼,笑道,“还记得那篇论述社会主义jīng神文明建设的文章吗?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可以说,这套理论体系最初就是由他提出来的。”
“哦?”朱可夫紧皱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的意思,反倒攒的更紧了,我清楚的看到他同rì丹诺夫交换了一个眼sè,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在沟通些什么。
即便是在前世的所知中,我都不清楚朱可夫与“列宁格勒派”领军人物rì丹诺夫有什么密切关系,他本身既不是在列宁格勒出生的,也不是在列宁格勒的干部系统内成长起来的。从这一点说,他与什维尔尼克是截然不同的,后者在列宁格勒出生,在列宁格勒干部体内成长,身上早已打上了列宁格勒派的烙印,想摆月兑都没那么容易。
不过再仔细考虑一下,朱可夫成为列宁格勒派的一员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这主要是由列宁格勒派与莫斯科机关派的政争源头与本质决定的。
在贝利亚面前,我将rì丹诺夫定xìng为企图分裂布尔什维克、另立第二zhōngyāng的野心分子,而实际上,列宁格勒派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列宁格勒与莫斯科之争在苏联国内几乎是人所共知的,它起源自彼得大帝迁都圣彼得堡时期,延续到今天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有人将它界定为列宁格勒与莫斯科的东西首都之争,但其背后隐藏的,却是向西方靠拢、向世界靠拢的思维与大俄罗斯民族主义这两种思维方式之间的争端。
这两种思维方式的争端在帝俄时期表现的尤为突出,双方甚至到了公开诅咒对方的程度,比如说被誉为“俄国式社会主义理论之父”的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岑就曾经怨毒的说:“圣彼得堡永远会促使任何一个正派人去诅咒这个巴比伦。”
而在进入苏联时代之后,这种争论的声音的确是小了,但背地里滚动的暗流却是愈发的激荡,它在整个苏联不算很漫长的历史中,从来就没有消停过。这种争论不是左与右的争论,也不是修正与正统的争论,而是蔓延到整个国家、整个社会、各个层面、各个领域,甚至是各项大政方针政策的争论。
知道这种争论导致的最直接后果是什么吗?我认为它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整个苏联,每时每刻都需要一个斯大林式的强权人物存在。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列宁格勒派也好,莫斯科机关派也好,还能被那个铁血的大拳砸实在一起,而一旦这个强权人物没了,比如说出现了戈尔巴乔夫那样的软蛋,这个红sè帝国也就走到尽头了。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朱可夫通过眼神的交谈从得到了什么启示,他没有再继续追问我工作上的事情,而是转口问道。
“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干部新村,”我简单的回答道。
尽管我不知道朱可夫与rì丹诺夫的眼神交流中包含着什么样的信息,但我却可以肯定,rì丹诺夫一定知道我,而且对我的现状也了解的很清楚。我相信关于我的问题,rì丹诺夫稍后肯定会再同朱可夫进行交流的。
“嗯,我可能还会在莫斯科停留一段时间,有机会的话,咱们可以多交流一下。”朱可夫点点头,说道。
我默然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最后这句话敷衍的成份很高,相信他从rì丹诺夫那里得到的信息,应该是谨慎方面的,否则的话,以他刚才说话时的热情度,至少要确定一下下次见面的时间。
我知道战友的情谊是很可贵的,但却从没指望着父亲的余荫可以为我带来某种便利。朱可夫是那种可以把旧时的战友情谊看的很重的人吗?我可没那么乐观,这家伙不仅是个真正地军事家,还是个很地道的政客。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朱可夫他们这些人就把我扔到了一边,再没有人过来理会我了。
我也乐得清闲,或许是因为被贝利亚抓住把柄的缘故,我现在对拼命往上爬的事情有点懈怠了。
坐在旁边听了一会,我才明白朱可夫已经接到了国防委员会的调令,在白俄罗斯军区担任副司令员的职务,为了考察一下军区部队的战斗力,他在白俄罗斯军区内搞了一个演习,过几天,包括rì丹诺夫在内的一些人,将同他一起去明斯克观摩这场演习。
听着这些人的谈话,我的脑子里不禁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信息。如今已经到了四月底,如果历史的演进没有发生太大变化的话,那么再过不到十天时间,莫斯科将会接到乔巴山从乌兰巴托发来的求援信,诺门罕战役随之爆发。
在我刚才来到礼堂之前,在场的人们正在谈论的话题,恰好也是有关远东方面的,准确的说,是关于中国抗rì战争的事情。就在几天前,中国国民zhèngfǔ新任驻苏大使杨杰到任,随后,他便向苏联外交部方面提交了从chóngqìng方面带来的国务信函。这份信函的内容,对于在座的很多人来说都不是秘密,其中主要谈论的,就是chóngqìng需要更多的军事援助。
尽管《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已经在两年前签订,而且莫斯科对中国方面的军事援助已经进行了两次,但这并不是说苏联国内没有反对援中抗rì举措的声音,相反,这种声音还很强烈。其中的主要原因有很多,比如说:中苏双方在蒙古问题上的矛盾,在对待盛世才问题上的分歧,苏联目前国内建设资金紧张的问题等等等等。而在近一阶段,持反对意见的人又有了新的理由,那就是rì军在中国战场上南下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而chóngqìng又有了同rì军媾和的倾向,仅仅是这两个理由,便已经构成了充分的反对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