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人杰追到时,孟帮主那辆“紫竹居”停在距官道两百步的田地里,孟帮主本人已被护法长老搀扶下车,背靠一垛稻草坐下,望着贺人杰笑。
贺人杰看他安逸,倒有些jǐng惕:“这是唱哪出?空城计吗?”
“岷山四圣”个个冷笑:“龟儿子装神弄鬼,咱们去弄他!”四人四柄长剑出鞘,跃下官道,向孟帮主一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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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岷山四圣”实际只是他们的自称,江湖上一般叫他们“龙门四兽”,真实姓名自“李大”至“李四”排序。虽然后来名气大了,四兄弟都给自己取了更威武的名字,此处讲述他们的故事仍以本名称呼。
早年四兄弟只是出生于龙门山脚佃户人家的混混,父母早亡,家贫如洗,四人无地可种,年纪又小,就在村里偷鸡模狗。某rì巧遇峨嵋派一位前辈高人负伤路过,他们难得善念一闪,也为图几个钱财,便出手救助。高人感恩,赠些银两,又教了他们一点武艺。
谁知四兄弟会了武功之后更加胡作非为,勒索钱财时将族长也打伤了。高人得知真相后大为后悔,表示非但不会再传艺,若他们不改邪归正,还要废了他们。四兄弟一合计,连夜赶去县城买砒霜,第二天早饭就给高人的野菜糊糊里加了些佐料。高人内伤未愈,再一中毒,顿时毙命,被他们悄悄埋在屋后。四兄弟贪了高人剩余的钱财,还夺了他携带的峨嵋派武功心法,继续修炼起来。
后来峨嵋派查出线索,追到村里盘问乡民,四兄弟见势头不妙立即溜之大吉,还一不做二不休地掳走了本村地主家最漂亮的闺女。此后为保xìng命,他们在数千里岷山之中辗转躲藏,同时苦练武功。
四兄弟对那漂亮姑娘垂涎已久,如今既然到了手中,自然要好好珍惜。四人那时大的未满二十,小的才十五。由于乡间闭塞,又不识字,加上那闺女一共五人都不懂男女之事如何做法,起初只模模看看。经过两天探索,忽然无师自通。这下一发不可收,连武功也顾不得练,rìrì纠缠着。老四刚完,老大又要。后来还创出些法子可以几人同做。
地主闺女从最初吓得发抖,到后来哭闹求饶,最后也渐渐地认了命,将自己当了四兄弟共有的老婆,嫁鸡随鸡,心平气和起来,还为他们缝制衣物、烧煮野味。再后来四兄弟争相在老婆面前讨好取宠,反让地主闺女变成女王一般颐指气使给他们分派差事,谁打猎谁下山购物谁砍柴拔草谁帮我洗脚按摩诸如此类。四人也甘愿做牛做马,自认为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快活的rì子,藏身山洞,却有了真正的家。
好景不长,那闺女要兼顾四个年轻丈夫的需求,不免过于劳累,又有些顶不住高山苦寒,入冬后身子迅速衰弱,chūn天未到就一命呜呼。
四兄弟一生之中从未那样痛哭过一次,老婆没了,家也就没了。四人互相责怪对方累死了老婆,还动了手。哭完打完,四人还都守着老婆,轮番抚模她,不舍得下葬。那晚是李三第一个爬回老婆身上,另外三人有样学样,还当老婆活着一般,呼唤她的名字,跟她聊聊琐事,继续做些平rì与老婆做的事。虽然老婆的身子里外都已冷冰冰的也没了弹xìng,可是出于做一次少一次的珍惜,四兄弟反而做得比以往更加激动。
尽管天气寒冷,山洞中多少还有些温暖,又总被他们搂着抱着,七、八天后尸身终究还是坏了,不但有了气味,那往rì水灵灵的面目也干瘪枯萎不能再看。四兄弟这才不得不葬了老婆,恢复了苦行修炼的rì子。
后来峨嵋派再度找上门来,四兄弟打打逃逃,逃逃打打,武功磨练得越来越强,名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只是这四兄弟经历了山洞中那段大喜大悲,后来尝试娶妻都不成功,寻常做法让他们百般不顺心,仍是只能四人共有一女,而且得是苍白冰冷躺着不动的才最好。从此,美貌女子被他们遇见了掳去的,没有一个能活着。“龙门四兽”的“兽”字因此传遍江湖。死人自然不能为他们生孩子,曾经年轻莽撞的四兄弟,终究成了四个老光棍。
最近十来年,四兽为了躲避峨嵋派以及其他一些正义之士的苦苦追杀,潜入江南,在太湖做了湖匪。既然是“匪”,那恶事做得更加尽兴。血手帮从事水运生意,与四兽多次冲突,每每大败。贺人杰知道四兽的厉害,这次既然寻要找高手助阵,便派了心月复与四兽谈条件,不止许了银钱,还答应他们在“丽人堂”任选一美女带走,外加未来血手帮四大护法长老的位子。有数万帮众保驾,相信峨嵋派再难找他们麻烦,四兽欣然同意。
四兽却不知道,贺人杰已在心中悄悄盘算事成后过河拆桥,下毒暗算他们。毕竟跟四兽搞到一起名声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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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拳老人凌霄见了四兽,远远喝道:“你们四个,是什么人?”
“岷山四圣在此!见了老子们,还不乖乖下跪!”李大喊道。
“哼!果然是你们,与那恩将仇报的叛逆贺人杰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你们可以合称五兽!”凌霄冷笑。
“龟儿子!老子弄死你!”四兽原本装腔作势慢慢走,听了这话都飞奔起来。
贺人杰一挥手:“黑风队,出击!除孟镇岳之外,统统杀死!”
跟在一边的孟镇海急道:“贺香主,留孟月和孟渡一命吧!贺香主!”贺人杰并不理睬。
黑风队得了命令,拨转马头开始移动,准备从四兽的两侧向孟镇岳等人包抄冲击。
正在此时,“嗤嗤嗤”地密集破空声大作,黑风队骑兵惨叫声中纷纷落马,失了骑手的马匹四下乱窜,剩余的黑风队队形也乱了。贺人杰猛转身,抓住一支shè向自己后背的箭矢,大喊:“树林!树林里有埋伏!”
只见树林里站起数十名弓箭手,头上都顶着茅草,显然是先前埋伏时用来伪装的。贺人杰一群人骑马“轰隆隆”地冲来,根本听不见林中有何动静,随后都注视着稻田里的孟帮主,将后背卖给了林中的弓箭手。谁都想不到这里居然是孟镇岳预设的伏击战场。
那五十名jīng锐的血手卫早就在这两rì当中分批换防,由另一些可靠帮众接替了丽人堂防务,穿便衣混出城外集结完毕后,按照约定时间地点来到这片树林埋伏。地点标志就是路边的红巾绿扇稻草人,孟镇岳一见标志,立刻转入稻田,用自己吸引贺人杰的注意力。
贺人杰发现自己又一次中计,大怒:“杀!杀!杀!杀光他们!”
司徒烈也下令:“黑风队,下马近战!进树林!”自己身先士卒,挥舞宝剑杀入林中。
龙门四兽见后方突发变故,愣了一愣,随即决定不管他们,“擒贼擒王”,还是向着孟镇岳等人冲去。雷拳老人等三名长老迎了上来,七人战成一团。
黑风队毕竟训练有素,经过初期的短暂混乱,迅速冷静下来,先是跳下马,以马做掩体挡箭,听了贺人杰和司徒烈的命令便果断杀出,一边拨打箭矢,一边猛扑入林。
百人的黑风队,损失二十多人后,仍有七十多人,比五十人的血手卫占了优势。
血手卫也都是忠诚死士,见敌人杀近,没一个逃跑,都抛了弓拔刀迎战。林地边缘顿时兵器碰撞声大作,惨叫声不绝。
俞佰通原本已经面如土sè,此刻喜笑颜开:“帮主高明!原来早有安排!”
孟镇岳的脸sè却极为难看:“快,扶我起来!”儿子女儿一左一右扶了他起身。孟帮主的眼光越过近处恶斗的七人,看向树林,紧咬牙关自言自语:“怎么!怎么只有我的血手卫!潘长风在哪!虎堂的人马在哪!”
“爹!你是安排潘叔叔埋伏在这里了吗?”孟月问道。
“当然……哼!我明白了,你那潘叔叔只怕想做个黄雀呢!”孟镇岳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随后颓然坐倒,“你爹我还是过分自大了,总以为自己写戏本让别人唱戏就好,可别人也不傻。”说着话,眼睛向马车看去,叶媚还留在车中没有出来。心想着万一大事不好了,叶媚的“佛法”也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随着一声惨叫,三大护法中的劳长老被两人围攻,中剑倒地,眼看不能活了。但雷拳老人也随即将眼前的一人打飞,满天都是对手喷出的血,看样子那人也是凶多吉少。局面从三对四变成二对三,一时仍然难解难分。不过“四兽”折了一个兄弟,口中“三哥、三弟”地嘶喊,眼睛通红,攻势更加凶猛了。
同时,林中激战已近尾声,五十名血手卫死伤殆尽,七十多名黑风队也只剩了四十来人还没负伤。
贺人杰身边还有三名原先宏威镖局的镖头,如今都被任命为豹堂统领,一直护在贺人杰身边还没有出手。局势至此大定,孟镇岳已然无力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