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被千代的火绳枪命中,站立不稳,从悬崖边滑落。白鹏又惊又痛,自己并没有下令开火,千代为什么自行其是!但是顾不得回头发脾气,刚看到小怜有坠崖趋势时就已开始全力飞扑,到崖边一手钩住一块凸出的岩石,一手疾速探出,刚好抓住了小怜的一只脚,正要将她向上拉,忽地手里一松,小怜又向下坠去,手中仅剩一只绣鞋。
这一刻,电光石火之间,白鹏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直接跃离崖边,向下扑去。小怜长裙飘飘,落得稍微慢些,白鹏又有下扑之势,只一瞬间就追上她,伸左手一把捞住。随后右手持剑向身边石壁狠命刺去,
由于最近功力猛增,加上人在生死关头总能爆发潜能,白鹏这一剑就如刀切豆腐,将大半截剑身都穿进岩石之中,以往他顶多能在大青石上砍一道凹槽罢了。
就这样,一手握剑柄,一手抱小怜,两个人挂在剑上一阵颠簸晃动,终于稳住。
小怜抱紧白鹏,抽泣着哭了起来。
“疼吗?被打中了哪里?”白鹏关切地问道。
“腿……腿……疼死我了……”小怜边哭边申吟,又骂:“你说话不算数!你说火枪只是用来吓唬我的!”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开火。”白鹏仰头向上看去,只见千代和林海芸的脑袋都探出崖边向下望,还相互推搡指责,大喊大叫,大哭大闹。
“别吵了!找绳子拉我们上去!”白鹏大喊。
上边隐约应了,分头忙碌。白鹏稍微安心,又侧头向下去看小怜的腿,果然右腿上方外侧裙子破个大洞,鲜血溅满了半幅裙摆。
“对不住,是我害了你,等回到上边任你处置!”
小怜流着泪一口咬在白鹏肩头,从牙缝里冒出几个字:“你是我见过最坏的人!”
“这话怎么说?”
“你明明知道,你这样豁出命来救我,我不可能再去恩将仇报伤害你,还说什么任我处置,做这便宜人情!你虚伪!你还言而无信!”
“我是真心的!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都碎了,你要怎么样都行,只要能弥补你!”
小怜不吭声了,将下颌搁在白鹏肩头,与他贴着脸,抽泣中顺势用他肩上的衣服蹭了鼻涕,又“嗤嗤”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不怕痛,从小被病痛折磨,早就习惯了。哭是因为委屈,因为我不想杀你,你却叫人用火器杀我。”
“真不是我的命令!我只让她……”
“好了,别说了,越描越黑。”小怜在白鹏身上一掐,抬头再看,上边晴坂千代和林海芸正一同向下顺一根粗麻绳,司徒静也出现了,尖声大喊:“帮主,坚持住!”
“哼!我才不要她们救!”小怜说完,一手抱白鹏,一手也去抓住剑柄,喝道:“你放手!我带你上去!”
白鹏见距离崖顶还有十多丈,不可思议地看了小怜一眼,但也遵命放手松开了剑柄。小怜清喝一声,手上猛一用力,身子升起数尺,继而用未受伤的腿脚在剑上一点,一弹,抱着白鹏一同疾速飞跃,轻盈地落回崖上,五彩长裙如同牵牛花盛开,姿态曼妙无比,只可惜落地时右腿瘸着,左脚光着,多少还是有些狼狈。
见白鹏还傻愣愣地吊在她身上,小怜笑道:“下车吧白帮主,到地方了。”
“哦!”白鹏这才松手,退了一步,口中嘟囔:“你轻功真好!”
林海芸插了一句:“这点高度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行!”
小怜瞟了林海芸一眼,正要说话,却被白鹏搀住胳膊:“别理她,快坐下,看看伤口。”
小怜于是顺从地坐在一块光滑岩石上,捧了自己右腿,撕开伤口局部的裤子细细查看,幸好千代的“单个大铅子”没打中骨头,只将外侧的皮肉劈开一大块,虽然血流汹涌,应该不至于留下残疾。
小怜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会留下大疤的,呜呜呜……”
白鹏心痛不已:“放心,我会给你找药祛疤”,说着从自己外衣上撕了一块布条要包扎,旁边有人大喊:“不可!”
白鹏一愣抬头,见司徒静靠了过来:“帮主,女人家的大腿你就不要贪看了,还有你那衣裳多脏,怎能给人包扎!”她自己吩咐随从拿了些皮袋来,先用烈酒,继而用水给小怜冲洗伤口,最后涂抹了伤药,从一个革囊中取出许多白布条,细细包扎。今rì预备好了大战一场,所以司徒静也带了大量绷带和伤药,她家祖传开药铺的,这些都是随要随有。
小怜低声道:“多谢你了!姐姐贵姓?”然而晴坂千代想来帮忙时,却被她一把推开:“你走开!若不是偷袭,咱俩一对一,你双手都是火枪也不是我对手!”
司徒静微笑道:“小怜姑娘请息怒。我叫司徒静,血手帮的小小香主,没多大能耐,就是管的事多。我们帮主经常不知道在哪里鬼混,见不到踪影。如果小怜姑娘有事,可以来找我。”
小怜闻言笑着瞟了白鹏一眼,白鹏满脸通红,暗恨司徒静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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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围坐崖上聊了一阵,小怜武功虽然高得不可思议,xìng子却温婉随和,又明事理,与白鹏和司徒静等人相互说些道歉的话,关系更加融洽起来。但她对开枪的千代一直没有好脸sè,也不能怪她不够大度,毕竟难得从京城溜出来游玩一次就险些丧命,那白女敕女敕的腿还可能落下大疤,不出手报复就算很识大体了。
等到司徒家灵药生效,伤口麻木了不那么疼痛,小怜站起身来,对着云盟方向说道:“林盟主请带部下回去休息,此间事情已了,辛苦各位了!”她声音不大,但在内力激荡下,传得极远。
林一仲当即下令退兵,但他本人没有离开,而是走上山梁,来到林海芸身边,关切询问她为何气sè不好,是否身子不适云云。林海芸隐瞒了受伤之事,只说最近玩得有些疲惫。林一仲又问女儿与白鹏究竟怎么回事,有没有定好成亲的rì子?白帮主为何对她冷言冷语?林海芸便推说两人之间一向爱斗嘴说笑。
林氏父女在旁边窃窃私语,小怜则一瘸一拐走向费弘。虽然她明显不是去杀人的,白鹏仍然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怜!”
小怜摆摆手,到了费弘面前,俯身到他耳边轻语:“费先生,刚才我本打算杀你,所以向你坦白了自己身份。如今两家和好了,你可否帮我保密?我担心白帮主知道了会不敢与我来往。”
费弘笑了:“放心,我守口如瓶。”
“嗯,拜托了。”小怜伸手在费弘肩上一拍,帮他疏通经脉,消除了内力冲击的瘫痪效应。随后转过头来:“白帮主,宝藏何在?”
白鹏向司徒静看去,司徒静则看费弘,费弘见状起身带路:“请随我来。”
路上司徒静贴近白鹏低声问道:“你真要把宝藏给那个妖女?”
“什么妖女?真难听,小怜人很好的。”
到了小孤峰尽头,费弘寻到一个位置,手向下指,让大伙到他身边跟着探头看。只见距离山顶三十丈左右有个洞口,瀑布正是从洞中奔涌而出,坠入百丈之下的神仙潭。由于洞口前方还有个小平台,从山下看不到山洞的存在,又由于一些凸出岩石的遮挡,只有从峰顶费弘所站的位置俯视才能发现。
“你进去过吗?怎知里面是宝藏?”
“我只是想这瀑布不会无中生有,必有山洞存在,所以来山顶,来回变换位置,终于看到了。坠绳子下去,见洞口里面不远处插着一柄剑,必有前人曾经来过,是不是宝藏我可不知道,想进去时玄武会的人出手了,我还手杀了几人,剩下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说不定只是某个前辈闭关修炼的地方,未必有宝藏。”白鹏听了有些失望。
小怜则跃跃yù试:“就算没宝藏,也一定好玩。咱们一起下去!”
“只咱们两个吗?”白鹏听了,不由自主地幻想出一些香艳场面来。
“嗯,这些人里,我只信任你一个,你也相信我不会杀了你独吞宝藏吧?”小怜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白鹏。
“我当然相信你!”白鹏笑着,回身招呼众人准备绳索和火炬。又让司徒静也将血手帮人马收兵回城,否则到了埋锅造饭的时辰就有些麻烦,因为大军并未携带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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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鹏和小怜沿着绳索先后坠到山腰小平台,探头一瞧,洞口很小,只容一人匍匐进入,里面看起来倒是宽敞,光线所及处果然有一柄剑插在石头地面上,剑身已经锈蚀,看来年头不短了。而清澈的泉水如同小河,从洞穴深处奔腾而出,经两人脚下冲向空中,化作飞扬的瀑布。
白鹏点燃了火炬,当先入洞,虽然他从小怕黑怕鬼,在美人面前却不能丢面子,于是一咬牙走在前面探路。小怜将白鹏的脸sè看在眼里,笑嘻嘻的跟在后面,刚刚进入黑暗处,忽然在白鹏腰间一捅,吓得他大叫起来。
小怜笑得花枝乱颤,白鹏脸sè难看,抬起一根手指:“嘘~~~你听!”
小怜静下来细听一阵,果然有些异样的动静。远方黑暗中,隐约传来些仿佛指甲在石头上搔爬的声音。小怜的脸sè也有些变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鬼这个字你不要再说,我告诉你,世上真有鬼的,我前不久刚见过!”白鹏说着话,鼻子不断抽动,“什么气味?”
“有腥味,还有点腐臭。里面肯定不会太平,白帮主前头探路要小心了。”
白鹏入洞之前想的都是与衣衫不整的小怜独处时的香艳,如今魂都吓没了,自然也没了半点邪念,只将火炬尽量向前伸,多照亮些未知的区域。
“你看,这是什么!”小怜突然将手伸到白鹏眼前,又吓得他向后一跳,随后定定神,将火把凑近细看,她手上只托着一小截朽烂的破布而已。
“小怜,你是存心吓唬我,一块破布,何需那样惊慌的语气!”
“这块布是我从那柄锈剑上取下来的,前辈将它系在剑上,总有什么意义吧?布?剑?不见?前辈不想见我们?”
白鹏摇摇头:“你想得太多了,前辈就算还在,布都烂成这样了,他自己”说道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小怜笑嘻嘻地挽住他手臂:“这就是你自己吓自己了,与我无关。”
两人刚前走了一步,小怜又一声尖叫。
“又怎么了!”白鹏被她吓了几次,终于有些习惯了,没有将火炬丢到水里去。
小怜哼哼唧唧地坐到了水边高处,抬起她没穿鞋的左脚,从脚板上摘下一粒什么东西。白鹏凑近细看,原来是一块小小的脊骨,不知属于什么小动物,上面凸出的骨片刺伤了小怜的脚底,流出一些鲜血。
白鹏连忙将火炬靠在墙上,伸手捧起泉水来帮小怜清洗伤口,随后将嘴凑到伤口上吮吸。
“啊!不要!多脏!”小怜挣扎着想把脚撤走,却被白鹏牢牢抱住,又多吮吸了几口才放开,说道:“谁知道那骨头上有没有什么致命的脏东西,吸出来才保险。”
小怜不说话了,眼中出现一些朦胧泪光,伸手在白鹏肩头轻抚。白鹏却没看她,仍盯着那只脚,这脚比一般女子大,但是想想小怜身材也比一般女子高得多,心里也就释然了,何况她脚的形状极其柔美,脚趾也纤细白女敕,与她修长挺拔的腿搭配得正好。看着看着,白鹏忍不住低头那脚趾上一亲。小怜轻笑:“别这样,痒!咱们得快点,火把燃尽了看你怎么办!”
白鹏叹道:“这样光着可不行,谁知道洞里地面上还有什么凶险!”说完从自己身上扯下大块衣料,叠了叠,细细包裹在小怜的脚上。
小怜看着白鹏忙碌,叹道:“从来没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
白鹏假装随意问道:“你有过很多男人吗?”
“我……只是见到过很多男人。”小怜看着表情有些释然的白鹏,犹豫片刻,又道,“但我也有过一个男人。”
白鹏心里一痛:“你跟他……你跟他……亲密吗?”
“你也不必拐弯抹角,我老实回答,跟他上过床,很多很多次。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他武功很高,霸气纵横,做事说一不二,容不得别人反对。不知怎地,我就迷上了他,喜欢在他面前做一个乖乖的小羊羔,事事顺从,用心照顾他。可是他从来不这样体贴我,而且……他也不肯娶我。”小怜说着就有些哽咽,“我都十八了,过年就要十九了。”
白鹏不说话了,只忙着手上的活计。
“你怎么不说话?”
“我妒忌!不想说话!”白鹏将小怜的脚包裹妥当,用力打了结,坐直身体,却不看她。
“你嫌弃我了?”
白鹏摇头。
小怜幽幽长叹:“你根本不了解我,等你对我知道的多了,就不会喜欢我了。我跟他没有未来,跟你也没有。”
“不!”白鹏终于将目光转向小怜,“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你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我也照样喜欢你!你愿意嫁,我一定娶!做我正室!”
“唉,他总也不给我承诺,你倒是一见面就承诺,也不知靠不靠得住。”小怜苦笑着,眼中却也泛出许多情意,“他不肯娶我,却想霸着我不放,如果我跟你好了,他一定找你麻烦,你不怕吗?”
“他武功有多高?”
“你再练二十年,不一定是他对手。”
“那我也不怕,为了你,我无所畏惧!”
小怜笑着来抚模白鹏的脸:“也不知你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假……”忽然她收敛了笑容,向黑暗的洞穴深处望去。
原本微不可闻的指甲刮石壁的“沙拉拉”搔爬声,此刻忽然大了起来,而且似乎越来越近了。
白鹏脸上浮起少许怯意,随后怒火升腾,伸手取了火炬一跃而起,向黑暗处怒吼:“什么东西!滚出来!老子不怕你!”
小怜拽了拽白鹏衣袖:“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回洞口去拔了那柄剑来给你。”
“别!”白鹏连忙拉住小怜的手,“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嘻嘻……”小怜显然是故意说的那句话,见到白鹏的反应,笑了起来,“好吧,我就留下来陪着无所畏惧的白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