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尔眯了眯眼眸,从前台拿来笔,直接签好两份合约,然后甩给他一份。
顾忘川接过,一笑,朝她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林悦尔瞪着他的手,当着身后那些员工们的面,她深呼吸,慢慢的伸出手,“合作愉快。”
双手交握的瞬间,他倏地握紧她,紧到她的手都在痛。抬头瞪他,他漆黑的眸仿佛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目光深邃,隔着交错的时光,似乎,只想将她景象摄牢,紧紧安放在心底某处,小心翼翼的藏起来。
林悦尔拧起了眉,想要抽出手,他却抓得更紧了。
这样你来我往的拉据中,竟与某个场景悄然重叠。
那时,她手握着刀,想要亲手了结他……
她垂落的眸又眯紧,冷笑出声,压低声音说,“顾忘川,你这是当着我所有员工的面在性骚扰,你知道吗?”
顾忘川抿着唇,目光愈发的深刻,“你可以告我,我不介意为你身败名裂,更不介意为你坐牢。”
林悦尔猛地抽手,冷声,“我介意!”
除却复仇,她是绝不可能与“顾忘川”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就算有,也会是收到他讣文的那一天!
将合约收好,她转过身时又是一笑,娇艳如花,“顾总,后续的合作细节,米小姐会跟你谈的。”
米莎指指自己,“我?”随即,有几分不悦,“我也很忙的呢。”
顾忘川上前,直指林悦尔,“要谈就跟你谈,否则,我不会谈的。”
林悦尔脸上的笑容敛却,“合约已经签了,你这种行为,可以算作违约的。”
“我说过,我不在乎,是打官司还是赔钱,我通通都不在乎!”顾忘川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是盯紧她,无形当中,属于他的强烈气场,悄然散发,足以震慑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就是狂妄,他就是霸道,他就是想要弥补他犯下的所有过错!她可以憎恨,可以厌恶,可以恶语相向,他都会一一承受!这是他的结果,也是她的特权,哪怕再次重伤他入院,甚至是直接要了他的命,他都无所谓!却没人能够阻止他接近她。
米莎在一边,完全看好戏的样子,她会记得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一个字不落的都汇报给夕岑听。
林悦尔看着顾忘川,嘴角一抹有趣,挑眉,很是大方的应允,“没问题。”
这是他主动,她没道理退缩。
想要毁掉一个人,方法有很多种,她只钟意一种,那就是毁掉那个人最在意的某样。那种好像直接徒手插入胸口,再生生挖出心脏一样的痛,她很甘愿与人分享。
顾忘川离开她的工作室后,屋子里都炸开了锅,纷纷八卦他们的总监与这位L总经理是什么关系。
办公室里,米莎故意那一大束的戴安娜捧回来,正在那里很有闲情的数着,最后笑着说,“喂,99朵呢。”
林悦尔连头都没抬,“扔了吧。”
“扔了干嘛,怪可惜的。你不知道我是花卉研究院的吗?平时最舍不得的就是虐待这些花花草草了。你们人类的情感出问题,干嘛总拿它们出气啊,这可不科学。”
米莎总是有意无意的跟林悦尔抬杠,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扳回一局。谁让顾夕岑眼里只有这个女人了?
林悦尔倒也不气,这一年来,尽管她只是专心做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一起生活这么久,她对米莎也算是了解,除了在顾夕岑的面前乖巧的像个淑女之外,更多的就像个总是在闹脾气的小女孩,尤其对米恩。
大家都熟悉她的性子,都由着她宠着她,林悦尔自然也不会生气,只是淡淡的说,“是它们不幸,被他选中。”
米莎抬头看了看她,耸耸肩,“我可说清楚啊,我帮你是为了夕岑,别当我是佣人一样使唤,我可是会有脾气的。”
林悦尔抬起头,冷漠的脸色总算有些暖和,朝她笑了笑,“我知道。”
米莎瞅着她,虽说这女人对自己的态度一直算好,但她就是不喜欢她!不明白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夕岑,也许,是她身上的某种物质,让她很不喜欢!
无趣的扔掉花,她起身出去,“饿了,出去吃饭。”
顶着“香”负责人的头衔,作大部分都由米恩和林悦尔在做,她在这里还是很轻松的。
米莎出去后,办公室里登时就静了下来。
面对沉寂,林悦尔习惯性的又掏出手机,打开照片,看着里面那个可爱的小女婴,嘴角又悄然勾起。
这是她仅存的几张照片,薄荷刚出生时就在保温箱里,她的身体也很虚弱,没人会想到替这个宝宝照相的事。之后又发生那么多事,她一心只想着如何保护她,这还是在回来后,她用手机拍了几张。
仅有的几张。
正在看着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就按了接听键,接起来后,便传来顾夕岑一贯平淡的声音,“又在盯着照片发呆吗?”她接听得太快,好像一直握着手机,让他没办法不那样认为。
林悦尔失笑,“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这里装了监视器,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如果说监视器的话,也许还真有一个。”
“米莎?”
“……”
林悦尔煞有其事的问,“说说看,她又跟你汇报了什么?”
顾夕岑先是沉默,然后,缓缓问道,“哥送你花了?”
他在开车的途中,收到一张米莎传送的照片,图文并茂。当时,他急刹车,差点被追尾,一双冷静的眸,瞬间掀起一片狂乱,无论怎样都没办法平复。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一个事实。
听到他的问题,林悦尔突然不说话了。
这样的静滞,令顾夕岑皱起了眉,握紧手机,屏住了呼吸。
半晌,她才出声,“错过一次,我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他的感情,不足以抵消薄荷的恨。
顾夕岑也沉默了。
林悦尔也不说话,只能从听筒内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知道对方还在。
倏地,他说,“小悦,管好你的心。因为,它迟早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