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马车里还有谁正常一点的,那也就只有乐儿了。把碟子里的葡萄剥完,从一旁的小桶里舀了一勺水到盆子里洗干净手,再那布把手擦干,乐儿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翻开。
“主子,此次护送四皇子回京,四皇子所付的报酬是否把咱们的马车受损的费用算在一起了?”
浅笑嘴里吃着乐儿剥好皮的葡萄,把嘴里的葡萄核吐出来之后,才摇头:“没有,他就给了咱们两万两白银,马车受损的费用还没算。”
“咱们马车当时造价是八万五千两白银,现在紫檀木价格上升,冰魄丝的价格也贵了不少,按照如今市值,咱们这一辆马车不低于十万两白银。如果马匹受伤,或是死了,那么一匹马就是两千两银子,合起来一共是十万两千两。”
乐儿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敲打一下,把算盘递到墨亦辰面前,抬眼看着他,“四皇子,如果路上有人要刺杀你,损坏了咱们的马车,这一笔费用,需要您付清。”
浅笑嘴里塞着葡萄,咬字不太清楚地说道:“算个整数就成了,那两千两零头就别和客人那么计较了。”
乐儿翻开账册前一页,淡淡说道:“主子,上次的生意是十万两千两白银,咱们只收他十万两整,已经给他免去了两千两,那一次是无本生意,免去零头也就咱们少赚一点,可这马车却是咱们实打实的银子做出来的,如果免去零头,那就是亏了。”
浅笑皱了皱眉头,看着墨亦辰道:“亏本生意本公子可是从来都不做的,模亦辰啊,不好意思哦,这一次可不能免零了,十万两千两劳烦你付清了。”
“十万两千两银子,这一辆马车?”紫霄睁着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而且他怎么觉得他们皇子要付十万两千两的银子给他们呢?
墨亦辰淡淡地笑看着浅笑,眸瞳中流转的光彩并没有因为她所说的那十万两千两银子而失色,似乎浅笑对他的算计,他一点儿也不介意,似乎这十万两千两的银子,他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乐儿抬了抬眼,认真说道:“确切地说,十万两千两银子是这一俩马车和外面拉车的马的总值。”
“其实这一笔银子也不一定非要四皇子出的。如果一路到京城都相安无事,马车没有受到损坏,这马车和马儿的银子自然不用四皇子出。”
浅笑吃完最后一颗乐儿剥好皮的葡萄,眼含笑意地看着墨亦辰,唇瓣上晕染的葡萄汁闪着一层浅浅的莹光。浅笑嘟着双唇凑到乐儿面前,让乐儿帮她把唇擦干净。
看着乐儿将擦过浅笑唇瓣的帕子随意地扔在一旁,墨亦辰的眸光微不可觉地闪了闪,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那帕子上多看了两眼。
一路到京城相安无事?可能吗?紫霄撇了撇唇,这一路上想要刺杀他们四皇子的人一定不少,要是这马车磕碰到哪儿了,他们是不是就要赔他们十万两千两银子了?
“如果这马车受损,四皇子赔了你们银子,那这辆马车是不是就是四皇子的了。”如果真要赔那银子,这马车也不能让他们再得了去,紫霄愤愤然地想着,这两人抠起别人的银子来,可真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噗,”吃了葡萄正含着一口水,想要簌簌口的浅笑一个忍不住,立马把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面对的方向正好是墨亦辰,于是,浅笑喷出来的那一口水,完全朝墨亦辰的身上喷洒过去。
墨亦辰本就重伤初愈,虽然他的反应也算灵敏,很快就拿袖子挡着浅笑喷向他的水,却还是被喷了半边脸。
浅笑接过乐儿递给她的帕子擦了擦嘴,朝正在擦脸的墨亦辰讪讪然地笑道:“那个,不能怪我哦,要怪只能怪你这侍从,问出来的话也还真逗,让我一个忍不住,这才不小心把水喷你身上的。再说,这马车那么大,你怎么就偏要坐我对面呢,不然我就算喷在多的水,也喷不到你脸上,你说是不?”
这么说被喷了一身的水还是他自找的?墨亦辰黑着脸,用力地擦着身上的水渍。
浅笑看着他阴沉的脸,无辜地说着:“事实上你这侍从真的很逗嘛,这马车都要被毁坏了,谁还要啊?虽说这车子的材料是好的,可也成了一堆废材啊!凭你四皇子如此尊贵的身份,这车子都要废了,造车的材料再好,难不成你还会把这一堆废材拉回四皇子府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这四皇子府岂不是专门装废材的了?”
浅笑的话音一落,墨亦辰的脸色就更加的黑沉,浅笑和他认识七八天,相处了两天多,第一次见到他那样黑的脸,一时间不由得想要细细研究一下,黑脸皇子与黑脸的普通人有何不同?
仔细地研究了几眼之后,浅笑得出结论,黑脸皇子和普通人没啥两样,不过因为这黑脸皇子长得挺好看,所以即便是黑着脸的时候,也挺勾人的。
“你胡说什么?咱们四皇子府中人才济济,才不是专门装废材的呢。”紫霄忿忿不平地说着,本来他还挺感谢这两人救了他们皇子的,可现在却快要被这两人给气坏了。
浅笑慵懒地靠在车壁上,晶亮的双眼闪烁着邪恶的幽光,眉梢微挑,看着紫霄促狭地笑道:“人才济不济本公子倒是不清楚,只不过,本公子面前的人才,可真逗!”
浅笑这一会倒是明白墨亦辰为何会把紫霄带在身边了,有没有能力浅笑不清楚,可带着这样的人,至少到哪儿都不会无趣。
“你,”紫霄不傻,自然听得懂浅笑话语中对他揶揄,瞪着冒火的眸子,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既是上好的紫檀木,又怎会是废材呢?就算马车毁坏,用这毁坏的板子做些小玩意小饰品也是能值不少银子的,本皇子正好有几家饰品铺子,这些上好的紫檀木倒也可以给我那饰品铺子的师傅处理。”
不过眨眼的功夫,黑沉着脸的墨亦辰此时却已是一脸和煦的微笑,似乎刚刚他的黑脸只是浅笑的错觉,这人的脸色也变得太快了吧?
这根本就是一只披着温煦外表的狐狸,内心狡诈无比。这会子笑成这样,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