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突然站到独孤兰君身边,扯着他的衣袖低声问道:就是你说的另一个‘你’,可以随传随到吗?”
“你说什么?”独孤兰君瞪着她,冷薄唇角蓦地抽搐了“我们如今要月兑身就只能靠那只灰色的家伙了。”喜鹊把‘他’叫出来,包准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独孤兰君望着她认真的圆脸,他生平头一回,说不出话“你们俩嘀咕些什么,乖乖交出钱来。如果在卖掉之前,能让我们爷俩先痛快一番,就让你们少受点皮肉苦。”高个子歹徒嘿嘿地说道。
“你听,他们比我还笨耶!准备做那么多坏事,还要我们乖乖的?”喜鹊猛扯着独孤兰君的衣袖,一脸惊讶地说道。
“废话少说。”高个子歹徒不痛快了,举起手里大刀就朝着他们直冲而来。
“小心!”喜鹊惊叫一声,再次试图把独孤兰君推到身后,但是这回他没让她如意,依然坚持将她护在身后。
高个子歹徒手里大刀一砍,原意是要吓唬他们乖乖就范。
不料,独孤兰君不但没避开,反而挺身迎上大刀,任由大刀劈向他的肩胸。“不!”喜鹊大叫一声,眼泪已经在瞬间夺眶而出。
大刀卡在独孤兰君的肩骨里,力道震得他整个人往后一退。
“不可以!”喜鹊全身颤抖着,拼命地想上前保护他。
“你不许动!”独孤兰君紧抓着她的手臂,低喝出声。
她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心痛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高个子歹徒全身颤抖地看着这绝美男子肩上的大刀,再看向他的面无表情,脸色刷地惨白了起来。
见鬼了!
“你这刀未免太钝。”独孤兰君反手拔起那把大刀,在高个子歹徒来不及防备前,一刀朝他砍去。
高个子歹徒手臂被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惨叫不已。
“老大,我替你报仇。”矮个子歹徒举起手里的长剑,朝着独孤兰君的月复部剌去,长剑倏地没入独孤兰君的月复中。
喜鹊见状,双腿一软,当场坐倒在地上。
独孤兰君看着矮个子歹徒,冷冷地问:“还有其他武器要一块拿出来吗?”
矮个子歹徒看着他丝毫不曾出血的身体,吓得不住地往后退,嘴里不停地大叫“鬼!表!有鬼!”
哪里有鬼?喜鹊左右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个强盗不但脑子笨,就连眼睛都有问题。
“老大,我们快走!”矮个子歹徒扶起血流如注的伙伴,半爬半跑地往后逃。“你忘了拿回你的剑!”独孤兰君抽出月复间的长剑,朝着矮个子歹徒背后剌去。
长剑刺入矮个子歹徒的后背,他惨叫了一声,也趴倒在地上。
“有鬼!救命!”两个歹徒仓皇地哭喊着爬着离开。
独孤兰君回头,看见目瞪口呆瞧着他的喜鹊。
“你如果敢昏过去一次,今后就不用再跟着我了。”独孤兰君捏住她的脸庞,命令她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喜鹊一清醒,双手着急地模着他肩上及月复间的伤口。
“没事。”
“被大刀砍了一刀!被长剑捅进肚子里怎么可能没事!”喜鹊脸色惨白,伸手就去扯他的衣带。
“你在月兑我的衣服。”独孤兰君抓住她的手腕。
“不月兑衣服,怎么知道你受伤有多严重?”喜鹊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扯下他腰带,呆愣地看着他被划破的白色底衣。
衣服破了,但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喜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卸了他的衣服,露出他清瘦白皙身躯。
白皙身躯上有两道鲜红刀痕,却没染上半点血渍。
“怎么可能?”喜鹊的手在他的皮肤上模过来滑过去,根本不相信他居然什么伤都没有。
独孤兰君原就发现她的碰触会让他身体发热,如今少了衣裳的阻隔,她的手抚过之处,产生阵阵暖意流过他冰冷的肢体。
他不喜欢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看够了吧。”独孤兰君一把拉开她的小手。
喜鹊看他拉起衣服挡住胸口,可目光还是没法子从他身上离开。
“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她嘴里呐呐地喊道。
“你也要学他们喊有鬼吗?”他的手掌一紧,却又很快地松开。
“我才没那么笨。”喜鹊双眼绽出光芒,突然扯住他的衣袖,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你这招金刚不坏之身是怎么练的?”
“不难。只要从小让魂体占据你的一半身体及内息,它们不想你死,自然会用魂气替你挡住饱击。”他说,目光没离开过她的脸庞。
喜鹊分不清他这话是真是假,只觉得他眼眸黑幽幽地盯着人,盯得她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害她只好低头看向他方才受伤之处。
“你完全都不会痛吗?”她问。
“会痛,但可以忍。”
“怎么砍你,你都不会受伤吗?”她又好奇了。
“一刀、两刀不过是内脏受到重击罢了。但我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若真把我剁碎成肉酱,我也没能力复原。”他说。
“不要说那么可怕的事。”喜鹊连打了几个冷颤,心疼地摇头,突然发现他唇边溢出一道鲜血,她立刻举起袖子替他擦拭,急得眼眶泛红了。“不是不会受伤?怎么就流血了呢?怎么办?”
“我不流点血,刚才那两个家伙不是白砍了吗?”
“看不出你这么好心喔。”喜鹊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住地用小手抚着他的胸口。
独孤兰君没推开她的手,开始慢慢习惯她在他身上引出的暖意,感觉脏腑的疼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他定定望着她神情,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可以了,我死不了的。”
“我知道你很难死。”她虽然觉得这样的他很惨,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他,却还是拍拍他手臂,挤出她突然间想到的话。“不过,活着总还是比较好吧。”
“有时,活着比死还痛苦。”他说。
“你你……你可别做傻事啊。”她抓着他的衣领,小脸紧张地凑到他面前。
“我不会自杀的,我见过太多自杀的灵体,不停地在死后世界里反复地做着自杀的行为。”他拍拍她的头,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举动后,手腕一扬便推开了她。
“那个那个……这种月黑风高的晚上,不好谈这些吧。”她蓦打了个哆嗉,自顾自地走回他身侧,拉住他的衣袖。“还有,你别瞎说什么生不如死,你还要回去巫咸国见你爹娘呢。”
“也许最希望我死的人是我爹。”
“胡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喜鹊瞪他,啪地打了他的手臂一下。
独孤兰君瞪着她,喜鹊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她连忙装出无事人模样,把手背到身后,嘿嘿傻笑两声。
“那个……咱们明天就要爬巫山了。你不是说巫山山势不高,但是山径崎岖,一定得趁白天行走吗?现在快天亮了,你体内那个‘他’应该也不会再出来了,不如咱们先小睡一会儿吧。我想那两个强盗应该也吓到不敢再来了,如果他们再来,你那时睡着了,正好让‘他’去吓走他们……唉呀,在哪里打地铺好?我记得有些树会有树洞的……”喜鹊一溜烟地跑开,嘴里的话沫子没干过。
独孤兰君看着她陀螺似在附近团团转着,脑中想的却是她刚才说的话。
她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他爹正是让他如今身不由己,让巫咸国如今陷入血色阴霾的罪魁祸首啊。
“师父,这边有个好大好大的树洞啊。”喜鹊大声叫道。
“谁是你师父?”他缓缓瞥她一眼。
“这样叫比较顺口嘛。也许你哪天心血来潮了,会愿意收我为徒,教我一、两招跟妖魔无关,又能练成金刚不坏之身的招数啊。你不也教过我赶尸吗?早就是我师父了。”她朝他吐吐舌头,心里其实在偷笑。
独孤兰君方才的声音虽然清冷依旧,但她知道他真正发怒时,双眼会像寒冬大雪一样冷得让人直打哆嗦。这样应该是表示他愿意当她师父了吧。
喜鹊拉开斗篷铺在树洞的地上,先让了个位子给他。
待他躺下之后,她胡乱翻了两,心里原本还记挂着今晚看到的一切,可她一旦闭上眼睛,通常就挡不住睡意太久。
独孤兰君支肘托腮,长发披散在肩后,像尊侧卧的玉制雕像,就着极淡的月色看着躺在身边的她,在心里默想着她接下来会有的举动——
先是闭上双眼,然后双唇微张,接着就会发出微弱的呼吸声,很快地沉入睡梦之间。
“呼……”喜鹊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已经满足地沉入睡梦之间了。
独孤兰君觉得待在这种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家伙身边,什么也不用提防的感觉其实——还不差。
只是近墨者黑,那他会不会变得跟她一样笨?独孤兰君皱了下眉,发现自己果真被她影响了。否则怎么会想起这种问题?
他勾起唇,笑了。
“嗯。”睡觉时总不安分的喜鹊,转了个身,直接滚进他的怀里。
独孤兰君早就习惯她的这类动作了,这小丫头虽被他惊吓过几次,却始终没真的怕他。
这几夜露宿于荒郊野外时,她睡着睡着总要滚到他身侧,而他在推过她几次之后,便由着她放肆了。
她躺在身边也好,至少在他因为夜有恶梦而痛苦抽搐时,可以有人能够惊醒他。
独孤兰君感觉着她的体温透过胸前衣裳渗了进来,温水一般地灌进他的心窝。他感觉眼皮缓缓地合了,紧绷的肩膀渐渐地松懈而下,也随即缓缓地沉入睡梦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