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闲的无事可做,我突然想去看望已经病入膏肓的白胡子老头,下午的时候和悟心打了个招呼,我独自一人前往铜锣湾,去之前装了一袋子的鱼身和鱼头,又在库察兹房间内找出两瓶被他藏匿的二十年茅台。
熟门熟路的走进忠义社汽水厂,白胡子似乎早就知道我要来,暗门一直打开着,我走进那个隐藏在汽水厂内部的院落,推开内室房门,炕上坐着一人,正是那老头。
炕桌上摆满了小碗小盘,大多都是熟食和凉菜,与之不搭的是一瓶红酒,装红酒的酒瓶比较别致,一个花瓶似的透明玻璃容器。
我径直过去,在老头对面学他的样子盘腿坐下,将手里的东西往炕上一放。
炕桌上有两幅碗筷,我把玩着高脚红酒杯说:“您老怎么知道我要来?”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要来。”
“那为什么准备了两幅碗筷?”
这时阿福突然臊眉耷眼的走进来,他就着腰上的围裙擦擦手说:“废话,不准备两幅碗筷,我怎么吃?”
汗,丢人了,原来是这爷俩的下午茶时间。
我满是尴尬的就要从炕上下来:“那什么……你们继续,我要回去吃晚饭了。”
阿福把我按回去:“装什么呢,明明就是踩着饭点来的,想蹭一顿饭,那就留下来一块吃吧,也不差你这口。”
说完他从炕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副碗筷,然后去屋外搬来凳子坐在炕沿。给我倒上酒:“你别客气啊,菜不够还有,我现做。”
我端起酒杯,不停的晃,看着酒汁挂杯,然后才小抿一口,味道有些怪,和我以前喝过的不太同。
不过随即一想自己喝过最好的红酒也不过是在必胜客里喝的那种廉价的,像今天喝的这种肯定不同,单从它没有被装在贴着标签的专业红酒瓶中就体现出其的不凡。
我咂巴着嘴。不懂装懂的说:“口感不错。味道很独特,这是94年的吗?”
阿福说:“这是12年的。”
我大为惊讶:“居然是100年的珍藏!”
相比之下,82的红酒又算的了什么?
阿福楞道:“我说的是2012年……”
我:“……”
白胡子老头今天的气色不错,他翻检着我带来的东西说:“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这个快死的人?”
我嘿然道:“您倒是活的超然。说话一点都不忌讳。”
“我活不了多久了这是事实。嘴上说的再好听也只是自欺欺人。”
我赔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这也是第二次和一个快要死的人谈话,在我印象中。对方就算不唉声叹气唠唠叨叨的没完就是仰天长叹——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可是像他这样的主,倒是让我手足无措,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突然将装着鱼肉的袋子提起来交给阿福,吩咐道:“去加几个菜。”
阿福接过一看,乐了:“老爷子刚还在和我念叨着想吃水煮鱼呢,这来的可太及时了,你先陪着老爷子喝几杯,我收拾完就来。”
我把红酒拿开,然后摆上茅台:“那你快点,这可是20年的茅台。”
“得嘞,你们吃吧,给我留点就成。”说着便提溜着袋子出去了。
我给白胡子换上茅台酒,然后看着桌上略显寒酸的冷菜,好奇道:“要说你也是一有钱的主,至于这么节省吗?”
“你从哪看出来我有钱的?”
“没钱你能发起这么大的一场大会?”
老头滋溜一小口酒,似乎是挺满意,在酒精的作用下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如果我不拿巨额的金钱为诱饵,又怎么会吸引来这么多的高手。”
我失神道:“你的意思是说最后的冠军并不会拿到高达上亿的奖金?”
“当然不会。”
我把酒杯猛地往桌上一墩,蹦起来叫道:“你这是作死啊,最后不管是谁拿下冠军,一看被忽悠了,还不得把你这把老骨头给拆咯!”
“呵呵,我一个快死的人会在乎这个吗?”
“额……”
这倒是实话,所以说人一旦知道自己将要死了,那么一切的道德法律准则都成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老头临死之前还和世界开了如此一个超级高端的玩笑。
并且他迥然一身,没有牵挂,真到了那一天撒手人寰,身后留下一群傻眼的世外高人们,这情景……想想都嗨皮啊!
我给他倒满酒,恭恭敬敬的碰了一杯说:“老爷子,您这一辈子值了。”
“其实我挺在乎这个的,活了这么久,最后还被人当成了骗子,想想还是有些心酸。”
我有些崩溃了,捂着心脏说:“那您想咋办,要不趁着大会还没结束赶紧撤吧,我肯定不会告密。”
“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由你拿下冠军,这样我就不用支付高额的奖金啦。”
我讪讪道:“其实我也是奔着亿万奖金去的……”
老头淡淡的看着我说:“你先坐下来,不要激动,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毛躁。”
我说:“坐不了,腿都气直了。”
老头:“……”
我忽然反应过来:“听你这话的意思,咱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有些年头了,你这性子是一点都没变。”
听他这么说,我开始重新仔细的打量这人,同时脑子里不断回想我这二十多年来见过的老头,但没有一个能在气质上与其相符,稍微接近的一点的还就是王老吉,但是秉着那个老无赖的操行。如果真的玩了这么一出,早就跑路了,不可能还优哉游哉的哧溜着小酒。
想了很久,实在想不出来,于是学着广告中女厨师的口吻说:“你谁呀?大爷。”
老头突然问我:“你现在还喜欢躺在地上晒太阳吗?”
“我从来都不躺在地上晒太阳。”
“不,你很喜欢躺在地上晒太阳——在梦里。”
梦里?我本想说我做的梦你怎么知道,可是下一秒我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突然就想起了去九龙归墟之前经常做的那个怪梦。
梦里有红胡子矮人,有白袍法师,有圣龙。有未来战士。但印象最深的还是最后出现的那个白胡子老头,他的白胡子比《魔戒》电影中甘道夫的白胡子还要长很多,一直拖到地上。
我骤然间心跳加速,死盯着对方说:“你就是那个总是闯入我梦境中的白胡子老流氓?”
“并不是我闯入。而是你一旦做了那个梦。我就会被带入进去。”
“可是你的胡子……”
老头突然将下巴处结成一大坨的白胡子解开。捋顺了之后真的拖到了地上,此时再看他,果然就和梦中的那老头一模一样。
我哇呀一声喊。跳开三丈:“你还真的是鬼!”
这时,阿福端着一份鱼头锅进来:“怎么了这是?”
我指着白胡子说:“他……他是鬼!”
阿福将锅放到桌上,凑到白胡子跟前稍微看一看便说:“还没死呢,且得活几天,你别一惊一乍的。”
我泪奔了:“你们到底是什么鬼玩意,放我走成不,我就喝了一口干红,筷子都没动一下,茅台我也不要了,送给你们。”
阿福好笑的将我扶起来,按回炕上:“我做的菜有那么难吃吗?一口都不吃,不给面子啊。”
我赶紧拿起筷子,哆哆嗦嗦的夹了一条猪耳朵放进嘴里猛嚼,然后咽下去:“味道很不错,就是有点辣……我能走了不?”
阿福摇头叹息说:“老爷子,我没想到这一世的神皇竟然会胆小如鼠。”
白胡子眯着眼睛说:“他向来如此,不过你可别被他骗了,这小子手里头可没闲着。”
阿福眼中精光一闪,右手隔空抓了一把,我藏在身后的双手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吸住,然后高高的拉举到头顶。
阿福看着我双手内结出的魔气能量球笑道:“你这是打算扮猪吃虎呢?”
我投降道:“我服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福说:“杀你做什么,我和老爷子还指着你拿下冠军呢,否则我俩还不得亡命天涯。”
“你们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白胡子夹了一筷子鱼肉,连汤带汁的放进口中大嚼,然后呷一口酒:“阿福并没有什么秘密,他是我收的唯一一个徒弟,但也只是普通人。”
我试探性的问他:“有人猜测你的身份是神皇。”
“他猜的是哪一个神皇?”
我惊愕道:“神皇还不止一个!”
“曾经有很多,只不过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你,1号。”
从他的口中确定我神皇的身份之后,我反而不吃惊了,只是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另一个比较好奇的信息就是——神皇居然不止我一个,还有很多,而且还编了号。
我特真诚无害的盯着老头说:“那你的身份呢?可以说说吗。”
“我就是一个活了很久,但也快灯枯油尽的老不死而已。”
这还是藏着秘密呢,但人不想说,我也没办法逼出来,况且今天还是有收获的,综合所有从各个渠道获得信息,我能总结出个大概,但真正的内在秘密却只能靠猜测。
我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也懒的打听了,但是我还想问一下你发起这场大会的目的是什么——按你的想法,最后的冠军必然是被我得到最好不过,据说冠军能获得神皇宝藏的线索,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本身就是神皇,那宝藏就是我的呗,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非得弄个忽悠人的大会出来干嘛?”
“因为我也不知道线索是什么。”
我一听就犹如被人下了毒药,肝肠寸断:“合着奖金是假的。神皇宝藏也是假的,你就是想在临死前和整个世界开一个国际性的玩笑,然后一蹬腿在天上或者地下看着我们被耍之后露出各种表情来解闷?”
白胡子说:“不对,神皇的宝藏是真的,只不过那件宝藏是你藏的,具体藏在哪里,我并不知晓。”
“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别说几千年前我干的事了,就算是小学的时候藏的东西我都不记得在哪。”
“你是说那封‘写给20年后的自己’?”
“对……”
“就在茗品斋牌匾的后面贴着。”
我楞住了:“你还知道什么?”
“关于你的事情我当然全都了解,除了宝藏的藏匿地点——为了瞒我。你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不过的确是成功了,不过却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那你说说看,我第一次看毛片是在什么时候?”
“刚上初中那年,第一次给的右手。当时就许下宏愿。要得到天下间所有的美女。”
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那时年少轻狂不懂事。其实我的愿望没那么宏大,只要给我一个美女,我便能告别右手——但左手还是要留着的。毕竟她要来大姨妈……”
两人:“……”
我点起一根烟,然后要递给阿福,他摇头说:“不会。”
白胡子看着我说:“你也少抽点烟吧,千万别死在我前面。”
“咳咳……”我没留神被呛到了:“看来你是有办法让我回忆起宝藏的藏匿线索?”
“对,那就是进入幻灵之境。”
“那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进去了就能找到线索。”
白胡子自斟自饮道:“幻灵之境是由你自己打造出的一件特殊神器,里面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完全根据你的想象而规划出来,所以也收藏了很多的记忆,我想只有让你进入到里面去才有可能找到宝藏的线索。”
“那你现在就让我进去呗,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势。”
“不行,幻灵之境虽然是你打造出来的,但由于你并没有恢复神识,所以控制不了它,而当时你打造它的时候规定如果旁人想要进去就必须凑齐十人同时进入。”
我说:“这十人肯定是有特殊要求的吧。”
“对,它会筛选出一个大致的范围,足有上百个团体,分布太广了,我只好想出世法大会的名头,让他们自己往里钻。”
“明白了,因为你害怕他们不会参加,所以拿巨额的奖金和神皇的宝藏做诱饵。”
“这也是没办法,不过宝藏的事情是真的,只是能获得的人只有你……也就是神皇自己才能拿到。”
我又想起悟心说的,两人之间的说法存在着矛盾。
“老爷子,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懂,你为什么要帮我找回宝藏。”
“当你真正的找回宝藏之后自会明白,如果我现在说了,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到结局,如此一来你这一世又将是一场空,而我已经等不到你的下一世了。”
我不耐烦了:“你老是说自己要死啊死的,既然都要死了,干脆就把秘密说出来呗,难不成还带进棺材!”
白胡子用筷子敲打下锅的边缘:“快吃吧,记得当年你可是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水煮鱼,说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坐在一起喝酒吃水煮鱼了。”
我愁眉苦脸道:“您要是喜欢,我把城堡里的鱼全拿来。”
那天我可是买了100斤啊,这两天城堡里尽吃鱼了,红烧的,清炖的,碳烤的,生鱼片,才吃了几顿,虽然换着花做,但众人还是颇多抱怨,尤其是安娜,她说:“老娘又没生孩子,尽整鱼汤给我催女乃干嘛?”
阿福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烹调出来的肉质一点也不会变韧,口感滑女敕,油而不腻。既去除了鱼的腥味,又保持了鱼的鲜女敕。满目的辣椒红亮养眼,辣而不燥,麻而不苦。
但白胡子还是有些遗憾,和我说:“与你比起还是有些差距。”
我说:“算了吧,我平时就会泡个方便面,卧鸡蛋还是二十多岁的时候才学会的。”
“唉,你这一世怎么把手艺给丢了,看来我是没福气再吃一次你做的水煮鱼啦,那个味道真的很让人怀念。”
我听的很不滋味,心里头无来由的有些发酸,自己也在好奇,我为什么要难受,咱又不欠他的。
阿福给我们倒上酒说:“正事谈好了吧,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别想那些没发生的事情了。来,干杯。”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和他俩吃完了一整锅鱼肉,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阿福说:“还有呢,我马上去做。”
于是,这顿饭一直吃到傍晚,我带来的鱼肉全被祸祸个干净,两瓶茅台压根就不够瞧的,最后就连阿福勾兑的长城干红都消灭殆尽。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能喝,后来要走的时候,我居然忘了召唤大黄蜂,而是让阿福帮我叫来了出租车。
当时司机看我一身的酒气,好像是不愿意拉。
我就跟人说:“那你下车,我自己开回去。”
司机骂了句什么我没听清,然后打着火想跑,结果被铜锣湾的那帮混混拦住,就要揍人家。
我心善,见不得这些,于是说:“把人捆住了,塞后车厢里,我开回去的时候再把这小子放出来。”
司机一听就急了:“大哥,我拉还不行吗?就你现在这副醉样,上了大路就得撞死个把人。”
于是我往副驾驶一躺,司机在开车去城堡的路上把车窗全开,说是怕遇见交.警,这么大的一股酒味,要是被人误会他喝酒开车就倒霉了。
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躺了一会就觉得想放屁,估计是水煮鱼吃的,阿福辣椒放的有点多。
然后我就问司机:“师傅,我想放个屁行么?”
司机说:“那有什么不行的,放呗。”
就听噗的一声,没过一会,我看看司机,他都哭了。
我说:“师傅,我放屁臭啊?”
司机边擦眼泪边忧伤的说:“你放屁要臭还好了呢,你放那屁都辣眼睛!”
我哦了一声说:“对不住啊,我还得再放几个。”
随着连串的一阵噗噗声,我……倒头睡过去了。(未完待续……)
ps:你们爱吃水煮鱼不,反正我不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