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四间静寂无声,苏九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是花锦之,够狠!
要么换,要么死!
那时苏九歌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活,只要活着回去,她的三哥在千尺红毯的尽头等她,这世间最美好的都在等着她,她怎能舍得离去?
银色的剑光破过天际,苏九歌恍惚竟似见到了那千尺红毯,红的妖娆、红的热烈,可耳畔传来的却是花锦之冰冷无情的声音:“能让你不惜一切为他卖力,南宫郅倒是好手段,我留你左手让你去看清南宫郅的真心!”
真心……
如这暗夜凉风一般刺入人骨髓的真心……
口中溢出一声自嘲的笑,苏九歌决绝地屈膝跪倒在碎石路上、跪倒在在公子寻面前,“我只求死,不求活。”
我宁愿死后做一个活鬼,也不要活着做一个死人!
为鬼为魅,无情无愿又有何妨,她如今情愿皆无,剩下的只是满腔的恨意!
看着这女子异常坚定的一跪,公子寻终于轻笑出声,“姑娘可知南楼为何处?”
苏九歌的心中未起半分波澜,身已至此,又怎会不知?
“南楼难,难于上青天,一楼挖心,二楼磨皮,三楼抽筋,四楼画骨……十八层楼,层层如炼狱。”
公子寻勾唇,“不怕?”
“不怕”,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极美,像极了盛开的牡丹,即使出现在这样一张疤痕满布的丑陋的脸上依然带着风华绝代的美艳,那是一种笃定,“既入南楼,公子不为我取个名字吗?”
公子寻的眸光淡淡的掠过她,又避开了她满是沟壑的脸,落在了远方,“明日子时,待你从南楼出来时再说吧!”
抬手,公子寻的手中祭出一道符咒,他将手中的符咒掷向楼门上的罗盘,罗盘缓缓转动,发出“咯吱”的响声,突然,“嗒”的一声停住,楼门向内而开,一道金光闪过,苏九歌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那刺目的金光之中。
不过是须臾之间,一切重归于黑暗,黑色的雕花木门徐徐合上,门上的罗盘却迟迟没有停下转动。
南楼路,莫回头,十八层楼逶迤向上,却堪比十八层地狱越陷越深,剜心之痛、扒皮换骨,能熬过之人少之又少,可不知怎的,他已开始期待她出来时的模样了!
他抬起头,夜幕之上,圆月高悬,皓月之光甚至将周遭的星辰隐去,他唇角的笑意加深,像是满意似的,道:“不如就叫满月吧。”
却又突然敛了笑意,大步流星向前而去,“青音,我们走,明夜子时,迎满月入楼。”
像是等待着出征的大将凯旋而归,那样的等待光辉而又荣耀,可南楼之内,苏九歌终于明白了,那所有的传言真的并不只是传言。
眼前的迷雾尚未消散之时,腐骨之味就已萦绕在鼻端,一只尖利的骨手直奔她胸膛而来
——入南楼的必经之路,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