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抬头,定睛,房梁上哪里还有人在?他的心一沉,恐慌感沿着他的躯干蔓延开,却在这时,女子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师兄,我在这里。”
他猛地回过神,飞快地转过身去,只见她用手指轻抚着他的折扇,语气听不出喜悲,“师兄倒是个念旧的,那日我的血溅在了这扇面上,我还以为师兄必定不会再要这把折扇了。”
木梓,你每日拿着这把折扇,看着这上面的血,想起你自己残忍的手段不会做噩梦吗?
他的脸色分明已经惨白,却还是强撑着笑道:“这血会提醒我玄门九姑娘已经被我亲手毁掉。”
“是啊,被师兄亲手毁了。”她感叹着,似是唏嘘。
被你亲手毁了,也因你而“重生”,现在她成了鬼身,也终于突破了自己先前的速度极限,木梓已经无法再探得她的底,可她却清楚木梓的武功路数。
雨逐渐大了起来,天上的阴云密布,一眼望不到边,一如木梓此时的心情。
千算万计,终于还是一步落空。
“木梓,我和大师兄从未想与你争过什么,你又何必如此绝情?”
他仰头大笑道:“做了就是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雨,连绵不断。
刀锋舌忝血,猩红的液体滴落在水洼里,向四周扩散开来。
滴答、滴答……
……
原先昏黑的天空渐渐有了些许放晴的迹象,雨还在下,一袭白衣的公子寻立于屋顶之上,几欲与天上的白云融为一体,只那半枚银箔面具昭示着他的身份,他撑着一把十八股的油伞,雨水顺着伞的边缘落下,将他整个人罩在了水雾中。
他隔着层层雨雾看着她,如同雾里看花,看不清表情,她周围那片红色的血渍格外乍眼,她的剑尖上还滴着血,可被杀的人却已然不见。
离她不远处有一个水缸,水缸上的血迹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她背对着这水缸,面上神色难辨。
这是她留给这里的一份“大礼”。
她的视线自他身上淡淡扫过,就似没看到一般,转头就要离开,他早已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并没有半分吃惊。
他的声音隔空传来:“你若离开,就再别想回来。”
她自然知道他暗指的是什么,没有答话,只是将手举了起来,她收起长剑,取出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划向了自己的手腕,随着暗红色血液的流出,隐约可见里面有银线闪过。
傀儡丝。
她以刀尖挑起,就好像真的不会感觉到疼一般,弯起唇角笑问道:“公子所说的可是这个?”
他的双眼蓦然睁大,果然,下一刻,她的刀锋变了个方向,傀儡丝应然而断。
她的手腕血流不止,在雨水的冲洗下血染了地上的青砖,南楼数百年来入楼者无数,敢于做出这样举动的,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