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与花 第三章 凶残诡诈独狼影

作者 : 再堕轮回

()萧苍然凝神而立,却丝毫感觉不到三人踪迹。不由暗骂自己大意,懊悔不已。前功尽弃,怎能不愁,当即便是一声长叹。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心中却又一阵狂喜。

“公子何事如此愁怅?”正是那胡蝶儿。

萧苍然头也不回说道:“在下向来自负,今rì受了如此冷落,又见了姑娘这般身手。如何能不愁怅。”

胡蝶儿笑道:“公子胸襟坦荡,若不是心有记挂,蝶儿的小小障眼法,又怎能瞒得过公子。只不过公子身怀绝艺,又一身的道门灵气,倒叫人家不敢不小心。”

萧苍然正思忖如何对答间,胡蝶儿却悠悠说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公子一路跟随,与一般登徒子并无差别。若不是听见公子那声叹息

,蝶儿怎知道错怪了公子。”

萧苍然道:“姑娘既受了在下的赠礼,竟连在下的姓氏也不肯问。若在下不厚着脸皮跟上门来。茫茫人海,今后却叫我到哪里寻找。”说

罢缓缓转过身来。

胡蝶儿实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只是在萧苍然眼中,她身上那一股妖异之气极其明朗,要装作十分爱慕何其为难。不过此刻她正六神无主,已被萧苍然这‘有情郎’唬得难以自已。见萧苍然向她走来,红热从耳根子一直窜到了双手,不觉有些轻颤。只是直望着萧苍然的面孔,

由中暗想,好一个俊俏的男子。见他已到身前三步,登时便觉天要塌了下来。不由得便低头闭上了双眼。细声问道:“公子高姓大名?”方听

得他答道“在下姓萧”

忽然传来一缕异香,胡蝶儿猛地睁眼大声呼道:“娘,不要。”

却见萧苍然已是直直地向她倒来,胡蝶儿赶紧上前抱住托起。见他只是昏睡过去,不由得心中稍安。前方一阵流光溢彩,一个中年妇人盛装而来。两旁各有二婢侍奉。

一婢道:“夫人,小姐的眼光真是独到。这人还真是不错呢。”

胡夫人怒道:“混帐,就凭你们这点道行,就敢谈什么眼光?此人行气之法虽与昆化相似,一身灵气之jīng纯却深不可测,连我也看不透。不过这灵气至yīn至纯,或是天魔宗哪一位的高足,又或是幽冥界哪一位邪神的子弟也说不定。先押回洞府看管。”

胡蝶儿望着怀中男子,却不敢违逆母命。将他抱起,一行人走进深谷之中。

南暮楼放开紧捂着南影轩小嘴的手,南影轩问道:“为什么看着萧大哥被他们捉走?”

南暮楼沉声道:“本来萧兄弟是要以迅雷手段,将那小妖女擒下。谁知道横生枝节,又出来个老妖妇。听她言语,萧兄弟目前并没有xìng命之忧。就凭你我,强行出手也未必能救得萧兄弟。只能再见机行事了。”

南影轩道:“好,那现在咱们就进去。”

南暮楼一摆手道:“不行,你不能进去。这妖谷中危险重重,只怕我再无余力来照看你。我一个人进去,你就躲在这里。若是入夜我还没有出来,你就给家中回信,请父亲安排。”

南影轩也知道自己这几手三脚猫,总是给哥哥添麻烦。虽然气闷,在这险地却不敢与哥哥争辩。当下点了点头道:“你要多加小心。”

南暮楼拍拍她的小脸,一闪身,于黑暗之中消没,快得让南影轩看不清,只觉胸中一骤,不觉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萧苍然被异香迷倒,昏沉中却能保得灵台一线清明。仿佛于外界事物都清清楚楚,胡蝶儿抱着自己,来到一间房中,将自己放在榻上。于

房中四角,点燃了四盏香炉。

又回到他面前,悠悠说道:“你这人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轻轻在他耳边留下一个唇印。一个小婢说道:“小姐,夫人叫婢子来请

你前去。”

南暮楼潜踪之法,甚是了得,一入水中更是悄无声息。避过谷中耳目,已顺着谷中接引的水渠潜入了洞舍之中。水渠直在洞舍中穿流而过

,因此更予了他方便。却听见前方有人说话。一女子说道:“这个老太婆也真凶呢,每天要饮活人鲜血。”另一个女子却道:“小声些,若被

她听到,还不喝了你的血。”

南暮楼听二人已不语前行,侧目观看,这一条路途直通往前方一个大洞厅去。当下又隐身水中,向前潜去。十数丈过后,灯光明亮起来,

当即沉入水底。运起家传神功,凝神听得堂上有人说话。

一个女子说道:“女儿想知道,娘要如何发落此人。”正是那胡蝶儿。

胡夫人答道:“他既然敢来我谷中,必然有所图谋,待晚间施刑拷问便知。若无大碍,就留给你玩耍。若有后患,说不得只好炼了。”

胡蝶儿道:“他若有不轨之心,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跟女儿来此。”

胡夫人愠道:“天下胆大心细者,比比皆是。多事之秋,你怎能如此大意,老娘若像你一般,怎能活到今rì。你不必再为他说话,娘的主

意已定。”

胡蝶儿也是不带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自己想要他的灵气jīng血。”语罢拂袖yù离去。

一声怪笑,震得洞中尘土下落不已,亦震得水中的南暮楼耳鼓刺痛。南暮楼大惊,此人的妖力好生厉害,不由得深深敛聚灵力。

胡夫人错愕之际,胡蝶儿也是转身观望,一个龙钟老太正柱杖而立。左手正端着一碗鲜红的人血,两旁站立的婢女浑身发抖,连大气也不

敢出。

胡夫人笑道:“原来腾姥身子已经大好了,妹妹给您道喜了。”

腾姥姥怪笑道:“胡家妹子,今个的血可是不怎么鲜啊。是不是老身我扰得你不耐烦了?”

胡夫人连忙道:“腾姥说哪里的话,您可是我这小谷里少见的贵客,要是哪里侍候的不周道,小妹给您赔不是了。”

腾姥姥道:“那就最好,赔不是的话嘛,倒不用了。”说罢一扬手将碗中的血倒在地下,手杖一扬,直从左边婢女的咽喉刺入,鲜血顺着

手杖流了下来,腾姥姥用左手的碗接了一碗,尝了一口。笑道:“这才够新鲜。”右手一松,将手杖拔出,那婢女一声未哼,双眼圆睁的倒地

而死。另一个见了此状,已是吓得晕了过去。

腾姥姥喝干了碗里的血,舌忝了舌忝嘴唇说道:“人老了,牙齿也没有了,就喜欢喝点稀的。妹子可不要见怪啊。”

胡夫人笑道:“您说的是,小妹今天还想着给您弄些好东西补一补呢。”

腾姥姥干笑道:“胡家妹子真是费心了,不知你为老身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

胡蝶儿心念一转之下,大惊道:“娘,你不是要把他”

胡夫人喝道:“蝶儿,大人家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下去。”

胡蝶儿一气之下,跑了开去。远远的只听到什么“纯阳之身,却有纯yīn灵气可遇不可求补身大有益处。”心里不由万分惧怕。连

忙跑向萧苍然所在之处。

一把拉开门时,不由得呆住了眼,那榻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萧苍然的影子。木然走进屋来,若有所失。

突地肩井大穴被封,一柄利刃已横在颈中,一缕呼吸的温热正冲在右耳之上,不由得心中一片冰凉。

萧苍然低声道:“姑娘若肯合作,在下绝不伤姑娘一根毫发。”

胡蝶儿低声道:“还是娘说的对,你果然是心存不轨。”

萧苍然说道:“在下此来,并无恶意,只是有事要问个明白。你是受了何人之命,要杀方家兄弟灭口?”

胡蝶儿一笑道:“你是想知道萧家的事?你若好言好语的问我,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却是提也休提。”

萧苍然眉头一皱,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强你所难。不过,却要劳烦姑娘随在下一同去问问你家夫人了。”

南暮楼深浅水渠之中,不敢动弹。却听得腾姥姥怪笑道:“妹子,你这洞府里猫三狗四的,还要派人监视自己不成?”

胡夫人大惊,心念一转,已sè变道:“是什么人,出来。”

南暮楼知道已行藏已露,刚想起身,却听得一阵怪异的吼声。偷眼看时,却是两个女子正背对着自己,衣sè一黄一白,单看背影,已让人

浮想连翩。

黄衣女子说道:“你便是胡彩衫么?”

胡夫人怒道:“你们是谁,为何潜入我洞府。”

黄衣女子淡淡道:“就你这个脏窝,便是请我,我也未必肯来。至于我的姓名,你还不配问。交出乙木灵珠,我放你一条生路。”

胡夫人大笑道:“天下狂妄之人怎么这么多,只怕你们来得去不得。”一阵溢彩四散,香气扑鼻。

白衣女子‘唰’的挥剑一扫,竟将这气自划在身前两步,难以侵袭。随口说道:“屑小邪术,也敢拿来献丑。”

那胡夫人惊道:“原来是你。”挥手之际,一只妖异的彩蝶已在周身飞舞。

白衣女子说道:“你残忍yīn毒,满手血腥,死有余辜,若敢顽抗,我绝不饶你。”

胡夫人虽然惊异,毕竟是一方邪宗之主,怎会被她数语吓倒。不禁眼露杀机,恨恨道:“小妮子,当rì在峨眉山上,就该要了你的xìng命。”说罢妖蝶一声怪嘶,香粉四散,直向白衣女子扑来。

这白黄二女,当然是莫倾语与敖远思。

当rì莫君临离二人而去,而莫倾语却被无赦神剑所伤,只得回到埋身谷静静调养。只是这一股凶戾杀气,极难化去,闲谈时被敖远思告知她母亲玉竹仙子的死因,登时狂xìng大做,亏得被敖远思制服。

休养生息一段以后,莫倾语虽然伤势渐妥,身上杀气已不再发作,这一股凶戾却染在了xìng子之中。便依照承诺,随敖远思一齐寻找岳中流。只是苦于无从入手,却偶尔在翻阅《鸿歌子传》中发现记载:“乙木之灵,可生真火。以真克虚,无虚不破。本师以之镇伏三虚火神于真火之源,困太乙真火剑阵。”二人便因此而追查乙木之灵的下落,冀望能从乙木之灵得知太乙真火剑阵的位置。多方搜寻打探,终于得知这蝶仙谷内,便藏有乙木之灵,因此前来盗取。点倒最后一个守卫之时,却被腾蛇姥姥发现了行迹。莫倾语一见胡夫人,便已认出攻灭峨眉派之时,她便是其中妖人之一。杀心立起,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胡夫人胡彩衫乃是蝶仙谷之主,妖力非同小可,法宝乃是一只以怨魂炼化的妖蝶,善吸噬人身灵血,并能施洒迷香毒粉。另有一根五彩衣带,绚烂夺目。

莫倾语见这妖蝶疾扑而来,并不慌乱。宝剑青光爆闪,已划刺而出,立时将妖蝶迫退。一条异香彩带却已袭到面前,左掌顺势推出,将其震开。胡夫人见她如此轻易地化解自己的攻势,一边口中念动咒法,一边弹身攻上。莫倾语亦展开剑法,与她战在一处。

一旁的腾姥不动声sè,端看着二人拼斗,眼神一晃时,却正见那黄衣女子也是一动不动地瞧着自己。不知为何心头一阵颤粟,总觉这个眼神似是熟识。

莫胡二人近身相搏,五彩带越舞越盛,渐渐已将莫倾语罩于其中。妖蝶于咒法催动之下,越发sè彩斑阑,疾飞扑啄,其掌法亦与蝶舞一般无二。不禁心下暗道,看你这小丫头还能支撑几招。

敖远思在旁却丝毫不看二人的拼斗,只是直盯着腾姥姥。已先开口说话道:“老太婆,你许大的年岁,尚不知惜命。此时不走,还要留在这里趟一趟混水么?”

腾姥姥本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知怎地在这个黄衣女子面前却有些不敢造次。此时被她奚落,居然未敢轻动,却是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敖远思笑道:“看你身上的伤,想必是被龙牙贯穿。怎么,还想再来一次么?”话音才落,周身一阵黄sè光尘缓缓流动,神光中隐隐有黄龙游走。腾姥大惊道:“黄龙之气,你你也是敖家的人。”

却冷不防一旁战团中一声清脆的声响,回头却看见胡夫人的五彩带已是碎成数段,落在地上,碎片寒气四溢。胡夫人左肩带伤,踉呛后退。那妖蝶虽直扑而上,却不料已被莫倾语左手一把捉住,白光大做。这妖蝶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莫倾语于广寒门中,本就是这一代的跷楚。一手苦寒诀已有颇深火候,加上后来连番际遇,先有岳中流传赠绝尘莲刀,后有父亲亲自指点。再加上半年余研习鸿歌诸典,后更有敖远思相助,此时的修为,已远远胜过了胡夫人。她因尽化了一块寒心石的灵气,胡夫人的迷香毒粉已是丝毫无用。再加上有意隐藏,误让胡夫人有大占上风的错觉。这才抓住时机,一举发难,先以一式‘梦破冰河’破去了五彩柔带,再以绝尘法印化灭了妖蝶。胡夫人错愕之际,又被她一剑刺伤了肩头。

寒气入体,胡夫人双唇直颤。虽知自己大难临头,心中却茫然若失。绝料想不到,自己数十年苦修,竟被这黄毛丫头刹时破尽。那妖蝶更是关联本神,一时间痛苦非常。莫倾语丝毫不停,左掌发出极是耀眼的白芒,一击正中胡夫人额顶,胡夫人双眼一翻,倒毙在地。一代邪宗之主,便如此湮灭。一缕异香妖气于洞厅中四散飞逸。

腾姥姥一声大叫,飞身窜出洞去。与此同时,一个凄厉的声音呼叫道:“娘!”

萧苍然乍见此状也是错愕难当,身前的胡蝶儿猛地回头,一口鲜血直喷在脸上,竟是自已震断了经脉,月兑出了他的控制。萧苍然连忙挥剑抵挡,却觉脸上火辣辣地,一只妖蝶已是吸附于上,不由得一声大喝抛剑,双掌合击,将妖蝶打了个粉碎。一时间天旋地转,坐倒在地。

莫敖二人正注视腾姥逃逸,闻得呼喊,回头观看时也暗自心惊。只见胡蝶儿已扑在胡夫人身上,失声痛哭,凄痛yù绝。一人跌坐在地,面目血肉模糊。还未曾还过神来,异变又起。

一股极热的气劲由背后袭来,敖远思一声娇喝,双掌齐出。与奔袭而来的腾姥力拼一招。那腾姥姥被击得飞退,敖远思也是晃了几晃,才能站定,周身黄龙之气已被破了一个缺口,却正慢慢合拢。

一道青黑的光影以迅雷之势直直向她袭来,敖远思躲避不及,口中发出一声怪吼,以双臂护在身前,却被打得直飞出去。莫倾语连忙接住,敖远思樱唇轻翕,呕出一小口血来。却连忙道:“我不碍事,小心。”

一个青黑服sè的男子毫无征兆地踏步而来,怒道:“没用的东西,枉本座如此信任,将这件大事交给了你们。”

腾姥跪伏而行,来到男子面前不住介的磕头。说道:“尊主息怒,属下新伤未愈,只能依靠胡宗主之力,今rì事发突然,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请尊主责罚。”

那尊主冷笑道:“你倒推得干净,可是你临敌月兑逃,又做何解释呢?”

腾姥姥道:“属下正是要去向尊主报信,只要尊主出手,这两个人必是手到擒来。”

那尊主哈哈一笑说道:“人说姜是老的辣,你这块老姜也还真不含糊。起来吧。”

腾姥姥抹了一把汗,说道:“谢尊主。”

尊主从怀中掏出了一玄sè珠子,冷然说道:“我雷五郎可不是一番说辞就能糊弄的,这木水二灵都已经有了,你那火灵丹,什么时候献上啊?”说着双眼凶光闪现,直看着腾姥姥。

腾姥姥道:“属下重伤未愈,此时若月兑了内丹,必然xìng命不保,请尊主再宽限几rì。待属下伤势稳妥,定当献上。”

雷五郎身形一闪,如同虚幻,直到胡夫人身边,二指伸出,一道青黑之气直向胡夫人口中。须臾间一颗碧绿灵丹由胡夫人口中浮出,被他收在手中。望着一旁发呆,嘴角尽是鲜血的胡蝶儿说道:“这倒是个上等的货sè。”低下头下,抬起她的下颔,伸舌将她嘴角的血渍舌忝去。而后起身大笑。

提声说道:“你娘虽是死不足惜,但是本座看在你的份上,倒是可以替你出手杀了这几个人,你看如何啊?”

胡蝶儿回望萧苍然,眼中闪过一阵奇异的神sè,恨恨道:“只要尊主为蝶儿作主,蝶儿自当报答。”

雷五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甚好。”

起身却对莫倾语说道:“居然是苦寒诀,也甚好。身材容貌嘛,也甚好。只不过你身上这股子杀气,老子却是不敢消受,可惜可惜。”

莫倾语平静地看着雷五郎,只见这雷五郎身材瘦长,面目也算是英俊。只是身上一股狰狞之气,让人生厌。见他偷袭打伤了敖姑姑,知他修为极高,不敢轻敌,只是凝神戒备。

胡蝶儿眼望着萧苍然站起身来,提着长剑。一张俊脸此时已有大半血肉模糊,双眼也是直望着她。心中一时感想,实不足为人道。不由一声叹息道:“尊主,这个小子潜入我洞府,yù打探萧家之事,方才又挟持于我。这个白衣女子方才杀死我娘,还请尊主出手为蝶儿报仇伸冤。“

雷五郎本是邪极之人,本来也并未打算让洞中诸人活着出去。这等顺水人情当然乐得做,只是心下忌惮敖远思的黄龙之气,刚才自己全力偷袭之下,居然只吐了一口血。这白衣女子数招击毙胡夫人,显然也不是易与之辈。倒是右手边这个小子,被伤成这副熊样,必然没什么本事。

怪笑道:“小美人放心,本座自然会为你了了心愿。”话音未落,已是欺到萧苍然身前,身法之快仍是教众人一惊。手中现出一只铁尺,直点萧苍然门面。

萧苍然面受重伤,心中却是对胡蝶儿有所愧疚。一时间伤痛恼怒无处发泄,说话间见这雷五郎直奔自己而来,可说是来的恰到好处。雷五郎虽快,终究快不过显德王等人,萧苍然虽然远功力不如他,见识却是远在他之上。

躲避虽是来不及,大喝一声,凝聚功力,提剑上撩,剑上风啸大作。雷五郎心中一惊,虽知自己这一尺必然能将他毙了,却必然也要中他这以命搏命的一剑。不由得收了几分力道,好缓住身势。剑尺相交,一声闷雷也似的声响齐齐传入众人耳鼓。萧苍然与雷五郎兵刃齐齐月兑手,却又分别向二人弹去,都是连忙又抓在手里。如此异景,雷五郎事先万料不到。心下大怒,一声低喝,全身灵气四散,一股股青黑之气由身上散发,声势极是骇人,面容似也在随之扭曲。

萧苍然知道,自己若有半分退缩,以对手的速度力道,自己绝无幸免。也是长啸一声,运开玉虚法印,一股股如同墨染的的灵气缭绕于身上剑上。容貌虽然被毁,那玉虚法印却终究毁不去,法印流转,面上鲜血四溢,却又透出诡异的黑sè,疼得他咬牙切齿,双目瞠出。

在场诸人看着他这张面孔,心里都是惊惧无比。骇人之处不用细表,就连雷五郎这穷凶极恶之徒都是心下打颤,更莫论其余女流。雷五郎骑虎难下,又害怕背后被袭。不敢迟疑,催动青黑之气,一尺点出。萧苍然等的就是此刻,极快地也是一剑刺向雷五郎。

剑长尺短,再加上心中气势被人吓衰了几分。以雷五郎的身手,居然不敢行险,再失搏杀萧苍然的良机。剑尺相交,两股巨力将洞中激得风尘大起,青黑sè的光烟如水流四溢。两人倏地分开。

雷五郎周身青黑之气更盛,望向萧苍然时,却见他周身墨sè灵气已消弥不见。眼中却呈异象,一双黑瞳不断变大。雷五郎只觉一股yīn森之气侵得半身经脉都是难以畅行。由下大凛,已不敢再与他硬拼。沉声问道:“阁下是幽冥界哪一位上仙的门下。”

妖邪之辈,都是自私自利之徒,一番交手之下,虽然知道自己仍胜于对手,但此人出手的时机与手法都是不同凡响,见他这般yīn寒的灵气,世间绝无仅有。他见识广博,立时想到了幽冥界,若真是冥界哪一位神尊的门下,自己倒也不敢招惹。他尽自猜疑,却不知道萧苍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萧苍然只觉浑身灵气用尽,刚才一击,也已将他右腕骨震碎,胸中气血翻腾,神宫中魂魄躁动不已。此刻只不过凭着一股刚勇之气,勉强站立。见对方不再攻来,却发疑问。连忙理气行血。良久才舒过这口气来。只觉浑身暖洋洋地,一股温热的灵气,又已在身上流转。

雷五郎见他不答话,心下怒极,方要再行出手时,却见他瞳中一点光亮极是耀眼,大叫邪门。登时不敢轻动。长笑一声道:“既然阁下不愿意说。本座也就不问了。既然大家份属同宗,那么是友非敌。刚才本座有冒犯之处,还请仁兄见谅。”

萧苍然冷哼一声,却是不敢动弹,只怕这邪人改了主意,自己的小命就此了帐。

雷五郎话音刚落,身形已是极快的奔向莫倾语身旁盘坐的敖远思。以他眼力,自然看出此女乃是敌手中之最强,心头大患。是以入洞便先偷袭伤她。刚才之所以先攻萧苍然,是误以为这几人是一路而来,要引莫倾语来救时,他再趁虚攻击敖远思。哪知并非如此,对方非旦不曾来救,却与这小子硬拼两招,还吃了少许暗亏。这小子自然也受了伤,此刻不敢出手,自然是对自己有所忌惮。目下绝不容这黄衣女子回复了气力,便趁说话之间,再发突袭。

莫倾语本来持剑护在敖远思身侧,知道敖远思不一刻间便可回复功法。那时以二对一,颇有胜算。却不想这恶人先与对面这个面孔被伤的男子动手。这男子面貌虽毁,不知为何自己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颇有些亲近之心。然而待他施出邪法,那一身墨sè灵气与凶恶面目,又听雷五郎说与他份属同宗,他却并未辩解。这才不曾再想。哪知雷五郎趁此之际,已攻到了敖远思身前。

莫倾语脸sè一变,宝剑一抖,已斜刺向半空中的雷五郎。雷五郎一声怪笑,铁尺荡开长剑,一掌向敖远思击去。电光火石之间,敖远思双眼呼地睁开,龙吟之声高亢无比,双掌推出,将他硬震了出去。随即又坐倒在地,再吐一口鲜血。雷五郎身形却已借势向洞口方向腾去。莫倾语一声娇叱,长剑紧随他刺出。

比及近身,却忽地收剑停下。却见雷五郎左手已提了一个女子挡在身前,右手却伸掌向她击来。莫倾语左掌白光流转,出掌相抵,将雷五郎再击退一步,她顺势跃回敖远思身侧。

雷五郎从女子身后露出一张yīn沉的脸,伸手抹去嘴角血渍,问道:“岳中流是你什么人?”

莫倾语知道敖远思受伤颇重,一时已无力再来帮手。左掌中法印催动,白芒大作。刹时间一柄素白短刀已逆提于手,白光耀得本是颇为昏黑的洞厅极为明亮。

雷五郎脸sè大变,恨恨说了两个‘好’字。仍旧将这女子提在身前为挡,走到胡蝶儿旁说道:“报仇之事,今rì只怕无法办到,待本座回去,邀得高手,再为你血恨。”说罢给腾姥使了个眼sè,腾姥挟起胡蝶儿,作势yù走。

萧苍然猛然间大喝道:“且慢!”

雷五郎冷笑道:“仁兄虽然少年得意,想要留下雷某,却还差得远呢。”

萧苍然把仅余的一点力气都用在了嘴上,说道:“阁下要走,且把手上的女子留下。”原来雷五郎手是提着的这个女子,正是南影轩,她终究没有听南暮楼之言,老老实实地守在原处。洞中此时打得不可开交,入口沿途的守御之人又已被莫敖二人制住,自然无人理会她,索xìng溜了进来。哪知甫到洞厅,便被雷五郎制住,做了挡剑牌。萧苍然一见之下,如何能不理,又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向雷五郎开口要人。

雷五郎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仁兄开了尊口,雷某便交了仁兄这个朋友。”提着南影轩来到萧苍然身前放下,眼却闪过一个凶狡的神sè。萧苍然暗呼不妙,伸手去接南影轩时,却见雷五郎的一掌已随手印来。萧苍然蓦一咬牙,一把将南影轩扯在怀中,身形一转,这一掌正好击在他的心背之上。

南影轩乍见这个满脸鲜血之人,不觉心中惧怕。待明白过来他便是萧苍然时,却被他一口鲜血喷在了脸上。再接着巨力传来,二人一齐飞身而倒。

雷五郎好不得意,仰天笑道:“雷某忘了告诉仁兄,萧家灭门之时,雷某多曾出力。杀方家兄弟灭口,也是雷某下令。仁兄虽然是有情有义,又怎奈英年早逝,。”

转身向腾姥姥说道:“老不死的,看准了机会,要把这条小龙生擒。老爷子的寿辰可是快到了,送上五灵珠与一对龙角作贺,与你我可是大大的好事。”

腾姥姥躬身道:“尊主送上重礼,老主人必定欢喜,属下怎敢分尊主之功。属下恭贺老主公万寿无疆,尊主步步高升、前途无量。”

雷五郎哈哈一笑,脸sè转yīn,向莫倾语说道:“雷某就再来领教领教名震天下的坤刀。”

莫倾语在旁看得愤怒不已,这妖人连使卑鄙手段,将洞中敌手各个击破,用心之狠毒都让人瞠目结舌。知道自己若败则有死无生,敖姑姑也势必难以活命。当下收敛心神,冷然应对。

雷五郎本是忌惮颇多,主意已定要退身而走。却是见到绝尘刀之后方才改了主意,他深知此刀的传人,将来定会找他的麻烦。趁今rì她还未成气候,早做了结,必可免去将来一块心病。一发杀机,便要将洞中诸人尽数除去。听得萧苍然开口要人,心念一转,怕他仍有反击之力,弄巧成拙,便诡计暗施。

此时洞中敌手,敖远思二度受创,已经眼见无力与自己抗衡。只要再除去这白衣女子便可。

只见他口中作啸,青黑灵气又现,声势更是骇人,隐现狼嚎之声影。莫倾语催动莲印,将敖远思与自己一齐护住。雷五郎手中铁尺形态忽变,已是变作一根顶端似爪的怪异兵器。此爪名为‘独狼影’,正是他成名法器,他的绰号‘无影独狼’也是因此而来。无影一是说他身法之快,再者说他行踪诡秘。独狼便是说他往来独行,凶狠残暴。而独狼现影之际,便是伤人害命之时。

莫倾语不敢再让他凝聚灵气,长青宝剑如一道青芒破莲而出,直刺向雷五郎。雷五郎眼中现出一丝狡猾,向左侧身,以毒独狼影搭锁。似是早料到坤刀随之来袭,再一个旋身,始终避身于莫倾语右侧。

莫倾语不敢再转,怕他欺到敖远思身边。左手莲刀扫出,直向他的独狼影。雷五郎暗叫‘来得好’,运力一甩,将长青剑拔在一旁,全身青黑灵气已聚于独狼影之上。

莲刀似正中独狼影,两刃却未交击。这便是雷五郎聪明之处,他深知这绝尘莲刀的厉害,怎敢与它硬碰。青黑之光与白芒同时大盛,两股灵气已是交搏一处。

莫倾语一咬牙,刀上莲光四溢,已渐渐将青黑之气压制。雷五郎亦觉刀力愈加沉重,暗叫不妙,又不敢撤力。

莫倾语有苦自知,这莲刀千金之重,岂是凭她的武功能够使得?只得完全以灵力御用,只是此刻灵力交拼,一分一分耗去,不多时,左手上已觉沉重,若非以上压下,实是坚持不到此刻。雷五郎更是苦不堪言,虽知道坤刀厉害,怎能料得比拼力道时竟会输给这黄毛丫头。不由得大喝一声:“出手!”

莫倾语心下一惊,已觉身后一股炎热之气袭来,知道是腾姥姥暗施偷袭。眉头一紧,暗思道:“难道今rì真要死在此地?”

方当此时,另一股声音已是刹时大作。莫倾语只见对面雷五郎身后水渠中一人纵身飞起,直向雷五郎而来。身旁两股激流,一向雷五郎,一向自己。却听他口中大喝道:“闪。”却似向自己而说。

莫倾语勉力运劲,猛地震开雷五郎,纵身而起。刚好避过来袭之流火。雷五郎闻得身手后动,已是魂不附体,竟没察觉得身后水渠中暗藏有人,更可恨是被这莲刀之力震得大步后退,只得独狼影旋身横扫。

南暮楼隐伏到水渠之中,知道对头殊不简单,若贸然出手定是无用。于是一直隐忍到此刻,二人较力比拼,他才出手。甫一出水,便已看清形势,先引动两道激流,一攻雷五郎,一解腾姥姥所发之流火。同时迅速向雷五郎背后袭去。

雷五郎气力不继,一扫之下竟是一股极强的流水,登时兵器与身形同被撞歪,还未及后退,一剑已到了面门,大惊下只得以左手握住,剑力稍偏之下,正刺透了左肩,接着却被一掌打中了心坎。

水火相搏,结果不问自知。腾姥姥夹着胡蝶儿已迅速逃出洞去。雷五郎跌坐于地,正看见莫倾语从上而降,刀剑齐施而来,眼中凶光毕露。仰天一声狼嚎,震碎了全身衣服,已在刹那间化成了一只一人多高的巨狼。

南暮楼退身避开狼爪,顺势抽出宝剑。那巨狼也是一纵避开莫倾语的攻势。却见水声大作,渠水纷纷溢入洞中,呲牙一吼,转身逃窜而去。

莫倾语走到敖远思身前,问道:“姑姑为何任这妖人离去,不加阻拦。”

敖远思一笑,缓缓站起身来道:“你以为就凭我们几个,当真能留得下‘无影独狼’么?若不是他忌惮我迟迟不曾发力,怎会中了这位南海少侠的偷袭。即使真能迫得他做困兽之斗,腾蛇必然去而复返。今rì鹿死谁手虽难以定论,这位公子的这两位朋友却必然要受池鱼之殃。”

南暮楼已奔到萧苍然与南影轩身旁,低身查看二人伤势。听她说及自己,回头拱手道:“前辈好眼力,在下南海派南暮楼。”

只见南影轩只是穴道被封,雷五郎的掌力又大部被萧苍然代受,所以她只受得轻伤。再看萧苍然时,却是大事不妙,除了脸部被妖蝶所噬之伤,身上一股毒气也已深入内腑。再加上被极重掌力伤了五脏,右腕及手骨的碎裂相较之下倒是不值一提了。此时气若游丝,不是功力高深如南暮楼者,必然以为他已是个死人了。

南暮楼有心为他运功疗伤,却也知他此时情状绝不宜再动,由下大是焦急,一时不知奈何。只得先伸手解开了南影轩的穴道,将她扶了起

来。南影轩本来被萧苍然抱在怀里,一齐飞跌倒地,见萧苍然七孔流血,一副本是英俊的面容已被伤得不成样子。虽然苦于不能开言,眼泪却早已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虽救了自己xìng命,只怕却要就此死去。一时气苦,登时昏了过去。

穴道被解,血脉一畅时,又已醒了过来。看萧苍然仍直挺地躺在地上,以为他已经死去,立时便要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莫敖二人在地上拾起了雷五郎掉落的两枚灵珠,听她哭的凄惨。快步走近来瞧看,见这兄妹二人尽皆束手,又见萧苍然如此惨状,也是心下戚然。

敖远思上前道:“让我来看看。”

南暮楼将妹妹扶起,为敖远思让开空。敖远思深吸一口气,运起灵气,侵入萧苍然之身。她早已见识过萧苍然这一身yīn极灵气,岂知一探之下,竟然并无半分yīn寒之感。此人灵气虽然薄弱,却是纯正的道家混元灵气,心下大感奇怪。

须臾之间,异感忽来。自己的灵气便如踏进了一个无极之渊,所驱之灵气在刹时间被这深渊所吸纳。大骇之下猛然缩手,起身向南暮楼问道:“他是何人?”

南暮楼沉声道:“在下兄妹与萧兄弟也是初识不久,他的来历我们也不甚了了。在下以他的剑法而看,似是出自昆仑。”

敖远思斩钉截铁道:“不,不会。”

莫倾语想起昆仑二字,眼望地下这人,和玄苍师兄倒有几分相像,不过此时却已难辩认。又见敖姑姑如此断定,也是不明所以。

敖远思低下头下看着萧苍然,柔声说道:“岳大哥,你怎会变成如此模样。老天有眼,终于让我能再见你一面。”

众人听了此言,都已惊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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