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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多，就在办公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办公室的两个领导，主任陈林森，副主任楚光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两个人的脸sè明显不同，陈林森板着脸，有些yīn沉，但楚光的脸sè虽然有意抑制，仍透着掩饰不住的喜sè。
楚光是个三十出头的人，方脸，眉眼有些粗犷，身材高大，方凌粗略估计，应该有一米八二左右。
两个领导一进来，刚才办公室稍微活跃的气氛又一下子压抑起来。
陈林森看到方凌，脸sè才稍微和缓了些，向他问道：“小方，你先暂时住在办公室吧，这里有现成的一个房间。原来是为值班设计的，可也不用值夜班。你住在外面小旅馆也不是个事。”
方凌还为这住的地方发愁呢，听他这一说，笑道：“谢谢领导关心。这下可方便多了。”
楚光也说：“你在这归安县无亲无故的，单位就是你的家！”伸出大手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我听说过你的事了，不错，真不错！这个时代，我们社会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我们县现在在全市甚至全省都打响了名气了！”
随后，两个领导就各自回到自己办公室。
何月望着两人关上的办公室门，轻声一笑：“看来那传言是真的了！”
那年轻人马育青奇怪地问：“什么传言？”
何月有些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知的消息：“这你都不知道！咱们这个办公室主任是文化局的副局长兼任的！虽然说是陈主任一手推动设立的，但是，走上正轨后，县里的领导就有心要插手了。现在县里有消息说，有些领导担心陈主任不能同时做好文化局副局长和这个办公室主任两项工作！”
“而下一步，据说我们这个办公室也要改名，改为文化局佛教事务办公室！陈主任那时作为主管领导之一，自然不能兼任这个办公室主任！他一走，楚副自然就转正了！”
“哦！”那年轻人恍然，“怪不得老陈今天从县里回来后脸sè不好，老楚则是红光满脸，看来县领导跟他们说了这些事了。”
江映梅在一边说：“小何，别老是瞎传些没影的事情！小马你也别以讹传讹！”
何月嘿嘿一笑，没再说了。
方凌陷入了沉思，这个办公室，嘿，有点意思。
方凌在这个办公室就这样安顿下来了。两个星期后，他在华夏佛学院的物品行李两大箱子被室友寄了过来。而他的人事档案也被移交了归安县zhèngfǔ，人也正式成为了这个贫困县有编制的公务员之一。
方凌向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虽然说得很委婉，但被佛学院退学一事，仍让外公和父母挺不愉快。尤其是外公，连连叹息，只觉得一个学佛的好苗子被浪费了。而且，方凌在离家如此之远的省份工作，也让老人们不太放心。
还好是挺不愉快，不太放心，不是很不愉快，很不放心。
毕竟有个公务员旱涝保收的工作，在喜欢稳妥的老人们看来，也略能宽心。
这段期间，方凌也通过种种途径，包括自己所获的奇异能力，以及小灵通何月的消息来源，了解了这个办公室的人员情况。这一了解，他自己都大吃一惊。办公室这几个人看上去没什么起眼的地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来历！
办公室主任陈林森不用说了，那是县委书记罗廷安的人，老手下了，渊源深厚，早年在罗廷安只是个乡党委书记的时候，陈林森就是他手下的干将。
而副主任楚光，是县长马书山的人。相比陈林森，他更有优势，更年轻，也更善于交际，在县里上下人缘都不错。
江映梅虽然无官无职，也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可据说在市里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平时就乐得个清闲混rì子，也没人愿意去得罪她。
黄脸的中年人杨海通，是在组建这个驻半山寺办公室的时候，由文化局局长杨东林硬塞进来的，说是自己的一个表亲戚。陈林森碍于自己上司的面子，兼对方又是管图书馆的，在搜集资料方面应该能发挥些作用，便了同意他进来。
而那年轻人马育青，是马县长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关系挺远，技校毕业后，没找到什么合心意的工作，托人找了马县长才得以混了个编制进来。
何月自己呢，按她来说倒是没什么走后门走关系，在海安文理学院毕业后就被招进了文化局工作。她虽然这样说，可马育青的一句话就把她的底给兜了出来：“何月，什么时候再到你当乡长的叔叔那钓鱼去？”
何月顿时一脸郁闷。
果然，正如陈林森那天说的，不想要靠关系进来混rì子的人。面前的这些人，如果说混rì子倒不完全至于，倒论到干工作，就眼前这样，几乎没一个正行上心的。
由于马县长的亲戚关系，办公室里唯一的电脑几乎就是成了马育青的专用电脑，他名义上说是上网搜寻县里有关佛教文化的线索，实际上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在打网络游戏。两个领导一天几乎都没有在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又不管他，没人愿意得罪人，尤其是不愿意得罪跟马县长有点关系的人。
马县长在县里比较强势，据说近期还非常有进步的可能。
黄脸中年人杨海通，喜欢看报纸杂志，无论新的旧的好看的不好看的，往桌边一坐，一杯茶一枝烟，看个半天不动一下很正常。
江大姐江映梅，更是个活宝，上班晚上一个半个小时，下班早个一个半个小时常有的事。在半公室里，聊天吃瓜子打毛衣，就是不干正经活。
那么活儿都是谁来干呢？方凌来之前，是何月在干。方凌来之后，何月也充分发扬了老资格的权利，把能推的活都推给了方凌，自己天天捧着手机发短信上网看电子书，再就是抱些时尚及美容杂志，边看边涂指甲油。
方凌看了他们这些做派，很无语，阿弥陀佛，这倒底是个什么办公室啊！
当然，他们这些做派是不会当着办公室领导的面做的，尤其是不会当着陈林森的面做。在陈林森面前，大家还是摆出一副很认真工作的样子。在楚光面前，大家似乎都随意了些，楚光也不管。
还是楚副主任会做人啊。方凌想。
还好这个办公室的工作实在不多。到目前为止，就是在半山寺进行考察，研究哪些地方需要修补建设的。再就是接待一些外地的甚至是海外的参访礼佛团。不过这种接待的事，多数也是由领导去做，没几个小喽罗们什么事。
方凌还是学院派作风，没有办公室混rì子的觉悟。住在办公室的好处就是，只要他想学，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学东西。
这段时间把办公室内能找到的资料都翻了一遍，书架上有用的书也基本翻了一遍。尤其是陈林森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实在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给他的启发很大。他也知道了陈林森很多的具有重要特sè但未能付诸实施的想法。
中午和晚上，他还能够使用办公室的电脑，去研究归安县的一些相关佛教文化遗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有关陈林森卸去兼职主任、楚光接主任一事的风声越来越多，办公室里的人们议论这事的时间越来越长，程度越来越激烈，似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信息来源，每个人都是县zhèngfǔ的组织部长。
两个领导都很忙，每天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办公室的人从他们脸上都猜不到什么。
两个领导的位子变动，大家只是当作热闹来瞧，当作话题来议论。但是，一旦楚光扶正，办公室副主任的位子就空了出来。
一个副科的位子。
大家谈论这个的时候，每个人就明显小心谨慎了很多。理论上讲，一个小办公室的副职，基本上是从这个办公室内部产生，上级一般不会空降人员。这也就是说，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除了新来的、看样子没什么关系的方凌外，其他的人，都有上位的可能！
围绕这个位子的争夺与暗战，各样的心思与猜测，让办公室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谲的感觉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