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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凌向何月点点头，何月取出一副白手套给王天明戴上。
王天明说：“你们很细心，这个手套考虑得很周到。只是。”他四下环视着这防空洞，“在这里，防水防cháo只怕不容易，你们要为它的归宿多作考虑。”
方凌不答他的话，打开展柜上的两把锁才把盖子打开，连盒带书取了出来。
王天明将手电筒凑近，看了几分钟，叹了口气，“光线太暗，我判不明。只有六成把握。不过，这归安寺藏经阁印章的款式，近代极难见到。”
恋恋不舍地盯着方凌放回经书，锁上展柜的玻璃罩。月兑了手套，向何月说：“美女，结帐吧。”
何月恍然，对着记事本，说：“您在这里一共看了十五分钟，按每分钟一百元计算，共计一千五百块。照明费每分钟十元，共计一百五十元。除了您已付的一千元门票外，您一共还需要付一千六百五十元。”
围观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同时怒喝一声，黑！真黑啊！这才进去了多长时间，竟然坑了人家两千六百五十块钱！而人家还是市委宣传部的秘书！
王天明身上的钱不够，从司机身上取了钱。然后上了车回去了。不过，看样子这王秘书并不生气。临走的时候，他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方凌，要方凌在需要的时候联系。
“我代表上莲村的全体乡亲们谢谢您。”方凌说，“您这笔资金，就是未来的上莲小学的第一笔赞助资金！”
王天明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
刘鹏苦着脸凑了过来，“村长，你惨了，你把人家市委组织部秘书给得罪了，你坑了人家那么多的钱！你想想你怎么死吧！”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方凌踹了他一脚。
游客们一个个地离开了，再没有一个人打起要进那佛宝博物馆参观的念头。这些人不，不乏信佛的，但王秘书那被抗的情形深深地冲击着他们的心，让他们顿时丧失了前往一观的勇气。
所有的外来车辆都开走了，佛宝博物馆的门前，渐渐冷清了，渐渐的，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方凌、何月、刘鹏和另外三个本村小伙。
除了方凌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觉得憋屈。
方凌得意地拍着手上那叠钱，“看到没有？一天时间，几千块到手了！收入！”
其他人都没有他这么高兴，大家想的是，钱是小事，现在问题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小小的村长，把市委宣传部的大官给得罪了。
与此同时，莲花乡zhèngfǔ四巨头，刘映chūn书记，刘福贤乡长，钟民富副书记，何新年副乡长分乘两辆车，急匆匆地向上莲村赶去。就在刚才，他们从县里得到了海安市委宣传部王秘书已经秘密去往上莲村的消息。
怎么上面来人下村考察，也不发个通知！这不是害人嘛！他去到了上莲村，了解了真寮的情况，回去如果有市领导问起来，那后果真是不可想像！而且，听有的游客反映，这上莲村任何地方的收费都太过份！远远高过其他地方的实际价格水平！
这小子，这不是在瞎折腾嘛！
这是四位乡领导心中现在唯一想的事。
与县里一样，他们并不关心上莲村办个什么博物馆，而是担心外界的人了解到了上莲村的现状，加以宣传和报道，会影响乡里的形象。
上莲村，对于他们来说，也一向是个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敏感地方。
就算他们只是个贫困乡、山区乡的乡领导，那毕竟也是个领导。没有领导干部愿意被摘掉帽子。
“这个方凌！还真是个能折腾的主！”钟民富心想。
车在防空洞前停下了。刘映chūn没等车停稳，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向还在门口与刘鹏逗乐的方凌喊道：“方凌！市委宣传部王秘书呢！”方凌这段时间跑乡上，也与他见过几次。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村官，刘映chūn好感不多，认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哦，是刘书记。”方凌说，“王秘书回去了。”
“听说来看的人不少，没出什么乱子吧。”何新年问。
“没事，一点事也没有。”方凌说。“就是有人反映物价有点贵，不愿意花钱进去看，很多人就都走了。”
几个乡领导没好气地看了那洞口告示牌，差点异口同声地骂出来，这叫有点贵？这也贵得太过份了！
刘映chūn就骂了起来：“你当游客是猪啊！还以为你想了个什么发展旅游业的好点子！整个一个馊主意！脑袋进水的人，哦，不，脑袋进水的猪才会给你钱进去看！”
“呃。”方凌说，“王秘书进去看了，给了两千多块钱。”
刘映chūn的骂声立马止住。
几个乡领导随后的脸sèjīng彩纷呈，这方凌可真不给人家市委的人面子啊，竟然毫不客气地就收了两千多块钱。这钱到底是怎么收的？
钟民富想得更多，脸sèyīn沉着，“小方，你办这个所谓的博物馆，乡里面没什么意见，但是，你这样对待市委宣传部的秘书不好。”
方凌并不在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那有什么不好的。不愿意的话，他别进去就行了呗。”
何新年奇怪地问：“那几本书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便想要进去看看。
方凌急忙站在他们面前，笑指着墙上的告示牌。
何新年笑骂道：“臭小子，你收黑钱还收到我头上来了！小心我叫小月儿好好训训你！”
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何月脸蛋倏地红了。
“一码归一码。”方凌说，“你看，人家市委宣传部的秘书都掏了钱的。”
“嘿，我还不进去了！”何新年说，“几本破书，有啥好看的？你个臭小子！”
刘映chūn这时觉得事态不妙，只怕已经把人家王秘书给得罪了。上莲村毕竟是在自己辖下，自己作为一把手，这责任少不了，脸上便露出不高兴来。于是说道：“我还听说，你在这里哄抬物价水平，坑了不少前来的游客？”
已经有游客回程时，在路经莲花乡的时候，把这事反映给乡里了。
方凌无奈地一摊手：“刘书记，上莲村村民穷苦了这么多年，跟外面也没有多大接触，不了解外界的物价水平并不奇怪。而且，你也知道，我们村没有电，没有煤气，没有自来水，所以很多东西，成本要高很多。”
“狡辩！”刘映chūn怒道，“你马上把这事给我进行整改，把价格恢复到正常水平。这个什么破博物馆的门票，最多上限不能超过十块，进去参观的人不许额外收费！吃饭的价格和公厕价格，至少要跟外面的持平！如果再造成恶劣影响，我可不客气！另外，王秘书的钱，找时候跟人家送回去！给人家道个歉！”
方凌面对乡党委书记的怒火，当然不敢造次。如果说王秘书是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的话，那么刘映chūn这“现管”则须小心应对。于是忙不迭地应承着，说：“改！改！一定要改！”心中却另有主张。
刘映chūn面sè这才好看了些，刘福贤说：“刘书记，不过他们想到防空洞废物利用，改成博物馆，也算是一种探索。要不，咱们就进去看看那本被他们说得玄乎其神的佛经？”
“佛经有什么好看的！”刘映chūn断然拒绝了，“我知道上莲村是想引起上级的关注，想要改善上莲村的生活环境！可不必用这种欺骗媒体和读者的方法！这事县里和一些上级部门也都在关注着！我jǐng告你，方凌，你可不要弄巧成拙！我们走！”
气呼呼地坐上车，就吩咐司机开车。
另外几个乡领导一看，不敢怠慢，都跟了上去。
防空洞口，方凌一行人盯着乡领导远去的小车，如同木雕！
何月哼哼地冲着方凌说：“早说了！你这收费模式太不靠谱！偏偏你还自暴其短！赶紧改过来，别再惹事了。”
村长被训，刘鹏等人个个也脸上无光，也都催促着方凌赶紧改收费模式。
但是，方凌望着远去的车影，摇了摇头，“这影响还不够激烈，争议还不够大，不行，还要坚持！再坚持三天！三天！只要再坚持这三天，上莲村的现状，必然会得到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