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是夫人的嫡亲姐姐。”紫菊说着,转过身又去擦拭另外一张桌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言惜玉的选择性失忆。
“紫菊,我困了,想睡会儿,你先出去吧。”言惜月打了个哈切,朝床榻走去。
紫菊要给她盖被子,被她一个摆手拒绝了,这个世道虽是尊卑有别,可是她就是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着。
紫菊一走,床榻上原本双眼紧闭的人,忽然就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既然暮尉迟进宫了,她还不快点乘机逃走。
看紫菊自暮尉迟回来就表现出的那副安心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会反对自己再溜出这丞相府,这次注定是不能带她了。
言惜玉真心觉得这趟穿越,就是这变着法子折磨她的,居然让她在连丞相府的路都不熟时,就让她开始要逃出去。
还算好包裹是现成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只拿走了稍微重点的那一个人,有了钱,衣服什么的都可以先买,何必现在多个包裹,多惹人注意,给自己多分危险。
轻车熟路的就推开窗户,然后手脚敏捷朝外一翻,接着……扑通一声闷响传来,足足半分钟后,那个翻窗的人才扶着腰站起来。
事到如今,言惜玉不想骂这具身体两句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什么破千金大小姐,这身体居然会差劲到这份上。
在心里咧咧切切的骂了几句,揉揉擦破皮的手肘,猫着腰,左右打量了一番,选了一条自认为比较安全的小路朝前跑去。
……
凤栖宫里,黄花梨木制成的桌子上已经布满了各种精致的点心,两个年纪相仿,就连长相也有几分相似的中年贵妇,正在边吃点心边聊天。
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身处的坏境不一样,两个人的气质有着天壤之别。
身穿朱红色凤仙裙的皇后孙梦梅,玉手一挥,在边上伺候的宫人们就鱼贯退到殿门外。
孙庆梅看着姐姐,眼眶当即就红了,“姐姐!”
这么多年的后宫生活,早让孙梦梅做到喜形不于色,也越发的会察言观色,不然也不会连带着最贴身的宫娥也遣了出去。
她端起白玉茶盏,纤细白女敕的手指捏着茶盖轻轻拨通着茶水上面的浮叶,不紧不慢地开口,“好了,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因为母亲死的早,对这个一母所出的同胞妹妹,她总是格外宽厚,明明她比她大不了几岁。
孙庆梅抹了抹眼泪,“姐姐,暮尉迟他……”想起女乃娘的话,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说,“他欺负我!”
“你呀……”孙梦梅放下茶盏,轻声笑了一下,拿过自己的手帕去给妹妹擦眼角,“都多大的人了,还发小孩子脾气,暮尉迟能怎么欺负你,这么多年来,哪怕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他也从不曾动过纳妾的念头,这样的男人,放眼整个大历皇朝,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孙梦梅说的是实话,落到孙庆梅耳朵里,却像是天下最大的笑话,推开姐姐的手,脸涨的通红,不由得一声冷笑,“是啊,他这样的男人整个大历皇朝的确再找不出第二个!”
孙梦梅并没有接话,姐妹两个又坐了一会儿,殿门被人推开,一道年轻窈窕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母后。”大老远的就听到女子娇媚的声音。
孙庆梅起身对来人行礼,“妾身见过长公主。”
一身粉色宫装打扮的年轻女子,正是皇后孙梦梅所出的皇长女——慕容彩蝶。
慕容彩蝶看到孙庆梅,只对她扫了一眼,“是姨妈来了啊。”就去拉孙梦梅的手,“母后,父皇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答应要给儿臣过十八岁生辰的。”
孙梦梅宠溺点了点女儿的鼻子,“都十八岁的大姑娘,还整天这么黏糊着你父皇,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慕容彩蝶一撅嘴,“谁敢笑话我,我就让父皇把他的头给砍了。”
孙庆梅眼皮一跳,心想,因为暮尉迟官居一品,皇后又是自己的亲姐姐,怕引来闲言碎语,没有孙梦梅的召见,她鲜少进宫。
素闻,这个既是长公主,又是自己亲外甥女的慕容彩蝶为人骄纵蛮横,却没想到随便一开口就是要取人性命。
这样的女子,幸亏是生在皇家,否者,还真的很难嫁出去。
看她们母女两个亲密如斯,孙庆梅就越想自己那个连生死都未卜的亲生女儿,心里也就越发的难过,也就越恨暮尉迟和暮雪瞳,没过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告辞。
孙梦梅喊住她,拔下发髻上的玉簪递给了她,“你带了这么多礼物给彩蝶,本宫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这个玉簪就当是给雪瞳的回礼吧。”
孙梦梅咬着牙接下,谢恩后,就大步离开。
她走到宫门口,就看到只有马车和车夫候在那里,于是问道:“老爷呢?”
车夫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夫人,老爷有事先回去了,让奴才在这里等夫人。”
孙庆梅把手帕绞在手指,快要断指的感觉传遍全身,才愤愤地坐进马车。
看她沉着脸,车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战战兢兢的把马车驾的更稳当。
……
凤栖宫里,孙梦梅亲自端了杯茶给喋喋不休的慕容彩蝶,“说这么久,也该口渴了,先喝口水。”
慕容彩蝶也没客气,在亲生母亲面前,也不需要注意她什么公主形象,端起来就喝,喝完后,刚要开口,忽然感觉眼皮很重。
孙梦梅笑着说:“你这孩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到很晚才就寝的,来先到母后床上睡会儿吧。”
慕容彩蝶眯着眼应了声,顺着孙梦梅的外力朝里面的凤榻走去。
等慕容梦蝶睡醒后,孙梦梅立刻急步跑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
美眸四处张望着,当在一株傲雪的腊梅边寻到那抹清瘦的身影,痴痴的看着,看着,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暮尉迟转身朝窗户里面的人看去,半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臣参见皇后娘娘。”
那声臣和皇后娘娘,差点把孙梦梅瞬间击溃,扶在窗栏上的手,深深掐入朱木,却浑然没察觉到任何痛意。
她痴痴的看着眼前人,痴痴的笑了,“迟哥哥……”
暮尉迟并没有多停留,转身就走,孙梦梅看着他的背影,早泪流满面,漫天的恨意也在她那张端庄秀丽的脸上无限的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