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宸王府,徐从才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来迎他们到正厅去的管家看似恭敬,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总觉得他看他的眼神,怪异得很。
装修富丽堂皇的宸王府在他看来,俨然就成了什么龙潭虎穴,忍不住朝身边的周碧欢看去。
见她揪着手帕,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连续轻咳了好几声,这才引起周碧欢的注意,她侧脸朝徐从才看去,温声问道:“老爷,您嗓子不舒服吗?”
徐从才真的被她给气昏了,这个女人在府里的时候看着那么聪明,心计又多,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笨得像头猪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老夫没事,我是担心你挺着个肚子累到了。”
周碧欢被他的话噎到了,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
……
“徐尚书,本王今天请你和夫人过来,实在是感觉到这件事非同小可。”宸王府的正厅里,有一个人早在那里等着他们,身形欣长挺拔,玉一般的面容,不是那慕容枫还能是谁。
徐从才心里咯噔了下,一听这话,肯定不是自己吓唬自己,他有种感觉,徐清丽真的混进这宸王府了,而且把一切都给揭穿了。
手心里都是冷汗,脸上却陪着小心翼翼的微笑,“有什么事,宸郡王请尽管吩咐,老臣定当死而后已。”
“尚书大人严重了,什么死不死的,本王与你还是亲戚,不说这样见外的话。”慕容枫神色和煦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
徐从才一颗吊在半空的心刚刚要落地,慕容枫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的心一下子掉到嗓子眼,“今天有人找到本王,说她才是本王应该娶的侧妃,而本王府中的侧妃,其实是有人假冒的。”
慕容枫说得很认真,表情也很无辜,“迫于无奈,本王只能让人去把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给请了过来。”
目光在说到“尚书夫人”四个字时,状似很无意的从周碧欢脸上扫过。
再一次面对慕容枫,周碧欢心里真是五味陈杂,比起上一次,他似乎又英挺伟岸了很多,眉清目秀,像是世界一等丹青细细描绘而出,当真是世界少有的美男子。
她都到这把年纪了,看到这样的男子,心仍然砰砰直跳,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上一次发生的龌龊之事,心里的那一丁点儿不释怀,统统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只可惜的是,慕容枫看她的眼神很平淡,真的像是在看一个没任何深交的人。
心里涌起一阵失落,低头朝自己的小月复看去,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如果他知道自己月复中正孕育着他的骨肉,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目光带着点希翼的朝慕容枫看去,可惜,慕容枫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做任何的停留。
躲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拢紧成拳。
徐从才听慕容枫说明请他们的来意后,腿一软,差点摔倒了,还算好,站在一边的管家看他脚下趔趄,伸手扶住了他,并出声安慰,“尚书大人,您可要当心啊。”
慕容枫也不去看他,对着门外击掌,很快就有人被家奴带了进来。
徐从才看清被家奴带进来的人,嘴唇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狠狠朝其中的一个女人瞪去,真是枉费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成最疼爱的女儿,她倒好,临到头了,为了一己之私,却不顾及他这父亲的感受。
毕竟这么多年一直没在身边,再怎么爱,父女的关系也没那么深厚,可是,她始终是姓徐的啊,不为她自己的父亲,就算是为了整个徐姓家族,她都不应该那么自私的啊!
徐从才懊恼到恨不得顿足捶胸的模样,都被周碧欢收到眼底,发出一声无声冷笑,这就是你这么多年都放不下的贱人生下的小贱人,这下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了吧。
当然了,尽管已经看透了徐从才,也根本不想和这样的男人有什么所谓的夫妻同心,可是,被家奴带进来的另外一个女子却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她不得不和徐从才站在一条线上。
徐从才心里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早理不清头绪,说不出话,倒是周碧欢嘴角含笑着朝徐清婉走去,“妾身见过侧妃娘娘。”
在大厉皇朝,即便是自己的女儿,因为她嫁入的是皇室,父母见了面,也是要行礼,她利用法理,先发制人了。
徐清婉的模样很是狼狈,虽然脸上的面具还在,发鬓处却已经被人撕开了一条小缝,任谁一看都知道她脸上戴着面具。
徐清婉一看到周碧欢,憋了好久的眼泪簌簌地就滚了下来,“娘亲……”声音哽咽着,不顾尊卑之分,抱着她就嚎啕大哭,“你可终于来了,呜呜……”
她哭得起劲,完全忘了正事,周碧欢可没忘记,趁徐清婉趴在她怀里痛哭,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飞快说了句话。
徐清婉的哭声有片刻的停止,抬头望向周碧欢,发现她已经把目光移到她身边的徐清丽身上,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马上离开周碧欢的怀抱,依然抽抽搭搭,抬手指着同样被她撕打得鬓发凌乱的徐清丽,“母亲,这个女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口咬定她才是真正的尚书府八小姐,而我是假冒的,娘亲,一定要给女儿做主。”
“是吗?”周碧欢冷笑着,慢慢朝徐清丽走去,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后,转身问慕容枫,“不知道王爷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慕容枫看着周碧欢,心里暗道,好个刁钻的妇人,在不清楚他知道了多少的情况下,居然出口诈他。
慕容枫又岂是泛泛之辈,嘴角含着和煦的笑意,朝徐清丽看去,“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尚书府的千金,那么就由你来告诉尚书夫人发生了什么事?”
徐清丽的样子并不比徐清婉好多少,两个女人在花园里大大出手打了一架,要不是慕容枫一早叮嘱过不允许碰徐清婉的肚子,只怕她早踢得她流产了。
慕容枫就选在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时出现的,徐清婉和徐清丽架也打了,骂也骂了,却唯独还没有就着谁才是真正的徐清丽一事做对质。
这正是慕容枫故意安排的,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让所有的人措手不放,他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徐清丽看到周碧欢那虚伪的样子,就恶心得想上去抽她,“王爷,事情是这样的……”
徐从才刚次看她的表情,真的把她伤到了,这么多年把她一个人扔在江南,现在又不想认她的样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既然你们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还要管你们干什么!
报复之心从心尖窜出个头,很快星星之火就转化成了燎原之火。
她把自己知道的,外加猜测的,一个情节都不落的说了出来。
徐从才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一只手还扶着桌子,只怕早就倒退了很多步,努力呼了好几口气,对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徐清丽一声厉吼,“你给我闭嘴!”
徐清丽被吓了一跳,看了脸色惊怖的徐从才一眼,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了慕容枫身上,这样一个男子,虽没深交,也因为她的任性,错失了夫妻缘分,却总能给她莫名其妙的心安。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本来就是你的女儿徐清丽,我说的都是事实,我……”
“啪!”一声清脆无比的响声在正厅里响起,是恼羞成怒的徐从才挥手打徐清丽。
这是徐清丽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该打,而且打她的人,是口口声声说着最爱她的父亲,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了激动到极点的心情,那个看着是朝她脸上挥来的巴掌,并没有让她感觉到痛,因为一只白皙如玉,五指修长的手挡住了它。
看着眉色始终淡淡,浑身却始终透着与生俱来贵气的慕容枫,对自己的逃婚,徐清丽再一次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看着如神诋般俊美无双的慕容枫,在心里暗暗祈祷,姚啊遥如果你能我也穿越一回,我肯定洗洗干净以身相许一次。
姚啊遥闻言,当即额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滚,老子只喜欢男人!去寻给美人过来以身相许还差不多。”
当然了,老姚模着下巴,仰天长叹,我是一个非常有节操,有道德,有品味的文化人。
四周响起连绵不断的呕吐声。
好了,惊堂木一敲,又回归正题,徐清丽也是个有眼界力的,看慕容枫替自己拦住了徐从才,转过身,手一挥,没等徐清婉反应,已经把她脸上的面皮撕了。
“啊!”徐清婉捂着脸发出一声尖叫,她本来的长相,比起现在所戴的这张脸皮,不知道要美艳上多少倍,她却没有让慕容枫看到的胆量。
那次在御花园,慕容枫有没有看到她,她不知道,但是,在上一次中秋宫里的宴会上,慕容枫肯定是看到过她的。
当时作为慕容南诏的宠妃,她就坐在慕容南诏的身边,于理不合,很多人应该都注意到了。
周碧欢反应很快,一把就把浑身颤抖,双手捂脸不敢来真面目看人的徐清婉拥到怀里,“清丽不要怕,有娘亲在,来让娘亲看看你脸上的粉刺好了没?”
徐清婉这才在周碧欢怀里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这张在面皮底下藏了好久的脸,终于再一次出现在外人面前。
不得不说,徐清婉真的是个顶尖的美人,如若凝脂,樱桃小口,尤其是那双眼睛经过眼泪的冲刷后,更是清澈如水。
徐清婉长成这样,倒是出了徐清丽的意料,身为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她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长相。
不要脸的狐狸精!
这是徐清丽对徐清婉的定义。
害怕慕容枫被这样狐媚的脸勾引住,徐清丽抢在徐清婉开口前,接上了周碧欢的话,她一开口,自然又是讥讽,又是奚落,“哎呦,真不愧曾经是宫里的娘娘,长得果然很漂亮!”
徐清婉没想到她会一语点破,脸色顿时涨得通红,转而又变成了苍白,她没有开口,而且求救似的朝周碧欢看去。
亲女被人,还是一直被她视为眼中钉的贱人连讽带刺,周碧欢怎么会放过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徐清婉的手背,她就朝徐清丽走去,“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听了谁的指使来诋毁我们尚书府的千金,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想要污蔑我们尚书府的千金,门都没有!”
朝也不知道是吓到,还是昏头的徐从才看去,“老爷,您说妾身说得对吗?”
慕容枫这次甩开了徐从才的手,他看似并没有用力,徐从才的手腕却是很痛,听到周碧欢的声音,忙点头,“夫人说得很对。”
像是从周碧欢的眼睛里看到了鼓励,嗓音猛然拔高了很多,“我堂堂户部尚书,绝对不容许别人诋毁我尚书府的千金。”
慕容枫始终没有开口,他像是一个看戏的人,就在等着最后的结果。
徐清丽一听徐从才这话,就知道他和周碧欢一早就商量好了,好啊,什么尚书大人,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是打算睁着眼说瞎话了。
徐从才啊,徐长财,你的名字起的和你的人还真是配,从才,从财,你的眼睛里当真除财什么都没有了吗?
“好啊,既然你们夫妻两个一口咬定她就是徐清丽……”徐清丽举手遥指徐清婉,她也豁出去了,“那么为什么要让她戴着面皮?”
这个问题,周碧欢早想好了对策,“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在大婚前,清丽过敏脸上长了些粉刺,为了不污了王爷的眼,我这才出主意让她戴着面皮出嫁的。”
话说到这里,她模了模徐清婉光洁的脸,故作欣喜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早知道这粉刺好得这么快,又这么干净,还不早点把面皮取了,求王爷原谅。”
周碧欢敢走这步棋,也是有她的原因,丑女变成美女,不管理由是什么,对男人来说都比较容易接受。
慕容枫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在看着徐清婉的脸,似乎在分辨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徐清婉着急了,“王爷,你不要被这个老刁妇给骗了,你应该是看到过真正的徐清婉,她是不是和眼前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她们即便是同父异母,也不可能像双生子那么像!”
言下之意,这个人就是宫中诈死的徐清婉。
周碧欢知道同一件事,都只由她一个人来说,缺少说服力,把球抛给了徐从才,“老爷,每年江南那边都会把清丽的画像送到府上,清婉和清丽到底像不像,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倒是开口说话啊!”
周碧欢的声音传到耳边,徐从才像才被惊醒似的,连连点头,“像,像,清婉和清丽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像是两个双生子般。”
徐清丽侧过脸,刚好看到周碧欢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王爷,说这些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根本没用,我到底是不是徐清丽,你让人喊来徐府的管家就知道了,如果你还不相信,可以让人去江南把抚养我长大的……”
她说出一个老嬷嬷的名字,“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听徐清丽要把管家找来对质,徐从才暴怒,刚想开口,周碧欢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老爷,既然她想找咱们府上的管家来对质,那就听她的,省得到时她说我们心虚,放着自己女儿不认还去陷害她。”
徐从才一听,就知道周碧欢早做好了安排,忘了她给自己戴过绿帽子,到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野种,感激之下,动情地拉住她的手,“听夫人的。”
慕容枫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让自己的侍卫去请了尚书府的管家,侍卫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徐府管家给带了来,只是这姿势有点怪异。
为了快一点,那个侍卫是把管家给背来的。
那管家在徐从才府上当差好多年,也算是老人了,跟着徐从才也到过不少高官的府上,像王爷府还真是头一遭。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侍卫背在背上,然后一阵狂跑——弄晕了;还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了,反正啊,自从两只脚站到地上,哆哆嗦嗦,半天都没开口说话。
“徐毅,你来看看哪一个才是咱们尚书府的八小姐?”周碧欢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开了口。
徐毅打了个冷颤,看了看已经露出本来面目的徐清婉,又看了看徐清丽,眼睛一闭,正要朝徐清婉指去,徐清丽忽然走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徐毅的眼睛倏地下就睁开了,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徐清丽。
徐清丽却是点点头,手心摊开着放到徐毅面前,一枚小小的发簪已经出现在他眼前,“徐伯,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徐毅只犹豫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本来指向徐清婉的手,移到了徐清丽身上。
周碧欢大吼,“徐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毕竟是当家主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手段,徐毅清楚地很,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哆嗦,刚想开口,徐清丽的声音已经先他一步响起,“徐伯,不要怕,你的妻儿我都给你救出来了。”
刚次给他看的,正是他妻子一直在用的发簪。
徐毅还再犹豫,徐清丽却没了耐心,给他下起猛药,“徐伯,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还能继续在徐府做管家吗?与其在那样的人家为奴,倒不如令寻合适的主家。”
徐毅犹豫了一会儿,刻意不去看周碧欢和徐从才,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周碧欢没想到徐清丽那小丫头居然会拆了她的台,脸色很难看。
至于徐从才本就是个什么大主意的人,事情败北,脸上除了惊怖欲绝,再也没有任何表情。
随着慕容枫的一声令下,已经有侍卫冲进来压住了徐从才和周碧欢,至于徐清婉早被吓傻眼了,只是呆若木鸡似的矗在一边。
徐从才很快被压了下去,轮到周碧欢时,她却忽然提出要和慕容枫单独聊聊。
慕容枫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自己先朝侧厢走去,周碧欢松了松肩膀也跟着走了过去。
正厅里,徐清婉拉住在自己眼前走过的周碧欢,“娘亲,我怕。”
周碧欢何尝不知道这一次要想翻身,已经是很困难的事,但是,凡事都有意外,不去尝试一下,又怎么会知道呢。
轻轻拍了拍徐清婉的肩膀,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就朝侧厢走去。
……
饶是慕容枫是个处乱不惊的人,乍一听周碧欢羞答答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仍是被雷得外焦里女敕。
心头一阵凌乱,像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而且还是不带任何章法。
慕容枫轻轻嗓子,很想来一句,“大婶,你没发烧吧?”
周碧欢已经拽上他的衣袖,不仅如此,她还去拉他的手朝她的肚子模去,“王爷,你来模模看,它都会动了。”
两个月的胎儿就会动了,你当自己怀的兔子啊,一个月就能生一窝。
慕容枫岂是是任人摆布的主,抬手就去扯衣袖,大概觉得这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周碧欢的力气大得惊人。
慕容枫了一下没能把衣袖拉出来,拉了两次也没能拉出来,脸一沉,索性这只衣袖他都不要了,等一出这厅,他连身上的衣服都不要了。
“王爷,你难道忘了那天在后花园里你是怎么抱着妾身的吗?”周碧欢手捧着那一截断袖痛哭流涕,她是真伤心啊,都说男人穿上裤子后就翻脸不认人,前辈的经验教训果然都是真的。
慕容枫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假的訾容枫也真是有本事,居然让母女两个同时怀孕了。
这样的肮脏的破事虽然他根本不想,也懒得去管,但是,挂在他名头上的东西,他不得不管,他怕那个小女人知道了,自己身上的毛都会被她扒光,还是早点解决了好。
对着外面一声很随意的咳嗽,很快就有人走进了偏厢,周碧欢瘫坐正煽情地痛哭,根本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徐清婉看周碧欢倒在地上哭得那么伤心,以为她是在替自己求慕容枫,想到母亲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疼爱,想到刚才慕容枫走出时连正眼看都不看她的绝情,眼眶瞬间就红了。
哽咽着走到她身后,伸出手刚想抱住她,周碧欢又开口了,她以为自己身后那个人是慕容枫,“王爷,就算你不承认那天的事,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真的忍心看着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吗?如果徐从才不被治罪,他好歹还有个爹,有个家!”
迟迟听不到身后人的回声,周碧欢以为慕容枫还在考虑,她抹了把眼泪,开始改变方针策略,“王爷,我向你保证,关于孩子的身世,我永远都不会让别人知道。”
“这个人也包括我吗?”徐清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周碧欢后背僵了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慢慢地朝后看去。
看到身后的人真的是自己的亲女徐清婉,周碧欢瞳孔猛然放大又收缩,如此几次后,她愣愣的跌坐在地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竟然再也起不来了。
“清婉。”一回过神,她就伸手去拉女儿,语速急切,“你听娘亲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清婉苍白的脸上折射出一种异样的冷光,“娘亲是不是想说,你月复中孩子的身世,是为了救父亲出狱,故意编撰的?”
周碧欢连连点头,生怕晚了半拍,自己这在生产时受尽了折磨的亲女就不相信自己,“娘亲的确是骗他的。”
慕容枫早离开这间偏厢,她这才敢这么说,眼前把女儿哄好才是头等大事。
徐清婉看着她的眼睛,嘴角慢慢的渗出笑意,这笑看着是笑,却透露着嗜血的冷意,忽然之间,笑意全无,她对着周碧欢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事到如今你还骗我,你要是没和王爷发生关系,你敢这么骗他吗?”
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和自己的丈夫发生了不论的关系,虽然这“丈夫”早已经不是她所认为的“丈夫”,可是她不知道啊。
从她嫁入王府,从洞房到现在,她所看到的慕容枫都是巨爱美色。
“这个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能去勾引他,都能上他的床榻,唯独你不可以啊,你是谁?你是我的亲娘啊!”徐清婉彻底失控了,目眦欲裂地瞪着周碧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自己却和他勾搭到了一起,你这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亲生女儿口口声声,凌厉地如同刀刃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周碧欢,她颤抖着嘴唇开口,“娘亲所做的一切,当然都是为了你,有些事,娘亲也没想到啊!”
“你怎么不去死的,好啊,你不死,那就我去死!”徐清婉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转身摇摇晃晃的朝门外跑去。
这个时候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周碧欢怕徐清婉真的去做了傻事,手肘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就追了出去。
王府花园里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据说是慕容南诏为了迎接慕容枫从漠北回来,特地开凿出来的,里面种满了訾清汐喜欢的荷花。
虽还没到荷花开放的季节,空气里已经隐隐约约闻到馨香,唯一大煞风景的就是连续响起的两声噗通声。
宸王府现在所有的人都是慕容枫的心月复,没他的命令,谁也不会到湖里去救人。
一片幽静的黑暗中,那不协调的挣扎呼救渐渐低了下去,再过了不久,湖面一片平静。
这宸王府一如往日般安静。
……
徐从才被关进了天牢,他是经过一番挣扎的,样子自然很狼狈,被那些狱卒也向来是看人脸色行事,知道这徐从才是慕容枫——未来皇帝,亲自下令送来的,自然格外重视。
于是,他很荣幸的被关到了重刑犯区,徐从才踏入仕途已有三十多年,当慕容南诏还在世时,哪怕意见再怎么向左,也没遭遇过牢狱之灾。
怎么会心甘被关在这样的方寸之地,当对面牢房里的人时不时对他冷笑两声,他终于忍不住了,“笑什么笑!再笑当心老子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那个人不但没怕,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更起劲了,“我说徐老头子,咱们也好多年没见了,你怎么也开始变得这么暴躁了!你们这些文官不是一向都以斯文自居的吗?”
徐从才只觉得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肯定是在哪里听过,而且他叫他“徐老头子”,可见他肯定是认识他的。
走到牢边,抓着牢柱,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个对面那人,无奈,墙壁上的火炬光实在是太昏暗,他实在是看不清。
“别看了,徐老头子,是我——周飞度!”那个人的样子,一看就是关了很久,传到徐从才耳边的声音却依然洪亮有力。
这就是武将和文官的最大区别。
“你真的是周飞度?”徐从才有点不相信,“你怎么还被关在这里?”
关于周飞度行刺还是訾容枫时的慕容枫,那是轰动整个三国的消息,作为大历朝臣,而且是老臣,徐从才自然是知道的。
哎,说起来,对周飞度入狱一事,他还上了折子,因为慕容枫是他的女婿,为表示自己的愤慨,当时的用词还很激烈。
现在自己也沾上了牢狱之灾,真是后悔死了。
周飞度没好气,“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说完后,幸灾乐祸得地问徐从才,“喂,慕容枫可是你女婿,你怎么也被关到这鬼地方来了。”
徐从才是文官出身,一向都看不惯那些武将,总认为他们就是一群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和他不是一个档次的,平时在朝堂上,根本不屑和他们说话。
此时此刻,兴趣是感觉到都是天眼沦落人了,很难得的很周飞度聊起了天,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有些事压在心里也难受,就把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周飞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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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谢谢你们的订阅,很感动,訾容枫看这一出戏,还把徐从才关到了周飞度的隔壁,相信我,绝对不是偶然,他在酝酿大事,就想暮雪瞳在东陵酝酿大事一样,好了不说了,就四个字,好一对贱,哦,不应该是璧人!哈哈,开个玩笑,群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