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的力量是无穷的,被宗教鼓动起来的无知愚民更可怕。他们本是社会最底层,没有战斗技巧没有武器装备,某种意义上更是生无可恋,所以往往仅凭煽动者的一席话便能豁出命来拼个你死我活,活了固然好,死了更可以往生极乐——反正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一句话概括,战场上,这样的暴民队伍,或者称之为“丧尸”要更为贴切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一揆众和高估了龙造寺呐。”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宗成说道:“照这个势头,敌军溃散是迟早的事了,到时候纳富信景尽管还有一百五十个家臣武士,也会瞬间被自家的溃军冲乱阵型”
“诶?少主殿下,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野武士众分出去?如果野武士众在此时投入正面战场,敌军便会瞬间崩溃的啊?”本阵内一直没有出阵的加藤鹰疑惑的问道。加藤鹰和十杆铁炮没有出阵,是因为他们铁炮发出的巨大声响不仅会打击敌人的士气,更会把一揆众从“丧尸”状态唤醒
“然后,纳富信景便会逃走,本家便会陷入奇怪的长期拉锯战。”伊达老头语气轻松地说道:“今rì如果不能阵斩敌军总大将,那么这个冬天休想过安生rì子了.,纳富信景会指使麾下武士不住地在本家领地上乱捕”
不过chūn家显然没有让宗成失望。当宗成和伊达老头再次举起单筒望远镜的时候,主战场的立花军军势已然占据了上风,而纳富信景也忙不迭的把预备队——五百之数的纳富本家地侍放出来增援前线了,但是宗成知道,敌军的失败只在旦夕之间
有了五百地侍的加入,纳富家的防线确实放松了一丝丝,不过接下来,纳富军本阵两侧,突然立起了立花家的祗园守旗指物
“突击!”敌军本阵左右,chūn家和左近各领一支一百人的野武士队伍,撕开了身上的伪装,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着敌军本阵冲来
“去死!”西侧是左近领衔的队伍,而左近也当仁不让的充当了这把尖刀的刀尖,挥舞着祖传的大枪,大吼一声,把挡在身前的一个武士捅了一个透明窟窿。而紧随其后的野武士,更是肾上腺素激增,冲进敌军阵里大肆冲杀,而chūn家带领的东侧军也一时间冲了下来,对纳富军本阵确立了包围的绝对优势。一时间,到处都是“敌羞,吾去月兑他衣!”“敌羞,瓦达西瓦吾去月兑她!”
“吾人樱岛岛左近,敌将通名!”左近是冲得最快的,已然冲到了敌阵zhōngyāng。他拦住了一个骑在马上装备最好的武士,也是敌军总大将纳富信景
没有想象中的“吾人XXX,来战吧!”这家伙只是策马,蛮横的冲开了人群,往来路疯狂逃窜,并且左近一愣神间,已经被他冲破了众人的阻碍,眼看就要逃了!而此人头也不回,只是撂下一句狠话:“此仇吾和泉守信景必报之!”
“嗖!”的一声,刚刚撂完狠话的纳富信景已经从马上摔了下来。见到胸前突出的枪尖,满脸的不可置信的神sè。只见左近跑了过来,抽出自己当标枪一般shè进纳富信景后背的大枪,拔出腰间的肋差便割下了他的头颅
见到对方笠印清楚写着:“纳富和泉守信景”,左近浑身一震,随即高举头颅:“敌将,纳富和泉守信景,已被吾岛左近,讨取了!”随即他拔出太刀,狠狠地砍断了身旁纳富家的马印。
“主公主公已经被讨取了!”“快逃啊!”一石激起千层浪,纳富信景显然不是那种能让人忠义到蛋疼的主攻,既然已经被讨取了,纳富家大部分武士不是夺路而逃便是跪地请降,而远方战场上的纳富军地侍见到自家本阵马印被砍倒了以后
坂上大娘(不要怀疑这个纯爷们名字的真实xìng)是土生土长的肥前国莲池郡的地侍,也是世代服侍莲池郡郡守的。而十年前,肥前守护少贰家被龙造寺家下克上夺了权柄,连带着他也开始侍奉龙造寺家分封到莲池郡的郡守纳富家。“十年来,每次合战均是我等冲锋在前,而你们这些自认高贵的武士老爷从来都是在后面打酱油,现在纳富家已经败了,莲池郡眼看就要易主”坂上大娘如此想到,随即他瞟了一眼旁边和他一起被征召的另一名地侍,只见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
“扑哧”一声,坂上大娘突然转过身去,把太刀出其不意的深深插进了后排那个监督自己这些地侍的纳富家家臣武士的胸口,然后,同伴娴熟的一刀斩下这个倒霉武士的脑袋,然后抓起来提在手上,持刀大喊——
“正义在东军!从现在开始,吾等加入东军,各位,上呀!——”然后地侍们左右一望,哎哟我cāo,吾道不孤啊
“嗯,看起来,我们赢了。”宗成放下望远镜,努力眨了眨略微酸胀的眼睛,语气轻松地说道。他虽然看到了对方地侍阵营里多多少少的倒戈行为,却没有也不可能听清楚这些家伙的台词,否则肯定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由于本阵被攻下,加上某些地侍的倒戈,使得本就摇摇yù坠的纳富军防线瞬间崩溃。两千农兵顿时发挥出他们的天赋技能——脚底抹油,一瞬间逃了个干净。当然,还是有不少倒霉蛋落入了后方“生化丧尸”的手中,不过这些更多的都是从东尼领和野田领逃出去的地侍“复仇者”。他们的下场将是反正,落到丧尸手里面还有好下场么?
“山田政村,讨取武士一名,山田达也,讨取武士一名”宗成本阵内,临时充当军目付的加藤鹰垂头丧气的统计着各人的战功。“花田文太,讨取武士一名,岛左近,一番枪,讨取武士三人,砍断敌军旗指物,并讨取敌军总大将!”
“喔,不愧是左近!”讨取了五名武士的小基基笑着拍了拍左近的肩膀,“左近,此次你可是首功呢!”“哪里哪里,又兵卫才是真的猛士”
好歹讨取了纳富信景,北山湖当下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但是宗成却一点没有笑。他正在看着此次战斗的战损报告。
“僧兵众,阵亡六人,伤三十七人,野武士众,阵亡四十九人,伤五十六人。敌军家臣武士,被讨取七十三人,余者溃散,地侍众,被讨取一百一十九人,余者大部被一揆众擒杀,一部阵前倒戈”
看着手里的伤亡报告,宗成觉得自己的观念受到了冲击——原来武士部队和僧兵部队比起来就是渣啊!你看看人家僧兵,士气高,装备好,耐力强,还不争功,更没有武士对土地的执着,全心全意为法主大人和地上佛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全部就像这次战役,僧兵还是顶在正面战场的最前线,而野武士众偷袭对方本阵,不仅有奇袭的优势,还是左右合围,结果死亡率却是僧兵众的五倍以上不过宗成却不想想,类似于善正寺这种寺庙里面的jīng锐僧兵,都是人上一代rì和主持几十年才培养出来的,而本愿寺打仗基本靠一揆海,jīng锐僧兵在显如的极盛时期才不过一万人,还是分别驻守在和泉尾张越前比叡山各地的要知道信长打比叡山为什么用火攻?就是因为里面不仅有浅井朝仓的溃军,还有两千多一向宗jīng锐僧兵之中的jīng锐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在大胜敌军之后,还有什么比开庆功宴更重要的?就连附庸松岛家骑墙观望没有派兵支援的事宗成现在也暂时放下了,就在离战场最近的野田村,彻夜的篝火,欢呼的人群,倾奇的歌舞,已经把整个野田村变成了狂欢的海洋。当然,享受狂欢待遇的起码都是浪人级别,农民就不要想了
“喝,喝酒!今天晚上大家只管吃喝玩乐!”宗成早就月兑下了身上起码四十斤重的南蛮铠——穿着这东西宗成这小身板基本上都站不起来了。眼前是山县源内献上的在周围的森林里打猎而获得的麋鹿,已经烤得香酥金黄,虽然调料只有盐,不过在这个时代也是难得的美味了。宗成右手毫无形象的拿着一支烤熟的鹿腿,正在大快朵颐
“立花采女佑大人,小人松岛翔为大人送来了莲池郡众地头(小豪族,地侍之流)的誓书,并恭祝大人武运长久,早rì成为一国一城之主!”
果然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开始的时候chūn家已经向松岛家传达了出兵的命令,可是松岛家家督却认为宗成必败,不准备出兵。还是松岛枫在娘家大闹一通以后拉起了几十个地侍和两百多个农兵,但是这点人连进入战场的资格都没有结果松岛家家督一看到宗成赢了并阵斩纳富信景,马上用风一般的速度集结了家中所有的一百多地侍,跑去纳富家的莲池郡索要誓书——渣渣们,该换老大了!顺便偷偷把松岛家的地盘也扩大了六七百石
松岛翔送来的誓书,基本上囊括了北山湖以下,整个莲池郡的西北部,超过一万石实高的地盘,加上宗成之前的五千石领地,故此北秃驴向宗成贺喜道:“恭喜主公,瞬间成为万石小大名”
“右兵卫,嗯,你好得很哪!”屋敷的大门被拉开,顿时,正在和众属下相互吹捧的宗成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外那个一身披挂坐在轿子上满脸yīn翳的瘦削身影——
“父父亲大人”门外正是许久未见的,雷神立花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