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轻荡,在那莲池中漾出层层碧波。思路客レ船头一个姑娘,穿着一身白衣,只是腰间束带呈翠绿之sè,看着那被风波恶撞得歪倒一片的荷叶,嗔道:“风四哥,你再这样,就莫到我那院子去找吃的了。”语气温柔已极,明明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可是对这风波恶说起话来,倒像是大姐姐看着不懂事的小弟弟。
“那是那是。”风波恶忙不迭地回道,又有些奇怪地问道,“碧姑娘你怎么不好好在‘琴韵小筑’待着,跑出来做什么,险些撞着你了。”两人看来极熟,说起话来也很自在。
阿碧听了风波恶的话,回头看了眼船舱,又朝风波恶摇了摇头,说道:“表姑娘也在,你和她说说话儿吧。”
船舱门帘低垂,舱中一人说道:“风四哥,你好啊。”说话间声音有些哽咽,听着像是哭过了。
风波恶听了这声音,赶忙回道:“表姑娘也在啊,少见少见。”那门帘本来微动,想是那舱中人想要出来和他见礼,不过只一听了“少见”二字,又静了下来。
阿碧听了他的话,就在船头指了指风波恶,“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风波恶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见阿碧不理他,正琢磨着怎么和她搭上话,就觉船身一晃,原来是船尾的楚风走动了起来。他注意到楚风,自然想起先前答应楚风的那件事,趁着这机会,朝阿碧说道:“碧姑娘,给你介绍位好朋友。”
两船船首相会,阿碧顾着和风波恶说话,又隔了个船舱,还真没看到船尾的楚风。
她侧头看向船舱,正好楚风弯着腰从那船舱中钻了出来,手上又提着个大包袱,看着有些奇怪,指着楚风笑道:“风四哥,你这朋友挺有趣儿的。”本来这话可算是有些无礼,但是她声音极甜极清,一听之下极是舒适,天底下怕是没有人舍得真个生她的气。
“你就是阿碧姑娘么。”楚风站在船舱之外,拱拱手说道,“果然如风四先生所说的一般漂亮。”
“你唤我阿碧就是了,风四哥怎么编排我的?”阿碧见多武林人士,就在船头朝楚风挥了挥手。
楚风看了看转过头朝他使眼sè的风波恶,故意说道:“风四先生说阿碧姑娘温柔体贴,慕容家中人人喜欢。”说到这儿,那风波恶满意地转过头去,朝阿碧笑笑想要表功,哪晓得楚风话音一转,“就是小气得很,每次点心总是不能管够。”这自然是从阿碧方才的话中现学的。
风波恶面上笑容一滞,转过头来看看楚风,又转回去看看阿碧,张口说了句“你胡说”觉得不对,换了句“这小子也不全是胡说”更觉不对。楚风前半句夸了阿碧,后半句编排了风波恶,偏生风波恶练武rì久,食量颇大,阿碧做的两三块点心哪里饱得了肚子,还真就抱怨过。
楚风也不理这一句整话儿都说不出来的风波恶,朝阿碧说道:“看风四先生这情状,看来背后还真是说了姑娘不少坏话啊。”
阿碧朝那风波恶啐了一口,道:“亏我还当四哥你是好人,多谢这位公子了,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他叫楚风,武功么……嘿嘿,那个武功不错不错。”风波恶抢着说道,“这位楚公子,有要事求见公子爷。”
阿碧听了微微一惊,她身后船舱中也是一声惊呼。慕容家中人人知道风波恶天不怕地不怕的性绝世唐门
“顶要紧的么?”阿碧想了想,朝风波恶问道。
风波恶不答,反朝楚风说道:“碧姑娘问你话呢。”莫名其妙开罪了阿碧姑娘,想着至少半个月和那美食无缘,风波恶就觉得自己很冤枉。
楚风看她面上神sè,想想问道:“说急也急,阿碧姑娘现下莫非有什么不便之处?”
阿碧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卷,朝他丢了过来,道:“还真是有点事儿呢。”
楚风将那小卷抄在手中,顺手交到风波恶手上。
风波恶接过,当着楚风的面展开,就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小字:快来接我。字迹清秀,看着像是女子手笔。
这四个字没头没尾的,楚风看得莫名其妙,又看向阿碧。
“是阿朱姐姐呢。”阿碧撅了撅嘴,朝楚风问道,“楚公子,风四哥怎么编排阿朱姐姐的,你也好好说说,看看到时候阿朱姐姐怎么收拾他。”
楚风笑着用空闲的左手指了指对他怒目而视的风波恶,朝阿碧说道:“风四爷的单刀可是不长眼,楚风还想留着脑袋多吃几年闲饭。”
阿碧笑意盈盈地说了声“胆小鬼”,才正sè说道:“阿朱姐姐向来都说‘做姐姐的就是要照顾妹妹啊’,这般书信却是头一回见。我也不知道‘听香水榭’有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阿朱姐姐求救呢。”毕竟是在慕容家左近,阿碧虽有些紧张,却也并未真个担心,反而觉得阿朱的求援信来的甚是有趣。
楚风听着阿碧一次又一次地说到阿朱,不免想起这会儿该在洛阳城中的那位丐帮帮主了。想着这两位在杏子林中初见,在少林寺中再会,聚贤庄中种情,雁门关外许身……小镜湖外遗恨,楚风不觉有些出神。这两位一生纠缠,yīn错阳差之下,终至“塞外牛羊空许约”,也不知此生如何了……
阿碧说完,等了半晌,却不见楚风说话,又脆声问道:“楚公子,你怎么说?”
楚风心中暗道两声“既来之则安之”,朝阿碧说道:“阿碧姑娘已是秀sè天成,更未知阿朱姑娘会是何等绝sè了。楚某幸甚,乃能一rì间得见。”
船舱之中,一声轻笑。
阿碧和那风波恶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对着楚风连连点头,只是两人嘴角那丝坏笑,怎么都掩饰不去。
楚风将那两人眼中笑意尽收眼底,同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