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站在窗前,清冷的月光洒下,将窗外的那株古松映入室内。
楚风借着这道月光,望着掌间涤尘,微微有些出神。
想起那日花落如雨,楚风一声轻叹,掩了窗户,将那半窗树影隔在墙外。
楚风一身功力皆由北冥神功而来,今日在那病榻之侧忽生异变,他虽然笃定这种异变是件好事,可是他很讨厌这种不确定的东西。江湖争斗,半分意外就会让人丢了小命,更别说这种自身功力上的不确定性。
三十六幅线图在楚风眼前缓缓飞过,尽是吸取功力之法,楚风虽未练全,但也可以想见诸图齐备之后身周百穴皆可取人内力的梦幻场面。可是今日这一点变化,他却起了另一点心思。吸取百家内力之后呢?就如段誉那般,就能天下无敌了?
带着这份沉思,楚风挥灭了油灯,和衣而卧。楚风靠在床上,自顾自的想着:如果没有告知道清大师一事,让这帮大小和尚对着藏经阁的关注又集中了几分,是不是还能以借经书的名义去藏经阁逛一圈呢?来到少林,不去一趟藏经阁总觉得很遗憾啊。
不过这会儿过去,要是遇上扫地僧还好,了不起就是告诉楚风年轻人别老想着练武功,要多看看佛经,消除戾气才是正道。可万一要是遇上萧远山和慕容博那俩,说不准就会被他们给灭了吧。
一阵非常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冲散了楚风的胡思乱想。事实上,等楚风听到他的脚步声时,这人已经站到了楚风的窗前。偏偏这点点脚步声响起前,楚风居然没有听到半分动静。
楚风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这人故意告诉自己“我来了”,会不会等到这人破窗而入时自己才会知道这人来了。
“来的是个高手啊。”楚风有点不淡定了。
那人很嚣张地站在窗前,任那一道月光将自己的影子印在窗户之上,风动松针,松影就在他身周摇曳。
楚风静卧榻前,斜拉衣衫掩住涤尘之上寒光,想着只要这人破窗而入,定要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那人不动,也许是有所顾虑,也许是在等着楚风主动出去;楚风以静制动,躺在床上僵卧不动觉得自己有点幸苦。但是想起窗外那人,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暗骂了一声:我就不信躺着没你站着舒服。
模不清楚那人来意,楚风也没兴致放弃自己“被动”的优势,跑到屋外去跟这个人问一句:“高手兄,你找我有事?”
那人在窗口不知道站了多久,在楚风觉得自己身子开始有点发僵的时候,窗上黑影一轻,那人已是去了。
这一夜楚风睡得很浅,他相信只要一点点响动,自己就会即刻醒来,然后他就很安然得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阳光透过窗户,映入室内,楚风甚至还觉得有点恍惚,那货就是半夜来骚扰我一下?
略作梳洗,楚风推门而出。
小院中,一个灰衣和尚正在扎马步。这和尚扎马步扎得很认真,楚风推门而出的响动没有惊动他。楚风看着他极度标准的马步,慢慢变得有点晃晃悠悠地,又强行站稳,然后继续变得晃晃悠悠的……
楚风先前还不觉得,等到后来,这和尚站得越来越是不稳了,却又能一直坚持下去。每每明显看着就要散了马步,一声悠长的呼吸,便又稳住了。很明显,这和尚能稳稳站住马步,功夫全在这一口呼吸之上。
这灰衣和尚腰间挂了三柄剑鞘,楚风想想也就知道,自己的剑鞘落在这人身上了。
楚风今日只需等那单正醒来,别无他事,干脆也不去打扰这和尚的马步,就在小院一角,练起剑法来。这小院中,一僧苦练马步,一俗慢舞长剑。
楚风剑法止时,这灰衣和尚也是吐了一口长气,缓缓收势。只是楚风朝他走过去时,小和尚却是凝立不动。
楚风微觉好奇,转到和尚正面,道:“未知小师父如何称呼?”这和尚二十出头,浓眉大眼,容貌已可算是丑陋了。
灰衣和尚身形如故,双掌合十姿势半点不变,倒是开口说道:“小僧虚竹,见过楚施主。”一点都没有身为名人的自觉,瞧上去反而有些拘束
楚风也没想到到了少林寺的第一天见到了玄慈,第二天就会见到虚竹,还了一礼,道:“虚竹大师何故一直合十而立啊?”
虚竹面上一苦,道:“我……我僵住了。”原是他扎马步时还不自觉,靠了一呼一吸慢慢调整,可是等到站起身来,这大半个时辰积累的疲惫一起涌来,却是直接僵死了。
楚风意外地张了张嘴,道:“你放松些,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右掌贴上虚竹后背,一道真气自掌心而过,渡入虚竹体内。其实这般僵立,等上一些时候也就成了,可是楚风不想等。
真气到处,自然疲乏尽去,虚竹待得楚风内力收回,转身道:“多谢楚施主。”
楚风道:“举手之劳,不必谢了。”
虚竹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看到腰间剑鞘,这才想起正事,连忙说道:“那个……楚施主,剑鞘,剑鞘……”说着将三把剑鞘一起递了过来。
楚风看了看三把剑鞘,一柄是木质的,一柄是皮鞘,第三把干脆就是铁鞘了。楚风其实挺好奇,用第三把的那位,难道不会担心挂伤了自己的兵器么?毕竟是玄字辈高手,玄苦想是早将涤尘尺寸吩咐下去,楚风大致试了一试,至少尺寸都是没有问题的。
虚竹见了楚风半晌还未选定,说道:“师父说了,要是楚施主都瞧不上,便由小僧为你现做一只。”
楚风意外地问道:“你会做这个?”
虚竹道:“是啊,我师父会呢,他教给我的。”说起这个,他就放松多了。
楚风笑了笑:“这三只里面有你做的么?”看来是虚竹他师父会做这个,所以玄苦交给虚竹他师父,然后虚竹他师父照着玄苦的吩咐选好剑鞘,就让这小和尚过来跑腿了。
“是啊。”虚竹有点开心地指着木质的那只剑鞘说道,“这就是我做的。”
楚风挑起这一只,涤尘入鞘,果然严丝合缝,拔出时虽少了往日那点“呛啷”之声,这分“悄无声息”却是更合楚风性子,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选这一把了。”
楚风随虚竹匆匆用过早饭,往般若院而去时,便有小和尚在半路喊道:“楚施主,正要前去寻你,单判官醒了,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