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样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燕漓解释道,“五蛛缠魂掌的功体与招式,我研究多时,早已透析。这武功看似yīn毒强悍,实则在多种毒素混合中寻找微妙平衡,如同刀尖上跳舞一般。我以jīng纯火行真气破他气海,毒素平衡自然打破,任他是何等高手,都要饮恨。”
“呵……呵呵……”常断发出嘶哑的笑声,双眼中露出疯狂的光芒,“小辈……是……老夫……小觑……你……但是……老夫——还没死!待……老夫……缓过这口气……死的就是你!”
“你想激我近身了结你,挨你临死一击,未免天真。”燕漓负手道,“其实,你现在自绝经脉而死,可能会死的比较安心。”
“小辈……老夫……栽了……你……也不会……猖狂太久!”
“你以为我会用手段对付你?唉,此时此刻,你就不用自抬身价了。”燕漓轻叹道,“五蛛缠魂掌破功之伤虽然难治,但还难不倒我。如果你现在肯指证王家,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还有一线生机。”
“你……”
常断刚刚开口吐出一个字,就听见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
一枚石子,带着强劲的真气穿空而来,正中常断咽喉,把这名换血期刺客的最后一句话,死死的封在喉咙里。
常断用凸出的双眼,怒视石子飞来的方向,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段炎当即jǐng觉,手擎宝剑,紧张的盯着那个方向,如临大敌。
燕漓却依然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看着常断的尸体道:“我就说,你没当场断气,一定会死得不甘。”
“哈哈哈……”一阵开怀的笑声,从石子的方向传来。随着步履的踢踏声,灵剑阁大当家王三山,手拈须髯,带着十几号打手,不急不徐的从树林中现身。
“两个小辈,竟然能够格杀换血期的刺客高手,燕大师的天才之名,本当家现在有三分信了。哈哈哈……”王三山咧嘴笑道,老脸上充满了得意之sè。
“嗯。这句赞赏燕漓收下了。”燕漓回应道,“你还想说,以我们兄弟的修为,对付换血期已经是奇迹。对上锻骨期的人物,尤其是王大当家这等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注定一点机会也没有。明天一早,您老就会向剑川城的老少群侠说:燕大师不幸遇刺,老夫晚到一步,只能杀了凶手替他报仇……”
“哈哈哈……”王三山又是一声开怀大笑,目光中尽露狰狞,连最后的掩饰也省下,咬牙切齿的道,“小杂种果然有几分聪明!常断这废物,白吃我王家奉养许多年,连两个小辈都收拾不下,竟还要本大当家亲自动手!哼哼……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杀人灭口的老套戏码,至于让你这般兴奋吗?”燕漓摇头道,“你就这么肯定,死的一定是我?”
王三山不理会燕漓的嘲讽,只当是将死之人的口舌之利,自顾自的狞笑道:“要不然呢……”
他话音未落,树林中气氛骤变。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连声佛号从铸禅寺的方向传来。
随即,虚空中亮起数百盏金灯,把幽暗树林照耀得亮如白昼,犹如庄严佛国。
百千佛灯之下,一个身披大红袈裟,足踏雪白僧鞋的老僧身影,缓步而来,口中吟道:
“千锤万锻铸心禅,慧剑难斩是非空。一朝彻悟般若意,天地何处不鼓钟。”
老僧周身隐然照shè出淡淡佛光,举手投足间已将树林中夜雨后的森冷幽暗驱散干净。他足上雪白僧鞋,踏在泥泞的小径上,留下一串串足迹,却始终一尘不染,仿佛已经超月兑物外,不再被任何红尘所扰。
王三山一见老僧,满脸得意于狞笑霎时不见,只余下无边惊恐,“是广觉首座!你……你怎会在此?”
“阿弥陀佛。”般若堂首座广觉轻吟佛号,合十道,“老衲应燕居士之邀,特来欣赏一出红尘戏,颇感不虚此行。王施主,此时此刻,你有何话说?”
“老夫……我……呃……”王三三很想挺起胸脯,继续摆他灵剑阁大当家的身份,可面对铸禅寺三大首座之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他王家侠义高洁,一向恪守武林规矩?拜托,他刚刚那一身杀气,怎能瞒过广觉!
说刺客之事与王家无关,一切只是韩家诬告和江湖谣传?拜托,杀人灭口、一石二鸟的毒计,他刚刚亲口说出来呀!
他又敢说什么?
王家在天锋观的地位,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也就是个打杂跑腿的层次,吓唬吓唬江湖小虾还行,摆到广觉首座面前去?这能让江湖人笑掉大牙。
至于他的灵剑阁,嗯……铸禅寺般若堂首座何等身份,恐怕从来就没听过这一号!
“呃……他这个……那个……嗯……”王三山吭哧老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这事儿吧,误会!真正是误会!首座大师,您……您老……别介意?”
老匹夫彻底凌乱了。
他心里只是不断咒骂:这广觉老秃几十年不下钟鼓峰,今天抽哪门子风,竟跑来凑热闹,害得本当家好大丢脸!唔,说起来……广觉的修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吓人?本当家竟然看见他就肝儿颤!还有燕漓,难道那小杂种真能搬动广觉这尊大佛?我们小看他了呀!
“阿弥陀佛。”广觉又是一声佛号,“老衲问的不是此事。”
王三山一听,更加心虚了,嘴上越发不利落,“那……不……不是……这事……是……呃……反正不关老夫的事,要……要不……这这……这时候不早了,老夫……先回家去?”
终于,这老匹夫一咬牙,耍起光棍。
广觉哑然失笑,垂目道:“老衲虽然足踏红尘,但不问红尘是非,铸禅寺今夜不留客。施主要走,不必问过老衲。不过……”
王三山闻言老眼一亮,心说:只要你这老秃不为难老夫,本当家还有何处去不得?燕漓小杂种,咱们来rì方长,本当家早晚玩死你!
“呵呵呵……”王三山这一瞬间肝儿也不颤了,嘴也不结巴了,灵剑阁大当家的jīng气神,立马回来一半,得意洋洋的瞥了瞥燕漓,嘴上笑呵呵的对广觉道,“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
“不过……”广觉接道,“纵然老衲不留,施主想走,只怕不易。”
王三山的笑容马上就僵住了。广觉这话,分明是形势不妙。可是,既然这老秃不留难,那还能有什么麻烦?
就在王三山头脑发昏,不知怎么应对的时候,耳闻一个沉雄的脚步,带着冰冷的甲胄摩擦声,从远方快步逼近。
“咚——咚咚——”
这脚步,一声一声,犹如战鼓,敲打在王三山心房上,带给他不详的预感。
只听后方传来苍老而雄浑的声音:“禅师所言正是,王三山,无耻小辈!今夜,你!哪里也去不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穿古拙的青铜战甲,手提九尺关刀,古铜sè的面庞与雪白的须髯在佛灯照耀下,宛如金刚临世,神威赫赫。
虎胆狂风韩铁衣。
王家人螳螂捕蝉失利,本以为广觉就是燕漓最大的依仗,却不知真正的杀星早如黄雀般尾随而来!
剑川人都知道,韩铁衣在家颐养天年,如同老神仙一般。
而今,他重提关刀,再穿铁甲,浑身散发出犹如战神再世的杀气,谁还看不出,这位名传剑川一甲子的先天高人,已经动了杀念!
王三山怕了,真正怕了!
他也是剑川成名数十年的人物,一生中却从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亡临近。
这时候,什么王家,什么天锋观,什么灵剑阁,通通都救不了他!他生平所有的骄傲,似乎都成了梦幻泡影,在韩铁衣那锐利的目光下破碎做漫天浮沫。
韩铁衣倒提关刀,虎目圆睁,昂然道:“小辈,你有一刀的机会!”
王三山望着韩铁衣的眼神,望着那寒光闪闪的大关刀,却是一口真气都提不起。他双膝一软,跪倒在韩铁衣面前,老眼中愣是挤出几点泪花,求饶道:“晚辈错了,晚辈真正知道错了!求老前辈,求首座大师发发慈悲,饶过晚辈这一次……晚辈rì后……”
韩铁衣不为所动,唯有虎目瞪得更圆,两道寿眉无风自动,喝道:“竟然连一招的勇气都没,真正孬种!”
手起——
——刀落!
九尺关刀划出一刀锐利刀气,呼啸间穿透王三山胸膛,使得他求饶的声音登时遏止。
王三山双目凸显,双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捂住胸膛,却连一声哀嚎也发不出,尸体便软软倒落。
韩铁衣反手再一刀,又一道无形刀气横扫而出,王三山身后悚若寒蝉的一众打手,也随之没了声息。
在广觉面前,韩铁衣刀不见血,却杀人于无形。
广觉见状低念佛号,燕漓则在一旁笑而不语,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韩铁衣再也不看王三山,只是抱刀向广觉首座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他的步伐一如来时般沉雄有力,却更多了几分洒月兑,仿佛心头的陈年大石已被卸下一块,在飒爽金风中豪情吟道:
“提刀三千里,长啸荡烽烟。虎胆今犹在,谁人敢当关!哈哈……老王传,韩铁衣来找你了,但愿你别像你孙子一般窝囊……哈哈哈哈……”
如山如岳的背影扬长而去,视线中仅余关刀倒映出的一点寒光。
广觉看看地上死尸,口中轻念往生咒,随后对燕漓道:“施主这场禅机打得深邃,老衲仍旧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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