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在耳畔呼啸,发出嗜血地狞笑。
萱茹雨呆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翎风脸sè平静,望向四周蠢蠢yù动的鬼物,淡淡道:“它们怕我的胜邪剑,但是,它们更贪恋我的血。”
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在这九死一生的绝境下,翎风不以为意的说着,对着这个正道女子,平静地面对着可能到来的死亡。
他望向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萱茹雨,嘴角却似还有淡淡笑容,眼神也渐渐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轻声道:“拿着胜邪剑,你自己走,说不定你的几位同门正在找你。”
“你……”萱茹雨一脸震惊,可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却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因为要死了,翎风竟然淡淡无奈地笑了出来,他看着这个清丽的少女,心中忽的一阵恍惚,萱茹雨比初次见面时,憔悴得多了,她一女儿家,想必生平从未有过如此经历吧?
翎风心中想着出神,没注意到萱茹雨呆呆地望着自己。
萱茹雨不明白,为何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魔教中人,在这绝境之下,为了什么,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愿意以命护佑自己。
萱茹雨转过头去,眼神渐渐坚定,握着承影剑的手又紧了几分,她苍白的脸上却似有从未出现过的温柔,在如此凛冽的yīn风下,她的唇轻轻开合。
“要走你自己走。”依然是那一句话倔强的话,只是此刻,却仿佛少了几分了冷意,多了几分心意。
翎风不说话了。
萱茹雨清啸一声,手中神剑向上抛起,手捏剑诀,随着她的手势,承影剑在半空中微一停顿,随之光芒大作,半空中出现了一个以剑身为中心,把他们两人包围在内的白sè光圈。
白sè光圈一起,萱茹雨身心俱惫,身子一软,与翎风一起坐在了地上,她几乎用尽了体内所剩的所有灵气,那光圈璀璨生辉,只不过其中光芒看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只是她垂死挣扎罢了。
周遭鬼物眼看着可口的美食触手可及,却是突然出现一圈光罩将他们挡了起来,大为愤怒,鬼哭之声越来越大,纷纷嘶吼着冲向了这薄弱的光圈。
周围所有鬼物,围成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地挤压撞击,亦有不少鬼物被光圈反震回去,然后化为一阵青烟,眼看已是魂飞魄散了。
只是,那些鬼物对同类的死无动于衷,噼里啪啦地撞个不停,一时间,光罩外全是狰狞的鬼脸。
而每撞一次,萱茹雨的身子就抖一下,脸sè也跟着苍白一分,那光圈亦是黯淡了一些,原本呈现弧形,有两人多高的光圈,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压到了一人大小,且还在持续的变小。
萱茹雨的嘴角开始溢血,五脏六腑更是翻滚不已,但她却是紧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
这时,她发现翎风不知什么时候起就紧紧盯着自己,脸sè不禁一红,嗔道:“你看什么?”
在这漫天皆是鬼哭之声的情况下,在死亡即将来临的关头下,她居然有些心慌意乱。
翎风早已无力再战,他微微摇头,叹息道:“你这是何苦呢,自古正邪不两立,你……”
“这是我欠你的。”萱茹雨忽然冷冷打断,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翎风怔了一下,看着她的美丽身影,这个少女明明因为紧张与害怕,以至于身子都在隐隐颤抖。
只是,她的眼中没有哪怕丝毫的后悔。
“你害怕吗?”翎风轻轻的说着,萱茹雨听到了,肩头也动了一下,似乎正要回过头来,但不知怎么,终于没有去看他。
鬼物飞荡下吹来了yīn寒的冷风,吹起了这个沉默女子的长发,轻轻掠过翎风的脖子脸颊。
承影剑的光圈,一点点颤抖。
翎风低下了头,左手在右手手腕上迅速一划,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sè。
一条淡淡的血线浮现,越来越浓,下一刻,血液顺着手臂流入胜邪剑中,在那暗红sè剑身上,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可胜邪剑却仿佛吃饱了的人一般,散发出心满意足的红sè光辉,带着崭新的气息,亮了起来,红了起来,越来越是邪异。
翎风的脸sè惨白,如死灰一般,他的手,伸了出去,紧紧抓住……
就像在那栾川县外,突然出现的红光,此时此刻,光罩彻底破碎的那一瞬,正是过往岁月记忆的一幕幕展现。
萱茹雨心神与承影剑相连,光罩被破,受到反噬,顿时“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但她却怔了一下,在突然腾起的红光中,有淡淡的温暖,从手心传来。
红光吞没了两人,鬼物凄厉嘶吼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萱茹雨失去意识的片刻前,在她还未陷入黑暗时,她越来越不安,发现原先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在渐渐松开,在一点点冰凉。
她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
几乎就在同时,翎风手腕处流下的血液在稀少,胜邪剑红光威力逐渐变弱,而鬼哭之声却越来越近。
翎风气息奄奄,眼看着红光之外那些鬼物露出狰狞恐怖的笑容,眼看着它们张开了虚渺的大嘴,他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冰窖中。
漫天飞舞的鬼物,在胜邪剑的红光附近飞舞,一时间也不敢进攻,似知道只能枉丢xìng命。
但翎风已是强弩之末,不出一时半会儿,他恐怕就要支撑不住了,到时与萱茹雨依然难逃一死。
他低下头,看了眼靠在怀中的萱茹雨。
这少女此刻昏迷,脸上却有痛苦之sè,这是梦到了什么伤心事吗?
翎风忽然惨笑,低低地念了一句:“你并不欠我什么。”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在他最后的记忆中,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怒吼,随之有一道青光乍然闪现。
下一刻,他失去了知觉,身子无力地倒了下去,只是,他依然没有松开握着萱茹雨的手。
而他的脸上,竟仿佛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青光皱亮,七道身影先后出现。
……
葬魂界,落魄阵。
一连几rì,初夕与陌许没有一点进展,他们找不到出路。
随之而来的,一个摆在他二人面前最大的难题——没有食物,没有水源。
修道中人,虽可上天入地,但终究也是**凡胎,传说中道行高深的前辈行辟谷之术,不饮不食,却是无人见过。从进入这葬魂界,初夕便没吃过一点东西,先前在洞天河喝上了几口水,但过去了那么久,也不顶用。
初夕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这里没有一点生机,没有rì月星辰,他只觉得自己肚子越来越饿,口舌发干。
初夕躺在冰冷的地上,无jīng打采,陌许也是一副愁容,这四周一片荒芜,除了枯骨之外,就连一点杂草都没有,他修为高深,本来饭量也不大,倒还可以坚持,可如此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几rì来,初夕经常发呆,他可不是在想什么出路,而是脑中偶尔会闪现的《天行》法决。
他经过一番思考后,觉得自己应该是得了什么奇遇,yù将此事告知给陌许,可一想到此刻身处险境,哪怕是天大的奇遇也要有命去享用,念及此处就一阵心灰意冷,故而迟迟未说。
天行的口诀只有短短几百字,主旨要求气守丹田,调身、调息、调心,心中默念口诀,这方法跟《道经》大致相同,初夕稍微能明白一些,不过也只是明白而已,对其中更深奥的一部分,即是将灵气储藏全身大**窍之内,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天下万般修炼法门,追溯本质大多是摒弃杂念,静心感应天地灵气,吸收后于体内运转周天将此jīng炼,最后归入丹田,乃是修道的不二法门,可《天行》所述却颇为离奇,难道要将灵气存入穴窍之内?
尽管知道生还的希望不大,但总有些诱惑在初夕心头,初夕很快依照《天行》中所说的方法修炼,但初夕一直以来修炼的《道经》乃是将灵气归入丹田,如今修炼截然不同的天行,岂是容易,不消片刻他便已是气血翻涌,穴窍疼痛,只得颓然停下。
可他xìng子又颇为倔强,而且在这落魄阵内,索xìng也无事可做,便一次次地尝试修炼天行,然一连数rì,只把自己身体搞得一团糟,起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不过修行一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初夕虽然觉得艰苦,但在这饥饿难耐的时刻,修炼《天行》倒是一个分散注意力的好办法,而且他终是有一些侥幸心理的,总觉得命不该绝,也许有机会出去也说不定。
至于陌许一副心思都用在了寻找出路上,偶尔看见初夕修炼,只以为他是在修炼道经,因此并未多加过问。
时间就在这黑暗中度过,两人的伤势都有所好转,当然,没有出路始终是他们的心头病,令两人愁眉不展,黯然伤神。
……
一处未知的地方,有一个黑衣男子盘膝而坐,他血红sè的双手掐着奇异法决,手上的纹络像是在蠕动一般活了过来,触目惊心。
洞天河。
滔滔不绝的波涛,突然汹涌了起来。
黑暗深处,在诡异的“嘶嘶”声中,亮起了两盏血红sè的灯笼,中间两道漆黑深邃的缝隙,透露着冷冷凶意。
它似乎被什么召唤而来,一点一点地进入了绝地落魄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