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yīn霾,大地的沉默,风的咆哮,终究比不上雨那滴答滴答的忧伤声。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上官宇的脸上。
云玄脸sè难看,道:“上官师弟有何看法?”
上官宇正sè道:“诸位,你们可还记得鸡冠洞那些天魔宗妖人?”
众人点头,上官宇嘴角有诡异笑容,又冷冷问道:“那么在诸位看来,南疆人士会不会出现在鸡冠洞?”
众人沉吟不语,慕致远思索了片刻,道:“自从十几年前南疆一战后,南疆的巫神殿早已不复存在,即便还有几条小小的漏网之鱼,也难成气候,要说这天下还有巫术如此高深者,偏偏恰巧出现在鸡冠洞,这一点实在是微乎其微。”
众人脸上表情不一,但在心底里大都认同慕致远的分析。
“慕师弟所言不错。”上官宇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面sè一肃,道:“依我看来,能对陌许师弟下此毒手的人,其间定然有血海深仇,而当时天魔宗少宗主,三大长老,四大圣使,苍龙七宿都出现在鸡冠洞!”
众人一怔,上官宇站起身来,言之凿凿:“天魔宗向来诡计多端,与我清风观势如水火,要说他们如此阵容只为捕捉钩蛇我是万万不信的,只怕是他们害了陌许师弟,其后留下此子,另有图谋!”
慕致远眉头一皱,道:“上官师兄究竟所言何意?”
上官宇看了初夕一眼,一字一字道:“魔教妖人,yīn险恶毒,恐怕巫术与落魄阵皆是假,而此子暗中与魔教妖人串通,联手害了陌许师弟才是真。”
上官宇本就位高权重,如今说话声坚决刚硬,初夕听在耳中,脸上血sè尽失,几乎喘不过气来。
至于其他人也是面sè动容,夙夜心中焦急,忍不住出声道:“上官师叔,小师弟他绝不可能与魔教妖人串通,当时摔入鸡冠洞第三层,小师弟便是为了救陌许师叔啊!”
萱茹雨与齐明浩也纷纷出言作证,至于上官墨没有说话倒是情有可原,不过奇怪的是一向对初夕较为亲近的叶君鹏也一言不发,他脸上表情复杂,深深地看着地上的初夕。
上官宇哼了一声,道:“魔教妖人,本就难以猜测行径,居心叵测,做出这等古怪事情也不足为奇。”
夙夜哑然,这时云玄沉着脸,缓缓道:“上官师弟为何如此肯定?”
上官宇沉声道:“小师弟身死之时,我等恰巧遇到魔教妖人,要说小师弟身上的伤势乃是巫术所伤我是万万不信的,我看十之仈jiǔ是魔教的邪功,而若非是魔教妖人对此子许下什么天大的诱惑,互相串通,他又怎会安然无恙?所以他必定是魔教jiān细,不可饶他xìng命。”
夜更深,风更急,雨更烈,相反的便是三清殿忽然陷入寂静中。
云玄脸sèyīn沉如水,纵然他在心中对初夕还是有些偏袒的,可如今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上官宇的话来。
正当这尴尬时刻,忽有个冰冷声音传了过来,一听便是灵山峰的梅芊绝:“诸位,此事我等所知不多,妄加揣测也是无用,若真是有神秘人用巫术害了陌许师弟,我们岂不是错杀无辜?而且这少年年仅十六,在掌门师兄座下清清白白,强要说他与魔教妖人串通,于情于理都不合吧!”
上官宇轻哼一声,目光向云玄看去,道:“掌门师兄,请容许我问此子几句话。”
云玄并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上官宇眼中有利光闪动,走到初夕身前,喝道:“初夕!”
初夕心头一跳,不禁抬起头来看向上官宇,只见上官宇面sè严肃,那一双冷漠的眼神似要看尽自己的深心处,他被惊了一下,又低下了头去。
上官宇目不转睛,缓缓道:“我问你,你说陌许师弟是为了救你,才遭此大难,是还不是?”
初夕如被梦中惊醒,下意识道:“是!”
上官宇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钩蛇去哪了?”
初夕万然没想到上官宇会冒出这一句,怔了一下,道:“死了。”
上官宇眉头一皱,但话语顿都不顿,而且越加响亮,如钟鸣暴雷,道:“怎么死的?”
初夕呆了一下,刹那间脑海中飘过当时在落魄阵内的恐怖场景,钩蛇在九黎壶绿光下化为飞灰……
上官宇见他迟疑,他是何等世故老练,当即大喝道:“说!”
初夕此时的情绪几乎已完全被这个一向严词厉sè的上官宇左右了,几乎想也没想道:“是我杀的……”
天际,忽有惊雷响过,雷鸣阵阵,初夕心头猛地一跳,耳中嗡嗡作响,话语戛然而止。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将初夕的话听的清清楚楚,面上顿时浮现惊愕之sè。
上官宇嘴角一抽,随即放声冷笑,yīn阳怪气道:“你说是你杀的?就凭你炼丹境的修为?”
初夕越来越惊,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了,同时深心处有着一个声音,仿佛在冷冷笑道:不要自欺欺人了,这是不可能的,就凭你是不可能的……
初夕喘着粗气,缓缓抬起头来,但在上官宇那逼人的目光,以及其他人惊愕中带些难以置信的神sè下,他竟是说不出话来了,他明白,谁也不会相信他,就连他也不敢相信,钩蛇竟会被自己所杀。
“究竟是你杀的钩蛇?”上官宇的话,就像一个个钉子,一字一字钉入了初夕的心头:“还是你说的这一切,都是魔教妖人指点你的谎言?”
初夕一惊,连忙摇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上官宇看着他震惊模样,却不给他反驳机会,铿锵有力道:“我再问你,陌许师弟凭什么要救你?不惜以命来保你?”
初夕一怔,屏住了呼吸,但脑海中千万念头,始终有一个画面挥之不去,那躺在血泊中的枯瘦男子……
他木然转头,抬头看了看诸位师长与同门,最后目光停留在煜正与叶君鹏身上,看着他们一脸悲痛的神sè,心中忽的一阵茫然。
是啊,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一点资质,天生无法修道的人,陌许师叔又为什么要救我呢?
他心中如此想着,却没人告诉他这个答案。
上官宇停了片刻,大有深意道:“你说那里有落魄阵,有神秘人施展巫术,困住了陌许师弟,可我们亲眼所见什么都没有。”他的声音渐渐响亮,再次质问道:“你说,是不是你与魔教妖人串通,里应外合,一起害了陌许师弟!”
初夕整个人都呆住了,说不出话来,直直地望着上官宇。
上官宇看着他惊骇神sè,脸上却突然掠过一丝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初夕惊醒,用力摇头,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有,我……”
上官宇不为所动,缓缓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初夕看着他,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然而上官宇却淡淡道:“就算是陌许师弟救了你,那么陌许师弟的纯钧剑去哪了?”
初夕脸sè一变。
上官宇深深地看着他,直到看得初夕心中都有些发毛,才听他缓缓道:“纯钧剑伴随了陌许师弟几十年,从不离身,可当rì我等却并未见到纯钧剑的去向,而那里只有你一人!”
初夕的心一点点寒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此时为了陌许的死因已经有了大麻烦,若再加上纯钧剑不见踪影之事,只怕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是此刻,他的眼前却仿佛飘过了陌许的样子:洛阳城内带着自己四处游玩的身影,鸡冠洞内始终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最后躺在那恐怖血泊中,微笑着面对死亡而毫无怨言,却哀求自己最后一个卑微心愿的人。
一点一滴,浮上心头。
在那一个瞬间,初夕心中毫不犹豫地下定了一个决心,他重新俯下了头,却再没有说一个字。
他像颗被大风压垮的野草,一动一动,消瘦的身子仿佛有了分坚强,却又似多了分悲哀。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这个少年,只有天穹的雷鸣声接二连三的在响彻。
“够了!”云玄一脸怒sè,豁然站起身来。
初夕被吓了一跳。
云玄一步步走了下来,站在初夕面前,一字一字道:“孽障,事到临头,还不如实说来!”
初夕心头一沉,悄悄咬紧了牙关,却依然没有抬起头来,仿佛是从殿外吹进的冷风,这个浑身湿透的少年感到了寒冷,身子隐隐颤抖。
一边的夙夜吃惊不小,看云玄的这幅样子,就知云玄也在开始怀疑初夕了,若是初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果不堪设想。
夙夜心中虽然也有疑惑,可他还是选择相信这个小师弟,他想了想,求情道:“师傅,小师弟他这十几年前来勤勤恳恳,又从未下过山门,他绝对不会加害于陌许师叔,更不敢与魔教妖人串通的,求师傅明察!”
云玄看了他一眼,之后环顾其他几人,沉默了一下,叹道:“诸位,你们是何意思?”
其他各脉首座都沉默了一会,倒是几个小辈先行纷纷出言为初夕求情,当然这其中上官墨因为他爹上官宇的缘故,并未说话。
只是很显然,他们几人的话起不到什么决定xìng的作用。
风雨凄厉,三清殿内的庄严雕像,受无数人香火供奉的三清祖师,那睿智的双眼,似正在凝视着初夕,带着一丝怜悯,带着莫名的复杂,看着这个可怜可悲的孩子。
(昨天写到2000多字的时候突然断电了,一下就白写了,现在才写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