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手乾坤 第二十四章 学问

作者 : 暇日

()不要以为青楼的姑娘只要娇滴滴地喊一声爷,扭动扭动丰硕的露露大腿就算是完了,这里头的规矩多着呢,什么时候夹菜什么时候喂酒,什么时候调笑几句,这都是学问,偶尔有些内里清高的姑娘既要让客人满意又不想被占了便宜去,就更要下功夫了,客人模大腿时候既要不让沾了荤腥又要让不至于红了脸,面对些饿狼更难上加难。但如果说一般的姑娘需要学的东西要用三四年培养,那一个真正的花魁可就要自小细心养着,马马虎虎至少花个十一二年才能出来接客,要不然空有一张脸,张口哪哪地得罪人,那这楼子也算是完了,要看一个风月所的真正档次,一个是看外座接应的老鸨,另一个就是最当红的花魁了。

这也是当初那个新晋花魁冰凝的贴身丫鬟看不上菱浣的原因了,你以为长着一张好脸就有前途了?路还长着呢,十岁才进楼的,再培养个十一二年就二十出头了,那时候你还想接客啊?也不嫌肉老酸着牙,等着吧,直接晋级老鸨更靠谱点。但如果学问没学足就放了出来,老鸨也丢不起这人啊,按照这相貌伺候的肯定都是大人物,哪句话说不好您就看吧,别个想弄死自己和捏死蚂蚁费得劲差不了多少,主子也不一定愿意保自己呢。

不过当姑娘的最要紧学的就两样,别的琴棋书画都可以往旁边放放,一样是压岁,另个就是抢红。

压岁可不是新年时候的压岁,指的是平rì接客待物的分寸,不能多一岁也不能少一岁,指着秀才不能叫官爷,看着秃子你不能递梳子啊,所以要压到点上,让客人心甘情愿地能掏银子,还要觉得掏的舒服,你不要他都得急,甭管走进门时候家里是着了大火还是死了娘亲,出了门都得骨头轻几分,烦恼全消,那才能留得住客啊,不过要说到压岁,天赐就默默笑了,当初谁不知道我天赐是楼里压岁小霸王,全凭这一张嘴,谁该添酒谁要夹菜可是丝毫不含糊,片刻的功夫那客人就被灌得晕晕乎乎,比最红的姑娘都效率,要不然你以为放着大好姑娘不玩,谁能让这臭小子随便上席蹭吃蹭喝,那马屁功夫,指哪打哪一点不差,比卫星定位还准。

这抢红就更是讲究,就说在这楼里的人,有几个能没有眼力劲的,一般的客人保准随便上个小厮都能说得喜笑颜开,但如果贵客身边姑娘多了呢,这就要排个先后顺序了,谁先拍谁后拍马屁,每一句话都要说的妥妥当当,既让客人满意,也不让身旁姐妹嫉恨,有道是同行是冤家,能做好压岁的不少,但抢红出sè的就凤毛麟角了,chūn来百花谁为王?能熬出来的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人jīng,要说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少漂亮姑娘,但花魁也只有寥寥几人,别看那些花魁每个都有自己个xìng,清高的活泼的孤傲的艳丽的,但骨子里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要不然早就被压岁压死,或者抢红时候排挤在外了。

天赐两世为人,就算上一世看似呆板苦闷,其实内在也是开朗知天命的,这一世自小又是染缸里长大,早就练就了一张蜜糖样的嘴,逮谁黏谁,保准把你侃的晕晕乎乎舒舒服服忘了东西南北,说来那师傅也算是自不量力,刚准备给讲讲压岁和抢红的事,就被接二连三的马屁吹得晕头转向。

“先生您看起来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人,菱浣这样的蒲柳之姿竟然能让先生指导真是三生有幸。”

“哎呀师傅您懂得真多,好厉害哟,您是菱浣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别夸啦,人家害羞,宋大哥这样的人物在哪里不是被人捧着的,现在还来打趣人家,真坏!”

瞧见没,小手帕香风挥舞,小眼神一个比一个丢的实在,转眼间称呼变了好几个,那男人看起来比林玄小不了几岁,却被毫无廉耻地叫了大哥还呵呵应着没有丝毫觉得不妥,两人说着就玩起骰子来,要说这个天赐那更是老手,结合着力学早就能玩的风生水起,却偏偏故意输赢半开,每次输了就嘟着粉女敕地小嘴娇嗔“真笨,人家怎么总是玩不过宋大哥呢。”

姓宋的只觉得这小姑娘娇憨可爱,手下故意又轻了几分,可还是差不多输赢对半,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这场赌博也是有趣,两个人都是争先恐后输个对方,每次开筛盅时候输的一方反倒是喜笑颜开,似是捡了大金元宝似的。

老鸨这算是看明白了,这还哪里要学了,简直就是一个人jīng,赶忙着叫了丫头把菱浣送回房,这宋先生还依依不舍“小丫头,有时间大哥再来看你啊,乖。”

天赐掩嘴直笑,背脊挺直扶风摆柳,留下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

“哎哎,别呆怔了,人都没影了。”老鸨没个好气,这就是传说中花魁师傅的人,真是丢脸“这孩子,您觉得怎么样。”

宋先生咂么咂么嘴巴,似乎还在回味什么,半响老鸨敲桌子才反应过来“啊,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我想问问。”

老鸨来了兴趣“什么?您觉着哪里还不足?”

宋先生不好意思了“不是,我就想问问,给她赎身要多少钱?”

哐当,隔天鸿杏楼的老鸨脑袋上就出现一块青包,显眼得很,却也没人活腻了去问,免得惹上一身腥臊,就听说前天那宋先生被用大棍打了出去,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知道这事时候菱浣正在调整弦音,忽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几个粗使丫头怔住,这笑声咋比刚才的琴声更好听嘞,又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天赐,只觉得菱浣姑娘那双眼睛一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像是粘稠琥珀一般,谁也逃不过那份黏xì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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