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峻不及人心险,江湖险,人心更险!
人生来浑浑噩噩,少时天真烂漫,然一旦沦落世俗泥潭之中,心中之险立刻便如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旧创,随之迸发开来。
贪yù。
权yù。
sèyù。
众生皆苦,无数的yù望迷乱人心,让本来便已沦落的人心更加险恶,甚至到了无险不生的地步!
映着耀眼的晨曦,天下会开始了新一天的rì常,做炊、打扫、练武……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处于最接近晨曦之处的天下第一楼内却端坐着一个当世内心最为险恶之人——
雄霸!
但见他捧着一份卷宗端详许久,终于仰天长叹:“南麟北饮斗,风云际会时,这便是老天给我的机遇么?”
“你,真的相信天命?”
你?
话音刚落,但听“咔”的一声,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只见雄霸床畔的一堵砖墙,蓦地向两旁滑开,更让人惊讶的是,内里居然缓步走出一个人。天下会禁地中的禁地,雄霸最为隐蔽的卧室内竟然还有一人暗藏其中?
这人究竟是谁?
然而这个人自出现之后,便站立于墙畔的幽暗角落里,不见面目,惟瞧其魁梧的身形和之前的浑厚嗓音,可以知道他是一个男人。
只听,那神秘男人徐徐地道:“当年,那泥菩萨为你算命,我于暗中观测,此人虽然神异,一语断中你半生命格,可其表情甚为犹豫,怕还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的片段。”
雄霸哈哈一笑,道:“今rì皇帝今rì做,管他明rì是否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我既已得‘云助’,想来那‘风从’之时也是不远!”
“……你可曾想过此次是否会失败?那姓步的少年虽然出sè,却是年龄尚浅,稍有差池恐怕便会命丧两大宗师之手,到时缺了‘云’,纵使有‘风’又有何用?”那神秘男子复道。
雄霸狞笑着答:“那便说明此‘云’非‘云’,世间唤作‘云’的出sè少年何其之多?死了的话且换一个便是了!”
神秘男子默然,端坐在天下第一楼屋顶之上的阿尔萨斯也是默然,这雄霸端得歹毒,就连亲传弟子的xìng命也都丝毫没有放在眼中。恐怕那泥菩萨的命格批注也只是提前引发了其争雄之志,雄霸此人,必然是不信命的!
“我实在不懂,既然已有绝对的力量在手,你还耍这些小手段有什么意思?”
神秘男子幽幽一叹,蓦地,浑身竟然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那本来便雄壮以极的身躯又是暴涨几寸,一股强沛却又血腥的气势顿时笼罩了整个天下第一楼。
此人竟然也是一位先天等级的宗师人物,其修为之高甚至已然超过了圣灵真气的感知程度!
阿尔萨斯屏息凝气,宛如瓦楞之上的石塑,想不到这天下会果然是龙潭虎穴,除了雄霸这个隐隐模到先天中期的高手之外,竟然还隐藏着一位真正的先天中期高手!
以圣灵真气的感应能力,除非是无名那种身与道合的存在,或者jīng通隐匿功夫的人物刻意隐藏,否则定然无法逃月兑它的感知。
而天下第一楼内的这名神秘男子显然并非在这两者之中,他修为虽高,却也仅是高过阿尔萨斯半筹而已,之前之所以能够逃过圣灵真气的感知,怕是用了什么隐秘的龟息手段。
龟息的本意便是减缓身体衰老,此人年纪已然不小,纵然是境界高上半截,阿尔萨斯与之对上也是不憷分毫。唯一让阿尔萨斯诧异的是那股邪恶血腥的真气强沛如海,拥有此等海量真气的人物竟然只是一先天中期?
当rì步惊云挑战阿尔萨斯,所许下的“彩头”便是让他安然进入天下会,然后安排其见上雄霸一面,因为阿尔萨斯实在有些好奇,一个该死到连那个自称为“系统”都想买其xìng命的存在,到底长得一副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样子?
本来,雄霸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居于天下第一楼之内,每个月也总有那么一两回会到三分校场逛上一圈,以步惊云的身份,达成此事自然是举手之劳。
可惜造化弄人,两人都不曾预料雄霸这次的任务来得如此之急,步惊云在天下会刚刚待过一夜,第二天就在死囚双奴的“拱卫”下前往乐山,而不甘白走一趟的阿尔萨斯便铤而走险地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此番也是无奈之举,圣灵真气虽然神异,对于隐匿功夫却是差劲之极,再加上阿尔萨斯长了一副标准的西方人模样,恐怕走到哪里都是焦点人物,不被人发现地潜进天下会禁地已是不易,哪有可能瞒过先天高手?
唯一能够让他不太显眼的办法恐怕就只有让他待在在阳光普照的屋顶之上,圣灵真气的气息与阳光实在太像,这种明目张胆的“隐匿”功夫,却是连屋内的两大先天高手全部骗过了!
雄霸大笑,傲然道:“万事亲自动手乃是莽夫所为,若非如此,你当年便不会丢了这条胳膊,想不到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脑袋还是如此顽固。”
“……我到底是你生父,你也知这‘回元血手’如何磨人,近年来都没有高手真气供我吸纳,莫非你要困我到寿元用尽之时么!”
神秘男子冷哼一声,却是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了不得的信息,江湖传闻天下会帮主改名易姓,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原来不过是一句掩人耳目的传言而已!
这雄霸竟然尚有老父在世,而且其父还修炼了一种了不得的邪功,竟然能通过吸纳他人功力来增加自身寿元,这岂不是如同食人恶鬼一般?
雄霸不屑地“哼”了一声,“困你?如果不是我将你藏匿于此,你那化作厉鬼的老仇人怕不得早已将你扒皮抽筋!现下还不是你出手的时候,你这条老命我自是会好好供着!”
“你!”
几道劲风隔瓦传来,整个天下第一楼都有些许震颤,楼内父子两人一言不合竟然已经交上了手,阿尔萨斯眉头紧蹙,心下突然有些不安,蓦地身下陡然一空,一只大手隔着瓦片猛地向他拍了过来!
这一手实在突然,更何况是出自雄霸之手,那掌携着排云之势,别说是人身,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未必能经得住那一击,然而阿尔萨斯身处半空无处借力,这一掌偏又是不得不接!
结结实实的一记对掌,一刚一柔,刚为排云,柔名绵掌。
阿尔萨斯与雄霸,这两人俱是功力臻至先天境界的不世高手,他们zhōngyāng的那片屋顶以接掌处为分界,上好的琉璃瓦齐齐崩飞碎裂,整个天下第一楼登时垮了一大片!
雄霸一声轻吼,直直地从屋顶跌了下去,黑暗处一只裹着紫袍的大手稳稳地将之接住,而阿尔萨斯的身体却被这雄霸这蓄足功力的一掌当场击飞。这天下第一楼建在天山之巅,眼看着阿尔萨斯被这一掌抛起,远远地向着悬崖之外落去。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就连击出这一掌的雄霸也一时没能醒悟,直到片刻后才抢出天下第一楼,来到窗口向下望去,可除了朦胧的云海哪还有人影。
“丑丑!”
这声暴喝震得整座楼宇都在颤抖,一个浑身艳黄的高冠男子连滚带爬地抢进了大殿,然后就那么卑微地匍匐于地,连头都不敢稍抬。
“给我查!给我派人去崖下搜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能够躲过如此之多的守卫潜伏到天下第一楼之上!”帷帐之后的雄霸满目狰狞,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从未感觉危险离自己是如此之近,若非室内采光的铜镜照到了屋顶之人的影子,自己恐怕连被监视了都不知道!
“还有!天下第一楼的禁卫队,都给我……杀了!”
文丑丑抖若筛糠,连帽子歪倒一边都不自知,眼见雄霸已经退到内堂,这才急匆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抢出门去。
他不敢在这里稍停片刻,因为他怕再留下去,那异于常人的好奇心会让他忍不住对殿上之人发问。
究竟。
究竟是什么人打得他重伤吐血?
眼见雄霸嘴角挂血,紫衣老者凝重地道:“刚才究竟是何人?竟然能不用借力凌空一掌将你击伤?”
雄霸默默考虑良久,终于仰天长吐了口气,叹息:“如若不是我眼睛出了问题,那人分明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而已,而且他用的并非是单纯的掌力,而是剑气!”
紫衣老者眼露震惊之sè,再一字一字的道:“十、岁、先、天?你确定?”
雄霸脸上难得现出一丝犹豫,半晌才道:“当时迎着阳光并非瞧得真切,只觉得此子仿佛跟阳光一个颜sè,这是否看错先且不论,只是那年龄怕是错不了,肯定十分年轻!”
“难道……是他找到我了?”
雄霸道:“不管是不是他,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的确,数千米高的绝壁,从此跌落相信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存,这已然不是武学所能触及的境界,能够跌落千米而不死的恐怕就只存于神话!
很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