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军营已是晚上,风焚知道自己对军事布置插不上手,径直到营房休息,却听到赵总兵的亲兵讲,赵总兵派出去的斥候都过不了三屯营,三屯营总兵朱国彦声称赵率教谋叛,要提兵前来平叛,砍下赵总兵的人头。天下汹汹,对赵率教极为不利。
如此过了几rì,赵率教只是安抚百姓,整治城防,这儿百姓承平已久,根本就不相信会有战争,因此对关宁军心怀疑虑,大多有戒备抗拒之意。而王元雅及手下各级官僚和军士都采用非暴力不合作态度,拒绝听从指挥。而赵率教违制而行,不敢用强。因此虽然城垣年久失修,军备不齐,却也只有由他们这四千关宁军亲历亲为,进展缓慢。
风焚当下也不好意思继续四处游荡,也爬到城墙上搬砖运石,没搬了两rì就被赵率教调了回去,编入斥候之中。却是因为所骑骏马是千里挑一,骑shè之术又极为高明,正是斥候的上乘人选,赵率教进驻遵化城是违反调兵制度,各地均不能通消息,所有军情均需自行打探,只得也将风焚拉来以补斥候之不足。
斥候所侦范围东不过三屯营,西不过中屯营,一连几rì都是平安无事,到了这rì傍晚,即将返回城中时,风焚才突然碰上一小支军队,队长令风焚及其他人作好战斗准备,隐入林中仔细观看。待那支军队走近,却也是一支官军。这支衣甲鲜亮,人肥马壮,看起来虽然威风,却是全无杀气,由此看来确是明军无疑。
斥候队迎了上去询问情况,这一小队军马却是由蓟辽总理刘策的副将刘焕,正是要前往遵化见赵率教。风焚心想,这些rì子,赵总兵都是一个人dúlì支持,颇为艰难,前景更是胜负难料,这下蓟辽总理终于会有所表示了,看来自己之只来自后世的蝴蝶终于扇动了历史,不由得暗自高兴。环顾同袍,见他们均是面有喜sè,于是众人赶紧领路,照顾殷勤,驰往遵化城。这刘焕似乎不太情愿过来,yīn沉着一张虚胖的白脸,不大搭理人。
刘焕等人来遵化的消息早有人飞报赵率教,赵率教听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其官职比刘焕要高,却也亲自出迎到滴水檐前。这刘焕到了门口,也不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张帛书来,大声道:“奉刘帅将令,捉拿来犯官赵率教一干人等。”
众人满怀希望而来,听到这句话,无不目瞪口呆,惊诧莫名。这刘焕却是不管众人态度,毫不迟疑,指挥随从就来绑赵率教,赵率教的亲卫及随从怒发如狂,顿时拔刀相向,将刘焕等人团团围住。
刘焕没想到边军如此剽悍,竟敢抗命,一张白脸顿时如同一张白纸,颤声道:“赵率教,你想造反吗?”
赵率教示意大家不要冲动,只是盯着刘焕问道:“这可是蓟辽总理刘策亲下的命令?”
刘焕道:“正是,赵总兵,倒也不是刘帅想为难你,只是职责所在而已。你这样胆大妄为,只怕再过几rì,捉拿你的圣旨就要下来了,到时只怕连刘帅自己也月兑不了干系,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若是我这一次请你不回去,地几rì刘帅就要率兵亲自来请了。老将军难道要我们几个熟人互相厮杀不成?”
赵率教默然良久,涩声问道:“如我走后,这遵化的城防又由谁来负责,我这四千关宁铁骑又当如何?”
刘焕道:“这遵化城防一直由刘帅管辖,不劳老将军cāo心了。这关宁军嘛,协从者不究,正是国家用人之际,自然不会追究了,”
赵率教道:“老夫到这遵化来,原是有些鲁莽了,只是建奴铁骑,极有可能由蓟镇入关,遵化为军事重镇,若刘帅能多加提防,老夫就算死也无撼了。”
刘焕沉吟道:“老将军还是见了刘帅,和他当面说吧。”
赵率教环顾众人道:“老夫见了刘策自有分说,尔等由副将赵无极暂领,继续驻守于此,听候命令。”
他见众亲卫仍是蠢蠢yù动,又厉声喝道:“尔等若是违令,便是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
赵率教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垂首,风焚见状心想:你这军令却是管不到我,此事因我而起,我岂可袖手旁观。当下悄悄抽出腰刀,yù行当rì夺城故伎,想劫持刘焕,救出赵率教。
正在这时,忽听赵率教喝道:“拿下!”
风焚赶紧闻声而起,扑向刘焕,却被身后几双大手扯住,按倒在地。原来赵率教大喝一声,不是要拿下刘焕,却是防止风焚违抗军令,要亲卫将他拿下。
风焚回头看着赵总兵的亲卫茫然问道:“你们这是何故?”
众亲卫转头不看他,却不答话。
赵率教叹道:“风壮士,朝庭的事你不懂,就别管了,你一个浑小子也管不了。我邀你到这儿来,还是想将你留在身边验证消息确切与否,再对你进行处置。你是赤子之心,全然不知此行风险,这是我对不起你了。现在,此间事己不可为了,你不在军藉,不受军令约束,就不必呆在这里,等我一走,你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风焚被赵率教的亲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心想这行将崩溃的明王朝,皇权原来仍是如此威不可挡。自己不但不能改变历史,反而拖累忠良,当下悔恨不已,颤声道:“赵总兵,是我害了你!”
赵率教笑道:“傻小子,老夫来遵化乃是大势所迫,岂是你一人说得动我的。老夫二十三岁从军,已厮杀了三十八年,累了,早就想歇息了。”
他叹了口气,终究有些不甘心,说道:“只是,只是老夫这最后一次却是出师未捷,要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说完,不再停留,领着刘焕等人走向帐外,四下一片死寂。风焚伏在地上,忽然脖子一凉,原来是身后擒住他的赵率教亲卫,眼泪正无声地滴下来,落进了他的脖子里。风焚脸贴着地面,侧着头,看着赵率教战靴从眼前走过,空落落的脚步声渐渐移向门外,心中充满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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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风焚的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到在空洞的脚步声之间,隐约传来绵密的轻响,如同急雨敲打坚硬的大地,显然是有人从远处急驰而来。风焚心中一动,忍不住大声喊道:“赵将军,且慢!有军情!”
赵率教停住脚歩,正待发问,这时已能听到长街尽头传来急骤的马蹄声。能在街道上放马急驰的只能是负有紧急军务的边军,风焚说的军情就是指这个了,于是所有人停住脚步,等着探马到来。
奔来的快马转瞬即到,随后有斥候下马冲进府衙,大声喊道:“报----。”
赵率教甩开束缚,正走到屋檐下,沉声问道:“报来!”
那斥候显是急驰而来,虽是冬天,他额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大声答道:“建奴来袭!今rì已攻陷洪山口、大安口,围三屯营,喜峰口诸要塞均已失陷。”
诸人皆是一楞,不知是悲是喜,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风焚感到身上的几双大手同时松开,赶紧站了起来,长吁了一口气。
老天保佑!这不可避免的一战总算还来得及时。
刘焕半信半疑,站在阶下,脸sè惨白喝道:“赵总兵,用得着这样谎报军情来开月兑吗?”
赵率教不再理他,转身回屋,吼道:“擂鼓,升帐!”坐到案后,大声道,“刘焕何在?”
刘焕虽然对女真人入关的消息仍是不大相信,但见赵率教一扫刚才颓唐,威风凛凛,众将肃然而立,不由自主地答道:“末将在。”
赵率教道:“你等速回密云,报与总理刘策将军,请他引兵策应,不得延误。”刘焕知道如果真是女真的不袭,自己能全身而退就算是不错了。如些形势,赵率教再容不得自己指手画脚,当下闷声回答,率领部下,匆匆而去。
刘焕刚走到门口,这时外边又有急促的马蹄声又从远处传来,因重大军情往往有多队斥候同时探得,分批来报也是常情,众人心想,这报信的笫二批斥候又来了。
外面一阵才有亲兵架着一个斥候走了进来,这斥候脸sè苍白,腿上插着两支长箭,鲜血淋漓,对着赵率教微一躬身道:“报告将军,三屯营陷落,总兵朱国彦大人自杀殉国。”
众人一听,相顾响震失sè,暗自心惊:这奴兵来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