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风焚忍不住说道:“在我们民间,富人家里的小孩命薄,不能消受富贵,就送到穷人家里寄养,反而能平安长大;小公主若也是如此,将她寄养到民间,或许就能平安了。”
崇祯听了风焚一说,却颇为上心,沉吟道:“我当年在信王府时也听人这样说过,或许真是一个办法,承恩!记得到时候提醒我跟她母后说说。”
王承恩恭声应道:“是。”旋又说道:“陛下劳累了一大半天,还是歇息一下吧。”
崇祯道:“朕是有点乏了,传膳,朕就在这里用膳。”
王承恩应道:“是。”却没有立即走开,抬眼看了看风焚。
崇祯点了点头道:“去吧。”
王承恩轻轻带上门,心想这个少年圣眷之隆真是非比寻常,皇上竟与他共同用膳,就如同当年袁崇焕一般,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陛下,那我先走---告退了。”风焚听他要吃饭了,赶紧告辞。
“陪朕一起吃吧。朕的臣子都是些半老头子,难得有年纪相仿的说话。还有,你别老在朕面前我来我去的,不合规矩,以后称臣吧,朕少不得赏个差事给你做。”
“哦,那---臣就领旨了,”风焚只得坐下来陪崇祯吃饭,对于崇祯封官的许诺没放在心上,自动忽略。
崇祯看着风焚不知谢恩,脸上更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由得暗自诧异,心想自己身为天子,亲口封赏,常人无不激动万分,常有所谓名士在官爵面前,虽强自镇静之下仍举措失态,这小子身为平民,猝遇此事,竟如若未闻。若不是不计功名利实禄的纯臣,便是城府极深的大jiān大恶之徒,一虑之下,不由得好奇心更盛。
却不知风焚,虽然到了明朝有大半年了,何去何从依然是一团迷雾,根本就没想过做官,更何况他知道这明王朝行将崩溃,不做官可能还能活得更长一些,因此对封官之事漫不在乎,让崇祯误解了。
这时王承恩却突然返回来了,躬身道:“温体仁求见陛下。”
崇祯面sè一凛说道:“宣他进来,可知他为何事而来?”
王承恩踌躇了一下才道:“听闻是祖大寿不满袁崇焕被拘,从遵化引所部兵马,返回宁远去了,眼下正往山海关。”
室内空气一下近乎凝固,崇祯本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几息之后,他还是将手中的茶杯砸到地上,嘶声吼道:“他们是干什么?造反吗。?”
他走下地来,只穿着袜子在地上走来走去,恨声道:“好,好,袁崇焕!朕不杀你,你倒是反而向朕叫板来了,好一个祖大寿,好一个辽东军,你们可真是对朕忠心耿耿!”
风焚看了这一幕,心中暗自叫苦,崇祯似乎对是否杀袁崇焕犹豫不决,毕竟女真人只到了遵化就被打回去了,比历史上兵围京师的凶险局面有天壤之别,朝臣和民众中还有很多人认为这是一次胜利,并没有历史上一边倒地杀袁之声。
不过有祖大寿这样一闹,袁崇焕就又非常危险了。如果现在崇祯一怒之下杀了袁崇焕,历史岂不是稍有改变后又滑回了原来的轨迹?
想到这里,风焚插口喊道:“祖大寿在外不知圣意,为小人所惑,违制而行,草民愿领旨劝祖将军回师。请陛下息怒。”
崇祯发了一通怒气,终于没有下旨立即拿袁崇焕开刀,只对风焚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风焚听了,也不再多话,急急忙忙赶出宫去。
------------------------------------------------------------------------
他一回寓所,天己经全黑了,赶紧拉出坐骑,抢在关城门之前冲出了běijīng城。出得城来,骑在马上,冰冷的晚风一吹,人渐渐冷静下来了,心想自己所谓领旨劝说祖大寿回军,多是自己一厢情愿,既无圣旨、书信、也和祖大寿根本不认识,若是贸然前往,莫说劝说成功,恐怕连祖大寿的营门都进不得。
只是祖大寿既然是回辽西,那么必然经过山海关,现在大哥赵率教正在山海关驻防,只有通过他去劝说祖大寿。一路顶风冒雪赶到山海关,好在守关的还有不少是一同守遵化的旧识,没有通报,就直接引风焚入关,去见赵率教。
赵率教对风焚的来访感到十分惊讶,他自从袁崇焕下狱以后就知道风焚被捕软禁,却没想竟突然到了山海关。也顾不得寒喧,直接就问风焚京城情况如何,为何而来。风焚简单讲述了一下京城情况,紧接着就问祖大寿擅自引兵返回辽西是否属实。
赵率教慨叹道:“非只有祖大人有此意,我山海关上下也有此意,只是这地方是山河锁钥,不能一怒而弃。”
“原来如此看来他rì祖大寿引兵前来时,大哥多半不会阻拦了?”风焚大惊失sè。
“督师下狱,钱大人被迫辞官,现在朝中小人得志,陛下举措失当,我等以兵谏闻于天听,有何不可?”赵率教愤然道。
“大哥,消息传入宫中之时,我正与陛下对答,陛下听到祖大寿回军,十分震怒。关内数城未复,当以国事为重,何苦搞这等意气之争?”
“这岂是意气之争,督师危在旦夕啊!贤弟,你我都是武人,没有文人口舌如刀,笔锋似剑,又远在边陲,要救督师,就只能用我们武人自己的方式了,这事,祖大寿没有做错,老弟你就不必多说了。”言谈这间大有愤怒之意。
风焚没想到赵率教态度会如此强硬,心中大急,亢声道:“你们这哪里是救督师?你们这是将督师置于死地!”
赵率教一听冷笑道:“这话可是皇上要你说的,我差点忘了你是见了陛下直接过来的。”
风焚口中发苦,心想这又是何苦来的,涩声道:“大哥,你不信我没关系,可此事事关督师xìng命,小弟如果不说,到头来大哥和祖大人只能落个不忠不义。”
“我又为何不忠不义了,你倒说说。”
“临阵抗命,就是不忠;倒行逆施,陷同袍于死地,就是不义。”风焚语气激烈,不容赵率教插话,“你以为这是救督师,其实不是。你知道为人君者最忌惮军队什么吗?不怕丧师失地,不怕贪腐横行;他们最怕的是将帅拥兵自重,不听君命;他们怕的是将士只知有督师,不知有陛下;他们不怕为帅者白旗向敌,他们最怕的是将帅黄袍加身!”
风焚热血上涌,不再顾忌,音调越来越高:“大哥你看看督师之这几年做了些什么?先是擅杀一品大将,后又擅自与敌国议和,私开马市,可谓跋扈之极;所以不死,只是凭的为国的耿耿忠心,和陛下的信任和希望。
现在奴兵入寇,陛下加在督师身上的所谓五年平辽的希望只怕早已破灭了吧?没了复辽的指望,所的的问题都到了一起清算的时候,现在能救督师的肯怕只有他自己的这国尽忠之心了,如在陛下认为督师的种种过错都是好心办错事,则事情还有可为之处,否则事情就很难说了。
现在好了,祖将军这样为督师而抗皇命,在世人眼中关宁jīng锐竟为督师私有,由此督师的耿耿忠心变成了狼子野心,种种跋扈违制之举尽成大逆不道,君臣猜忌,势同水火。大哥与祖将军莫非真的要遥尊督师为上,与陛下分庭-------。”
话虽未完,可风焚的嘴已经被一只大手捂住了,风焚只得就此不言,赵率教浑身发抖,就象秋风中的树叶。
风焚从未见过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会有这样战战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酸楚,伴随着酸楚同时有对未来如临深渊的恐惧。
赵率教沉默良久,方才说道:“事至于此,贤弟可有良策?”
“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觉得祖将军的这等方法不妥,所以赶来与大哥商量。”
“是啊,真不是个办法,难道祖将军到了关外就不领朝庭粮饷了?救不成督师也不能再加一一个谋反之名吧。明天,我就去见祖大寿,劝他退兵。贤弟,大哥累了,先下去歇息了。不过,贤弟---”赵率教长吁了一口气才道:“袁督师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风焚一听,心中一怔,心中暗道,原来我的心中对督师竟是这等看法,只是为何以前我却从未想过。
也许在这样一个整个民族集体坠落的时候,在风焚心中总希望有个拯救时世的英雄,哪怕那只是一个幻影!可幻影总是会破灭的,接下来,这大明朝靠谁呢?风焚悲哀地问自已。
------------------------------------------
上了新人榜,今晚九点应可再发一章,小小地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