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焚进京的时候真的就没带一个护卫,事实上他一个小小的千总,还不到带卫兵的级别。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人进京的,李飞就跟着他一起进京了。因为周二虎、杨洪、慕容铎他们很不放心,他们宁愿让风焚上战场也不愿让风焚进京。谁都知道风焚是个政治白痴和冒失鬼,加上又碰上了卢象升这样一个好上司,就更是惯坏了,以往常常冒出一句崇祯皇帝怎么怎么的,吓得别人面无人sè。
风焚当然不会认为自己需要别人照看,坚决不让他的联勤部长离开岗位,禁止李飞同行。最后李飞说出自己年纪已经很大了,前几年没钱不能成婚,现在有点积蓄可以衣锦还乡,回京城去娶房媳妇,风焚听了这个理由,没办法了,无法推月兑,这才同意他一起去京城。
京城里还是一片繁华的景象,仿佛那无数饥民,连绵烽火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风焚带着卢象升的文谍和一支火枪来到兵部,就在就城的驿馆里等兵部的通知了。哪知这兵部人少事多,效率可能也不太高,就把他搁在京城里了。
这样一连数rì,竟是无人问津,加上李飞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事情很多,既要找故旧打听朝庭消息,又要托媒相亲,倒是忙了个手心脚乱,很少有时间陪风焚,这样风焚就更无聊了,就到处乱逛,每天泡在茶馆里听说岳全传,倒也听得津津有味。这rì中午,又来到座上,要了了壶茶继续听那说书先生胡吹。
这个驻茶馆的说书先生长得骨瘦如柴,獐头鼠目,形容可憎,用咪咪眼扫了一下大厅,看到茶客来得差不多了,便捏起醒木在破桌子上一拍,说道:“各位客官,连rì来讲这岳王爷岳武穆大人抗金,大家倒是听得比我还熟了,哪里漏了一句话没说周全,就有客官不满意,这听的比讲的还明白,咱可就混不下去了。”
各位茶客听了,都是一笑,知道今天这说书先生要换个段子了。
果然那说书先生接着说:“可不说也不不行!咱就凭着这张嘴,求各位老少爷们赏口饭吃,好在这几天来倒是听得一位奇人奇事,说给大伙儿听听,解解闷儿。大伙儿若是先前在哪听说过,今天的茶钱就我请了。”
众人又是一笑,却只道闲话少说,早点上正途才是。
说书先生又将醒木一拍道:“如此各位客官听我慢慢道来,若是说得好,有钱的打赏点铜钱,没带钱的帮着叫个好儿。”
众人道:“少啰嗦,快说!”
说书先生苦脸道:“听书人不知说书人苦哇!咱要讨个好儿,也是应当的。——别扔东西!”这说书人说着,纤腰一摆,躲过一个带着劲风和筷筒子,坐直了腰身,又用合拢了的折扇穿住一只飞来的破草鞋,悠了一下,破草鞋象一只飞来去器一般,翩飞回了观众席。
说书人做完这些,得意地呲起黄板牙,猥琐地笑着,扯着下巴上几根焦黄的胡须继续说道:“要说这事啊,还要从前朝伪元时候讲起。这伪元虽然让太祖爷打得落花流水,躲回草原去了,但他们初起之时,却是兵强马壮,天下无人敢与其争锋,其部众一直打到了极西之地的波斯。那波斯虽是阳光耀目,遍地黄沙,却有两样宝物,一样就是女人,这波斯女人肤如远山之雪,眸似东海之波,更兼体态婀娜,风情万种,真真是难得的消魂尤物。”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端起茶壶,喝了一大口茶,众人沉默不语,静待下文,风焚心想,莫非这说书先生嫌其人气不旺,竟要种马不成?
不料风焚这下却是想歪了,只听那说书先生继续说道:“这虏酋却对这倾城倾国的如云美女不屑一顾,却是喜欢这里的工匠。原来这波斯铁匠善于制作一种宝刀,那真真是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更兼轻巧华美,千年不锈,任他哪位将士见了,都愿出重金购买,就是倾尽家财也在所不惜的。在波斯一众匠师中又以大匠阿里最负盛名,所造之刀皆是天下至宝,万金不易。于是这虏酋眼馋宝刀,不惜放低身份,三顾茅庐,礼贤下士,请来了波斯大匠阿里,卑词厚礼,请他打造宝刀一柄。却说这大匠阿里,被请到了虏奠府上,三rì一小宴,五rì一大宴,所受礼遇之隆那是前人所未有的,但阿里愁眉不展,只是长吁短叹,整整三月不曾开炉。
于是这虏酋大奇,遣使问之,大匠叹道:‘无铁耳!’
使者奇道:‘咱大汗富有四海,库中jīng铁宝钢堆积如山,大师何患无铁?’
只听那阿里冷笑道:‘汗王搜罗天下,收藏之富自是不用多讲,只是那些钢铁在寻常匠师眼中自是上品,以我看来却都是凡铁,若是用此凡铁勉强造来,却是污了我的手艺,坏了汗王的名声。’
其实这阿里说的话只有一分是真,九分却是假的,这虏酋库中造宝刀的jīng铁,那是应有尽有的,哪里都是什么凡铁!只因这阿里恨虏酋灭了他的国家,掳掠他的家乡,实在不愿为虏酋效力,但若是断然拒绝定会祸及家人邻里,所以借故推月兑而已。
不料这虏酋听这阿里这么一说,却是当了真,遂号令天下各部,务必这其找到打造宝刀的jīng铁来,于是各部大索四方,找来宝钢宝铁、名刀利剑无数,那阿里看了众多宝物,却只是摇头,如此下来,竟有整整三年。这虏酋渐不耐烦,已对阿里起了杀心。
到了阿里进了虏酋府中三年七个月零五天的时候,征西大将也速该飞马报来一桩奇事。在他攻占的领地里,西南近海之地,漫漫黄沙之中,有一无名高山,直插云霄,山顶终年积雪,雁飞不过,鹰见发愁,从来就没人能攀登上去。山中有一天池,四周寸草不生,池水夏天却奇寒彻骨,冬天却是不冻不凝,当真是奇妙无比。只是之无名大山身处沙漠深处,知者甚少,故无人探究其中的奥妙。
忽有一rì,这西南之地,突然海水扬起滔天巨浪,黄沙飞扬,大地撼动,震得那无名大山,积雪崩溃,乱石如雨。连那山中经年不波的天池水也如沸腾了一般,翻起了巨浪,几天之后才慢慢地平息下来。按说那地震虽然猛烈,却发生在无人之处,震了也就震了,没有人去管它,也就无人说起,只是这地震以后,大山之中又发生一桩奇事。
自那地震之后,每到十五月圆之夜,那无名大山的天池水中就有五彩华光冒出,直冲霄汉,映得那星河隐没,皓月无光。方圆数千里之地的百姓见此异象,莫不变sè震恐,以为这世间大限将至矣。”
“一群愚民!定是那山中出了什么宝贝。”一个茶客插话道。
“啪!”这说书先生又将醒木一拍,将这插话的茶客吓了一大跳,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客官说的没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山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奇珍异宝,因此这也速该知道此事,不敢怠慢,派人飞马来报与虏酋。这虏酋正在为宝刀打造之事cāo心,听到也速该这么一说,自是眼前一亮,竟是亲点五千怯薛jīng兵,领了国师一起,前往这无名大山,将这天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这天池边上,这虏酋许下重赏。谁若敢下池者,赏羊千头,奴隶一百人,若取得重宝者,则裂土封候,赏奴隶一万户。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怯薛军中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jīng兵,都是些不怕死的勇士,闻言立时有四人跳入天池,向水底模去。只是这四名勇士勇士下得水后,就再也没有露头,众人在池边等了半个时辰,连个气泡都没看见冒上来,只有那蓝幽幽的一潭池水波纹不起,冒着沁人的寒气。众人都知道那下水的四名勇士已遭不测,竟都有些胆寒,虽然他们都是些不怕死的悍勇之士,但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不明不白的深渊之中,那神秘恐怖的滋味却比死还要可怕。
于是这虏酋又将赏格提升了十倍,又有几批勇士跳入天池,竟又是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众人一时没了主意,想要这样放弃,却是连对手是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让人太不甘心了。
这时国师出了一个主意,说是这天池底下也未必就有什么怪异,只是池水太凉,下水之人被冻僵了,没力气浮上来而已,若是再下去之人腰上绑上长绳,下潜之后一会儿,众人合力拉绳,再将人拉上来,下水之人定然没事。众人都道还是国师聪明,又征了一个勇士,在他腰上绑上长绳,慢慢放他没入水中,跟着这勇士下沉时的拉力,放下长绳,这绳子越放越多,竟似那水深无穷无尽,众人都有些心慌,正要往上收绳子;这时,绳子却突然一紧,如同有一个巨大绞盘绞动一般,迅速抽离,众人猝不及防,一齐栽倒在地,手心都让长绳勒了个血肉模糊,于是不得不齐时松开了绳子。那长绳被众人松开以后,仍扯得笔直,shè入水中,绳尾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顿时不见了,只有那水面上还泛着一圈一圈的小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