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坏消息是,曹文昭死了。这个双料总督洪承畴手下的第一悍将,在镇压农民起义的战争中名头和风焚一样响的陕西总兵,在甘肃中了流贼的埋伏,自杀身亡了。这个让风焚有些兔死狐悲的消息告诉风焚:流贼越来越厉害了,要增加军队投入了。
另一个坏消息是,由于原有的五百支枪支用于新兵训练,每rì进行大量的实弹训练,最初装备那两百支火枪就快不能用了,如果新兵的实弹继续下去的话,这五百支枪都用不了多久了。这个消息同样告诉风焚:要增加军队投入了。
第三个坏消息是,由于士兵们四个月没有打仗了,朝庭又开始拖欠军饷了,接下来的rì子就要风焚自己先垫付军饷了;因为风焚从来不没有欠过士兵们的军饷,这个高大形象不能破坏;另外,这些新加入风焚麾下的士兵正在接受大负荷的训练,以促使他们向五百亲兵看齐,每天正练得苦不堪言,如果此时停了军饷,就会会严重削弱他们的积极xìng和忠诚度。所以这个消息还是告诉风焚:要增加军队投入了。
风焚庆幸自己及时办了一个规模巨大的钢厂,能够从容应对这么多开支,他向将官们拔付了军饷,补充了三百条火枪。将他样赶回了营房的时候,他告诉他的三位参将,火枪的生产规模还不能扩大,火炮如果天下不乱就不能造。整个利益集团的下一步的任务就是围垦洞庭湖,那里会是一个无底洞,需要大量的银子去填,因此,军队暂时要为刚刚启动民政让一下路。三位心月复将领失望而归,回到兵营去蹂躏新兵发泄怒气去了。
宋应星接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他虽然很快将甘薯、玉米两种作物引种过来,进行了大规模的试种。但是,当他按照风焚的安排招商屯垦的时候,几乎没有办法着手实施,因为没有商人、地主愿意出资来搞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有些地主和农民早就在从事小规模的围湖造垸的开荒计划,他们开了田就自己做地主,根本就没想过要和谁合作。
大规模的围湖开拓虽然成本更低,收益更大,但是跟随而来的风险也就更大,谨小慎微的地主们根本不敢尝试。更何况这些土地的所有权不会到投资人手上去,而是放到了与风焚成立的所谓商行里面,收益显得不够直接、实在;这样更进一步地打击了商人的积极xìng。因此,除了几个在大冶开铁厂的商人碍于风焚的面子,象征xìng地投了三千多两白银以外,宋应星再没有收到过其他人一文钱的投资。
至于成立农业保险商行的设想,更象是一个笑话。农业这种高风险的险种,即使在金融业发达的社会,也是不受欢迎的事情,而围湖造田这种事情,更加险上加险,加上保险这种新概念不被人接受,所以宋应星磨破了嘴皮也没有人问津。
风焚不得不修改了当初的美好设想,围湖屯垦这事改由自行投资,将保险商行承保改为湖北巡抚的赈灾承诺,这样七拼八凑,先期决定岳州城北面围垦一个五万亩的小型农场。
以五万亩水田每人分摊十亩计算,可安置五千流民,年产十万斤糙米及杂粮若干。屯田的租粮历来略高于普通田租,大约可收租六成。若减轻剥削,以五成计算,年收租米五万担,再留下一成防灾储备粮,总共五万亩屯田可盈利糙米四万担。而这四万担糙米可在非战争时期为五千士兵提供口粮。
但是五万亩田先期投入耕牛,铁器和垫支开屯半年的口粮,安置一个流民竟要二十两白银,五千流民将需要十万两银子来安置才行。这么多的银子要在一年内全部到位,让承担着部分军饷任务的钢厂来出显然是不现实的,风焚愁得一下子就显得老了十岁。
幸好招来的宋应星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在李飞的签押房门口找到了沈福安。这个大盐商刚刚带着帐房先生从李飞结完帐出来,铁厂良好的收益和钢厂良好的信用让他心花怒放。凭着商人结利益的本能敏感,他意识到他真正找到了一个聚宝盆,这个产业将会不断扩大,为他带来源源不绝的财富!他心里正盘算着扩大和钢厂的合作,并要进一步加强和风焚的利益纽带。
所以当宋应星找到沈安福借钱的时候,沈安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宋应星的要求。他主动将将宋应星要求的五万两白银加了码,以未来开垦的田地为抵押,低息贷出十万两银子,分四次在一年内贷出。
宋应星拿到了贷款,迅速从北方招来了流民,开始了他的屯垦大业。大量的采购在物流不畅的时代引发了一轮涨价风cháo。洞庭湖北岸的耕牛、抬筐、石灰等物资都开始紧俏起来,幸好铁器、农具之类的商品在钢厂直接订购,没有加入到涨价风cháo,这让风焚明白了一个道理,在一切产业都十分薄弱的时代,一切都不能cāo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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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应星站在湖滨,忧心忱忱地看着手中的泥土。在他的手里,捏着一把黄泥,泥土里的沙子硌得手心生痛。
“这种泥土做大堤,肯定不行!这附近就没有泥xìng好的黄土。”宋应星看着身边帮忙的本地里正,有些焦急地问道。
“只有这种了,这不也是黄土吗?”里正的些不屑于宋应星的吹毛求疵,带着一点意气回答道,这两天他看了不少山坡去找黄土,找来找去,却始终没有宋大人满意的,他都有点怀疑这个书呆子是不是在故意为难他。
“不行,这泥土沙xìng太大,若是在水里泡久了就会渗水垮堤。”宋应星说着,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正在打石灰线的泥水匠,又问道:“这泥水匠里面就没有人能看土质的吗?”
“应该没有,他们平时都是砌墙的,不是看地的。”里正回答道。
“看地的?”宋应星呆滞的眼神突然灵活起来,“你们这儿有厉害的风水先生吗?”
“有啊,住东十来里路,钱粮湖镇上有一个叫作谢元亨的风水先生,看yīn宅最厉害不过了,连楚王都请他看过的。”里正夸张地说了起来。
“有多厉害?”宋应星追问道。
“反正很厉害就是了。”里正干巴巴地回应着,心想,这个大人要找人看yīn宅吗?莫非是围不成湖,上司就会砍他脑袋?这当官听起来威风,其实也当得辛苦又可怜啊。里正这样一想,就开始同情宋应星了,于是口齿便给起来,说道:“听说他指点过不少好地,什么野鸡窝、虎睡地、朱砂地都指到过,丧家请了他的,没有一家后人不是人财两盛的-------。”
“好了,你去将他请过来再说。”宋应星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直接下达了命令。
“是。”里正热脸贴了冷,怏怏地走开了,心里暗骂着:找什么好地!明天你的上司就将你砍了埋进去,后天尸体就会被围湖的人挖出来,请一万个风水先生都没用!他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不敢骂出来,快步离开了。
这个里正虽然对宋应星月复诽颇多,但拿了工钱办事,倒也算卖力,不一会儿就将那个叫作谢元亨的风水先生请了过来。这个风水先生长瘦而高,脸上的肉象是被人用刀子刮过了一样,深陷的眼眶里嵌着两粒黄眼珠,看起来颇为吓人。
宋应星一看到谢元亨就知道他生意很好,这时代只有酒鬼才有这副尊容,常有酒喝的人一定是生意很好了。
“小民谢元亨,参见大人。”风水先生的礼行得有模有样。
“久仰,久仰,谢先生辛苦了。”宋应星应道,他一反往rì的猴急样子,有些礼贤下士的意思了。
“大人是想看yīn宅还是想看阳宅?”谢元亨问道。
“我不问yīn阳,只问这地方哪里能挖到沙子少一点的黄土。”宋应星直接切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