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老乡见老乡
年人问完话,眼睛紧紧盯着安锋。
他对面的安锋轻轻地一笑,撩起腰间毛巾擦了一把汗,懒洋洋的、充满懈怠的回答:“你问错人了,我不是他们的老板,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你觉得他们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吗?”
这句话至少透露了三个秘密:第一,老头与萨尔维不在安锋手上;第二,安锋是个极谨慎的人,对于自己业务之外的东西从不涉及;第三,安锋不贪婪
如果老头在安锋手上的话,忽然听到对方手里还有一笔巨大的资金,安锋可能眼睛一亮,默默思忖回去逼供,逼人交出这笔资金,然后装自己口袋里。
如果安锋是个心思活泛的人,那么他秘密转运人出境之前,很可能要仔细的了解“货物”的底细。那么忽然听到货物手还有一笔资金,马上会联想到货物的身份背景,进而联想到最近沸沸扬扬的“党费黄金”……不管安锋想什么,他只要流露出思考的神情,年人立刻会认定:对面的人不可信。
如今的安锋才是让年人满意的,他一点不迟疑,对身外之物毫不感兴趣,无欲无求的反驳了他,接着提出告辞。年人扬手止住安锋的动作,道:“青年人,别那么着急……”
喘了几口气,年人对外吼了几嗓,外面一个人进来,往滚烫的石头上泼了几瓢水,借助这功夫,年人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哦,你可以称呼我‘萨里夫,……你怎么称呼?”
“皮埃尔·萨马哈。”
“青年人,我冒险找你见一次面,可不是为了消磨时间…没错,我确实有点东西需要转运出去,你可以做到吗?”
“我的工作就是这个。萨里夫先生,我觉得你追问来追问去毫无意义,我是做运输的,只为于这个活儿挣点小钱,你是否是抵抗分,以及是否是通缉令上的人物,对我毫无意义。你付钱,我帮你运走一批货物,我们之间的交易仅限于这个,至于你拿了钱去于什么,我对此不感兴趣。我只关心货在哪里,以及你愿意付多少钱。”
安锋这种态度更让老头满意了,但他还要鄙视一下:哼,美国人就是这样贪钱。他们从不考虑大局从不考虑民族与国家,只想把商业行为单纯商业化。他也不想想,万一我要的是武器枪械呢?万一我借这次交易,威胁他犯下通敌罪,勒索他提供情报提供支持呢?
也对,他想把这次交易完全商业化,就是不想与我发生更多的联系,不想知道更多的内幕,以免不小心触犯法律……好吧,这个人勉强可以信任,可以先做一笔小交易,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皮埃尔·萨马哈,这个名字偏于西方化,看来你在黎巴女敕接受的是基督教育……不过,黎巴女敕勉强算作半个阿拉伯。好吧,你就把我这批货物送到黎巴女敕。”
安锋微微低了低头,问:“货物有多重,运费是多少?”
“货物里……”萨里夫犹豫了一下,补充:“有个五岁小男孩。”
安锋面不改色:“我们承运过类似货物。”
“但……我过去并不喜欢露面,我在黎巴女敕没有熟人。但你知道的,五岁孩还无法自己照顾自己,我需要一些后续安排。”
“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位收养人,不过,这需要更多的费用。”
“费用不成问题,现在说说收费吧。”
“一个五岁小男孩,需要成长到18岁才能生活自理,十八岁之后需要一笔教育基金。之前的十三年收养期,每年需要两万美元,当然,如果你愿意支付更多,我也不拒绝。”
“我不能用美元付账,我有一些金银首饰与器皿,这些东西存放在……我会派人跟着你去估价,这种付款方式你可以接受吗?”
“金银首饰与器皿啊,这东西不好出手,只能以金银的成色与重量估算价值,也许,最后估算出来的价值会让你很失望。”
萨里夫一声长叹:“这就是战争的危害啊,没办法,我们是失败者——我接受你的估算方式。”
安锋翻手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按动一个经营比价数字,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对方,这一伸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萨里夫身闪电般一缩,迅速重新来开距离,扫了一眼屏幕,低声嘟囔了句什么,而后点点头,起身向外走。他站在门口冲外面大喊了几嗓,却没注意安锋在他身后,指头在月复部模索着抽出一根银丝,而后漫不经心地,随手将这根银丝轻轻地扎在萨里夫身上。
那根短银丝是纳米追踪器,它不携带自身电源,可以造的体积非常小。它可以利用周围的磁场变化,产生某些微弱电力,而后利用这些微弱电力发出定位信号。
人体表面密布着神经网络,可以⊥人感知外界刺激,但人身上下却又十三处疏漏点,该处神经并不密集,感知该出的刺激信号需要精力高度集,比如经常用于医药注射的臀部,以及月复部某些区域。
月复部有厚厚的脂肪层,世界各国的情报机关都喜欢训间谍利用月复部藏匿某些微小的东西,比如微缩胶卷,微型存储器,以及其他什么间谍工具。
萨里夫喜欢跟人坦诚相见,浑身上下红果果的情况下,身上藏不了什么东西,但对安峰来说,即使红果,藏一些细小的东西也不成问题。尖利的细针藏进月复部脂肪层,只要扎进去时精力别老关注月复部动态,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存在。而取用这枚银针时,只要一吸气,月复部肌肉绷紧,轻轻一按银针附近皮肤,这枚银针就自己冒了出头。
桑拿洗浴,在阿拉伯世界算是一种奢侈享受,真正的土耳其浴与传到国内的桑拿室不同,它包括一套完整的服务方式,可以⊥人浑身疲惫消失,失眠症得到缓解好吧,真正的桑拿是一种可以迅速让人肌肉疲惫的洗浴活动。人在桑拿间里流足了汗,神经反应已经迟钝到极点。
所以,萨里夫被扎一针的时候,感觉不到针扎的存在。尤其是扎的区域还是神经组织稀少的部位,而且银丝表面还涂抹上一层从蚊体内提取的唾液分泌物,可以⊥被扎的人几乎没有神经反应。
门外的保镖抬过来一张门板,完全没感到安锋做手脚的萨里夫,被人搀扶着躺在门板上,保镖们迅速抬着萨里夫走向一个个不同水温的浴池,浴池边准备进行按摩服务的女侍者早已等不及了,马上围着萨里夫开始动作。这时候,没人关心安锋的存在,等萨里夫朦朦胧胧享受完推拿按摩后,迷糊的问了一句,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安锋已经从桑拿室里消失。
“坦诚相见”之后,最大的不方便就是:所有的化妆都会消失。
原本安锋装扮的毫无破绽,完全像个伊拉克当地人,从桑拿室里出来之后。他变得不一样了,浑身上下充满了与当地人格格不入的味道,所以他只好捡冷僻的小巷走。
现在是上班时间,但伊拉克如今全国没有班可上,除了少数新政府人员有地方可去,区域的人都在满街游荡着,寻找打工的机会,或者分发食品的地点。所以即使冷僻的小巷也不冷清。没有学校可去的孩在巷内踢着皮球,妇女们拉着家常,男人们来去匆匆。脸上带着听天由命的漠然。这些人看到走入小巷的安锋,个个露出警惕的目光。
这样不行。
安锋扫了一眼周围,眼珠转动一下,看到街角两位腋下夹着包,脚步匆匆的少女……就她们了。
他脚下加快几步,而后,鬼使神差的与那两位少女撞在一起,撞之前他做出努力闪避的动作,但这个动作却让大家更凶猛的撞在一起,三人立刻滚成一团。
街上几个踢球的男孩停下了踢球的动作,目光里露出愤恨,脚下缓缓的向这里走来。
安锋目光里只有两位少女,他忙着帮两位扫女捡起包,目光温柔而狂热:“小姐,你没撞坏吧?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手臂……哦,这里蹭伤了,需要上点药。”
行为学里有个重要的测试:两幅画展现在大家面前,这两幅画是同一个人的照片,场景也是完全相同的,只是表情略微不同。让大家选择自己喜欢的照片,大家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其一张瞳孔略大的照片。
最后,学者的研究表明:人类的瞳孔张大,代表喜爱以及信任。人类会不由自主的选择对自己有好感的同类,选择信任自己的同伴做搭档。
安锋现在的瞳孔变得很大,他努力让自己心回想曾经的快乐,曾经的喜爱,并努力放缓语调,语声甜蜜而柔和。对面两个少女不由自主的解除了心防,同样瞳孔张大的回应:“唉,现在到哪里找药啊,找点烈酒擦一下吧。”
想把一滴水隐藏起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把这滴水藏进大海,藏进河流。
既然安锋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的,想要不引人瞩目,那么就该找几个当地人作掩护。如果身边有一群人,尽管安锋有点醒目,别人也不会关注太多。
路边的人有男有女,选择男性伙伴,混到他们当,虽然更好一点,但男性警惕性比较高,而且这是他们战败了,心里极度自卑,极度自卑之下就会格外敏感,跟他们接触更不好融入。但女人就不一样了。
被安锋照顾的少女转向同伴,问:“萨米拉,你家还有存货吗?”
萨米拉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我爸最近喝得很多……”
“没关系,我知道哪里能找到酒精”,安锋一使劲搀起少女,又补充一句:“……以及好酒。”
被搀扶的少女迟疑的说:“可是我们……”
安锋马上插入:“如今能有什么急事,跟我走吧,我还知道哪里有食品供应。”
这时,踢球的小孩已经走到三人身边,其一个小孩听到安锋用娴熟的伊拉克语说话,而且完全是伊拉克学院腔,他们稍稍停住脚步,咬着下嘴唇瞪着交谈双方,倾听交谈结果——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女同胞外国人带走,他们觉得这是一种屈辱,所以想证实一下,向寻机阻止。
人一旦开始警觉,瞳孔就要缩小。安锋现在不能缩小瞳孔,他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转脸向萨米拉望去,用目光怂恿暗示对方劝说。萨米拉有点受不了这灼灼的目光,忍不住说:“是呀,拉维耶,去易卜拉欣家里算不上什么急事。这么热的天,现在又缺医少药的,更该先处理伤口了。”
两人当,拉维耶长相更俏丽点。萨米拉跟对方出去,知道男人的目光多放在拉维耶身上,一旦拉维耶决定离开,那么男人也常常失望离去。对面这男人让萨米拉觉得顺眼,如今他笑着转向自己,萨米拉总得帮着说上几句……不管生活如何困难,拉维耶总能得到更多机会。萨米拉自己不想放弃,免不了要拖上女友了。
“皮埃尔·萨马哈,黎巴女敕人”,安锋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搀着拉维耶向外走:“我来这里出差,刚好知道一些食品配发点……”
这下,周围的男孩让开了路。只要不是美国人就好——大多数男孩离开时,心里都是这样的思维。
一名黎巴女敕人的邀请,彻底粉碎了两个少女的抵抗。拉维耶一直没拒绝安锋搀着她的手,她顺势将头依靠在安锋肩膀上,在安锋的温言细语下,两人没走多少路,已经亲密的像恋人……这下好了,没人在盯着安锋一举一动了。
享受安锋照顾的拉维耶一路装羞涩,想引起安锋主义的萨米拉说个不停,不一会儿,两人已经将家庭情况交代清楚,除了没交代两人底裤颜色。
忽然间,几句熟悉的语言飘过安锋耳边,安锋禁不住停住脚步,拉维耶感觉到了,马上追问:“怎么了?”
刚才说话的人依旧在唠叨着,安锋侧耳倾听着。
安锋觉得熟悉,不是熟悉说话人的嗓音,而是对方的语言。对方用安锋家乡的国语大声说着:“……乱一点怕什么,现在是千载难逢的移民机会,这里现在没有出入境管理,没有居民档案,没有警察没有社区老大妈。
你想想嘛,富贵险求。如今在这里躲一阵,回头新政府登记人口,你就说为了躲避战火,从某个被打烂的城市迁居过来的。如果对方让你找几个证明人,花钱买通几个人还不容易吗?没准四处乱轰轰的,新政府也跟不会让你找证明人。你去他那里登记是准备当纳税人,有人上赶着给他纳税,他还不举双手手脚欢迎?”
一个青女敕的嗓门,用同样的语言反驳道:“可是,这里人人都有枪啊,四处乱轰轰的,命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那里有富贵?”
刚才说话的声音变冷了:“你想好了?…这里以前有公费医疗,以后也不会差;这里以前有养老保障,以后一定会有。这个国家的护照出入很多国家免签证,你想想这些,值不值得你冒险试试?”
青女敕嗓音也开始语声低沉:“都现在了,我还能怎样?我已经从泰国旅游点私自跑了出来,我还能怎样?我回不去了……我就是没想到,你怎么选了这个地方。”
“这是成本最低的移民方案”,大嗓门继续嚷着:“你们这趟,一起跑出来个人。咱是里面最穷的,穷的只剩下烂命一条,不来这里去哪里。告诉你,不管怎么说,出来了就好。相比那些在蛇头船上渴死饿死的,在闷罐车里憋死的,我们能全须全尾抵达目的地,已经很幸运了——我们出来了,知道吗?
这里怎么不好,物价低、工资高、福利好,包养老保医疗,不是如今这个没出入境检查的时机,你我怎能在这里落地生根?错过这个机会你后悔去吧
这时候,听到吵架声不断,旁边一扇门户出来了……崔三。他用生硬的汉语,冲隔壁喊了一嗓:“让不让人安生了,还吵,回家关上门吵。”
隔壁吵架声停顿了一下,一个从未发言的声音立刻讨好的接上:“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也是老乡啊?不好意思打搅了,有机会喝个茶……矮油兄弟,你手头有赚钱门路吗?拉扯兄弟一吧?”
“魔都人啊?”,安锋在旁边接上了腔,随即扬扬手,冲崔三喊道:“三儿,还好吗?手头存货多不?”
崔三没想到安锋回答招呼,对面这人一贯喜欢隐藏他知道,见到安锋门外站在不远,身边还带着两个当地姑娘,他本想装不认识躲会去,如今既然安锋打招呼了,他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转用韩语问:“你怎么带陌生人来这里?安全吗?”
他那一脸的笑容,仿佛在问安锋吃了吗?
崔三隔壁的门开了,最早向崔三打招呼的人站在门口,身后隐隐还有三个人影。他冲崔三点头哈腰笑着,随即向安锋招呼:“都老乡啊,原来这里这么多老乡……我们刚到不久,你们来多久了?”
:昨日有点感冒,缺更一章,以后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