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屋里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少当庄!有大少在,谁有资格当庄啊。”
王俊大声尖叫着,脸上的青chūn痘,因为先前在女人身上捏了几把,过足了手瘾,随着体内荷尔蒙的高速分泌,此刻闪闪的发着光。
“草!你们TM是不是都商量好了,怎么都喊着让我来呢?TMD,老子的钱是不是好赢啊?!你们这些装B犯!**说过:装B比卖B更可耻!”王大志嘴里这样说着,一只手当仁不让地捏住了骰盅。
“少溜B!赶紧了!赶紧了!……”几个xìng急的催上了。
“草!急怂呢急呢!你们催啥呢?再赶紧我得先把衣服月兑了啊!球怕是,这么多人,把人热球的!”说话的工夫,王大志不紧不慢的月兑下西装。
王大志面前,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子,知趣地站起来,把椅子让了出来。
“还是老朱同志觉悟高,有眼sè,知道给庄家腾位子啊。呵呵。”王大志把西装往胳膊上一搭,拍拍老朱的肩膀,大马金刀地坐在让出的椅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把衬衣袖子往胳膊肘上撸了撸,弹弹中指,摆出了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笑嘻嘻地高喊道:“打麻将,解心慌,发家致富摇单双!来!来、来、来!兄弟们,开始‘尝宝’了*!”
这一嗓子,比起领导干部发言前清嗓子的效果还好,房间里立刻一片肃静。
王大志环视一圈,双手抱着碗碟,使劲摇了三下。几声清脆的跳跃声、撞击声响过,碗碟稳稳地放到桌上。
“尝宝第一把!揭了!”
吆喝声中,瓷碗揭起,碟子中间,安静地躺着两个骰子,一个三点,一个五点。
“第一宝:双!”王大志吼了一声,把小瓷碗又严严实实地盖在碟子上,双手再次端起碗碟,在面前使劲摇了三下,又稳稳放下。
“尝宝第二把!揭了!”
碟子上,骰子一个四点,一个五点。
“第二宝:单!”
“尝宝第三把!揭了!”
两个骰子,一个三点一个六点。
“第三宝:单!”王大志站起来,把瓷碗轻轻盖好,郑重地端在手里,一边上下摇动着,一边双目炯炯地吆喝:“打麻将,解心慌,发家致富摇单双!欢迎各类投资啦!哈哈……现在三宝都尝完了,咱们的战斗正式开始!投的多,赢的爽,买的少,乐一乐。老规矩啊,买定离手,反水*无效!今天场子人多,谁的“苗子”*谁盯好,庄家认钱不认人!”说到这,他把手里的瓷碗轻轻滴往桌上一放,提起头吼道:“兄弟们,想发家的赶紧上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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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麻将,解心慌,发家致富摇单双。”这句话不知道是哪个白痴发明的,听起来狗屁不通,但是在安乐县,却是街头巷尾人人知晓的至理名“谣”,其人气值绝对超过网络红言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不但五、六岁的孩子会说,就连七、八十岁的老头,也时不时摇头晃脑地来上这么一句。
“摇单双”,当地人土语又叫“摇宝”、“押宝”、“单双”或是“摇碗子”。
一筷,一碗,一碟,两个骰子,就这几样家家都有的简单道具,无需特殊的场地,无需特定的人数,发家致富的梦想就可以实现。碗在碟上,骰在碗里,筷在地上,一摇一揭,输赢立判。筷子为分界线,左单,右双。只记奇偶,不记点数。
庄家,专门负责摇碗子,不需下注。普通玩家的输赢,一揭碗盖就知分晓,庄家的赔赚,取决于所有玩家单双两边的“差额”。每一局,单、双两边中,输的,由庄家收回所有赌注。赢的,则由庄家挨个赔付。庄家还有一个特权,就是卖庄。
这种赌博,最大的输、赢家,往往都是庄家,要当庄,不但要有过人的胆sè、良好的心理素质和足够的经验,最主要的,要有足够赔付的钞票!
因为不像打麻将、诈金花等等耗时费力、容易作弊、欠账,玩法超级简单zìyóu,所以摇单双自然成为属于安乐县一项短、平、快的大众娱乐活动。
人分三六九等,安乐县的单双场子也分为三个等级。等级区分的标准就是赌注的大小。
最下等的,是那些路边摊,遍布大街小巷,其规模和数量,据不完全统计,已经远远超过县城里所有大大小小商店的数量。
老头老太太们忙碌了一生,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入土,但是革命斗志不减,他们一边消磨着不知道啥时候就会戛然而止、最后的时间晚餐,一边念念不忘为祖国的经济繁荣、发展壮大,贡献自己微薄的积蓄。
临墓之年,据传说已经看破红尘,这一点从那些三五成群的凑成场子,一毛钱打底,两块钱封顶,十块八块钱支持消磨一天的路边摊上就可以得到验证——
腰可断,腿可断,cháo流不能断。人可老,心可老,单双不能老!
人生如单双,赢了输了,押了。
钱财如粪土,进了出了,开了。
PS:呵呵……这个说法貌似有些不够jīng准。当今这年月,地上掉点粪土,百分之一百的有人去拣,但是马路上掉了一毛钱,百分之一千的没人去捡。咋国家有钱,咋的人民有钱,在大街上拣那一毛钱,不但丢人的脸,更是丢社会主义强国的脸。谁敢拣啊????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这歌,现在电视上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多数是恶搞。就是不知道幼儿园的阿姨还有没有把这首光辉的境界教孩子们传唱下去。第一次听到这首旋律优美、境界高尚的儿歌时,我那时候貌似是刚知道钱是什么东东、也是能够完全领会歌词意境的年纪。
我想啊,盼啊,看啊,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捡到一分钱!
这一天,终于来了。
在路上,我捡到了五分钱!
五分钱硬币!
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我没有一丝犹豫,欢天喜地地扭头就往村口跑去。
然后张开小手把那五分钱交给了一个笑容满面的叔叔。
我自豪地说:
给我五个水果糖!
那个叔叔是村口商店的老板。
那时候,能吃到一颗水果糖对于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来说绝对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那时候,一颗水果糖对一个孩子的诱惑绝对不亚于现在一颗钻戒对一个少女的诱惑。
五分钱,五个水果糖。我小小地奢侈了一回。
不是诱惑战胜了理想,而是理智战胜了鼓惑。
我是个好孩子,更是个聪明的孩子。
是打算学儿歌样做个好孩子交给jǐng察叔叔,可我知道,那是件很伟大的事情,至少,当时的我做不了。俺是农村的。俺们农村人要见jǐng察叔叔要到城里去。幼小的我要把这钱交到jǐng察叔叔手里,十几里路不算个啥,能做到那个份上的,那就已经不是好孩子,而是伟人或是笨蛋。
我知道我做不了伟人,又因为我聪明,所以……
强烈建议修改歌词:我在马路边,捡到一百元……)……
尝宝:当地口语,这是“摇单双”这种赌博游戏的一种规矩。头三次不下注,名为尝宝。
反水:当地口语,意指反悔。意指押注后就不可收回或是追加。
苗子:当地单双赌博术语。意指玩家每局所下的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