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昭略微有些惊疑不定,眨了眨眼,没有动弹。
我耸肩,做潇洒无所谓状:“很困难么?”
小昭抿了抿唇,微微向我靠来,左手轻托右臂长袖,右手取筷,从案上夹了块我肉眼难以辨认的肉类食品,送往我口。
我当然毫不客气地张口便嚼起来,小昭又喂了我几次,举止并没有丝毫拘束。
“这一年内,你姐妹便一直照料着我么?”我喝了口温热的酒。
“是。”小昭轻轻点头,将酒爵放回席案之上。
“辛苦你俩了。”我叹气。
她没有做声,又夹起一片赤黑的东西来。
我一口吞下,这菜叶有种微辣的感觉:“我一直在睡着?”昏迷也是一种睡啊。
“嗯。”她轻声应着,“最初几个月,偶尔还会忽然大声呼喊两句。”
“哦?”我笑着问,“我还说梦话么?说什么了?”
“刚开始……是在吼吕布什么的,后来又骂韩遂狗贼,最后……少爷还哭着喊‘娘亲’……”小昭声音十分柔软。
娘亲么?我一怔,心中又有些痛。
没娘的孩子……我已当了五年了。
小昭又将一团我压根不认识的蔬菜送入我口中。
还是有些苦涩,我皱着眉毛将这口菜咽下,而后接过她手中的筷子,自己吃了起来。
老实说吧,这小姑娘家手脚太温柔了些,一筷子就夹那么点,我张嘴是要费很大力气的,而且,除了第一口外,她……竟然全给我夹蔬菜!
老子平生不喜菜,唯喜肉也!
我凭借着良好的目力扫视着案席,挑拣着桌上硕大的各种肉食,以乾坤二指筷用力夹起,jīng确无比地送入口中,而后发力咀嚼,最终运起丹田之力,将食物吞下,并护送着畅游体内各种管道,吃得十分痛快,浑然不管那些邪恶的大人们在聊什么闲天。
身侧坐着的小昭妹子却看不过去了,我听到她低声抽泣。
“怎么怎么了?”我给自己胸口捶了一击,费力地打了个饱嗝,“刚刚还好好的。”
“小昭伺候、伺候不周……”她还真的哭了起来,两行清泪自双眸中溢出,迅速沿着嘴角淌下。
卧槽!我怕你累着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这这……这你也哭?!这世界还真疯狂!
“别哭了好不?”我叹气,“我只是有些饿得发慌了,你夹得又少了些……”
“是……小昭不如公子意意……公子嫌弃小昭笨手笨笨笨脚……”她无法领会我的中心思想,依然止不住的抽泣着。
面对这个倔强、非要将一切错误(哦!这根本连过失都算不上啊天地可鉴!)包揽在自己身上的小妹妹,我十分无奈。虽然我早在刚收留她们的时候就花费过大力气向她们灌输过十几天的新思想,但是很遗憾,千年流传的封建思想已经在她头脑中根深蒂固无坚可摧了,她……不愿意接受什么平等与zìyóu。
当然,身为一名传说中的大男子主义者,我本来是应该极为高兴的,但是这事情,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快——公子我费尽心力向你们传授思想教育,你们竟然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想歪曲我光辉的思想,令我不胜苦恼。
我从怀中模出一块方帕(很奇怪,我并不记得以前会模出来这种东西的),这东西限于时代和材料,还是有些毛糙。
“别哭了,再哭公子我不要你了哟。”我伸手,轻轻擦拭着她脸颊的泪水。
小昭脸sè微赧,却也不再流泪了,只仰着小脸任我细腻的手拿着粗糙的帕子擦拭。
“为什么总喜欢把过失揽到自己身上呢?明明你并没有错。”我放下方帕,用指尖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滴,是,少女的皮肤触感真美,我自己的心忍不住荡漾了起来。
“小昭什么都不懂,总做错事,惹公子不快……”她低起头,长长的睫毛上有残留的液滴在微微晃着。
“是公子我脾气怪么?”
“不不不……怪。”她急忙否认我的缺点。
我笑着仰头:“来,再喂我吧,我一定不嫌弃你。”
小昭妹子掩口轻笑。
·
这边有小妹子喂我吃喝,那厢自有贾诩叔叔为我回答马腾一切问题。
而那些我尚未认识的属官对我投来的好奇眼光,自然被我全部无视。
当我吃喝告一段落之时,这群人依然在继续闲聊着。
“听说这半月的时间里关东地方又有大仗了?”贾诩也已半饱,饮了一小口酒,“城中似乎有从东边逃过来的流民。”
“不错,先是孙坚率兵攻打华雄,双方僵持不分胜负;而后吕布趁机联合张杨攻打李傕与郭汜,期间又有樊稠、王方等董卓旧部参战,河南附近乱成一团,百姓四散逃生。”李肃微微有些幸灾乐祸。
“华雄还没死?”我对此人有些兴趣。
“还没吧,华雄算是一员北方悍将,孙坚不过是江东一草莽……”对于孙坚同志,李肃颇有些不屑。
“李叔要不要和我赌一把?”我笑,“我赌华雄身死。”
“呃?这就算了吧……”李肃急忙摆手。
贾诩却饶有兴趣地问我:“公子如何得知?”
“咳咳,猜的猜的。”我也连连摆手,“孙坚此人,虽是南人,但观其一路行径,处事凌厉果断,能杀善打。而反观华雄,若是董卓牛辅尚在,或许仍有生机,但如今洛阳大乱四方互相攻伐,华雄前有雄兵后无援手,且军心不定,此战必然无果。”我信口胡诌了一番,反正大形势如此,我也没指望能讲出什么震撼人心的用兵方略来。
不料不仅贾诩有些惊奇,连老爹李肃他们几个也吃了一惊,齐齐盯着我看。
“怎么?不对么?”我有些坐不住。
“公子醒来不久,这几rì又在枹罕征战,如何得知这些消息?”首先问话的是李肃,“是贾大人所说的么?”
贾诩端坐着摇头:“贾诩只知华雄,不知孙坚其人。”
李肃更惊,连连摇头。
我微微冒出冷汗:稍一说话就露出了马脚,耍帅的确不容易,还是我太没大脑?
“哈,哈哈,”打了个哈哈,我摆手笑道,“诸位真的不知道?”
众人都点头,老爹也说:“尤其是孙家此人,我也是这几rì才令人搜集的,他在南面连杀两郡太守,凶悍无比,简直就像……”
“韩遂?”我忽然接口。
马腾默然点头。
贾诩不以为然:“孙坚所杀郡守,都是大郡,然而其仅仅搜掠资财便引军返走,竟不思占据郡县,不过一匹夫!”
“鼠目寸光么?”我点头表示同意,战略思想还不如我,抢地盘抢人口始终应该是重中之重,现在又不让你以消灭敌军有生力量为首要目标,凭什么不占?!
“哦。”这个词让他略微一怔,随即点头同意,“若他能稳占一大郡,至少不愁部队的粮草供给,胜率自然更大。”
“说到占领郡县,喂老爹,贾先生给你说了陇西郡的事情了么?”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未经最高指挥部同意便擅自做过了这个决定。
老爹摊开双手:“老子倒是想不同意,实在是没人可派了。”
他指点着厅中那几位:“这几个人还都是费大力气选出来的,庞柔那孩子一走,我再加上李肃哪里管得过来?想往地方派人的话,更是力不从心,还好你爷爷还能撑几年,不然,凉州又是一个大缺口,爹爹我也累啊……”
正当老爹不住哭穷而我感同身受之时,黄东从门外迈步跨入:“将军,庞少将军派人快马来报,是否立即传召?”
“传传传!”老爹和我不约而同地拍桌子大吼。
两名传令兵匆匆入厅,低头行礼,单膝跪地:
“我军擒获刘焉父子,目前已入成都城。诸位少将军望请将军速速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