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刚读完老太太的家书之时,门房便来通报:
蔡邕蔡大人到。
蔡大人依然乘着牛车牵着女儿大摇大摆地长驱直入。
“贤婿哇哈哈……”老蔡满脸皱纹如绽开怒放的鲜花。
哇哈哈,我还乐百氏来着。
我陪他苦笑:“蔡大人来得好快,在下刚收到家父的书信……”
“诶,”他推开了我伸出来搀扶他的手,“你还叫我‘蔡大人’?寿成给我的信中可已经称呼亲家了哟!”
“家父……”看来马腾个混小子还偷偷另派了人手给蔡邕送信,说不定还顺便捎了些东西,“家父的信呢?”
蔡邕从袖中模出一把纸张,炫耀般递给我。
“蔡邕大兄如鉴……”
我暗暗吐了口唾沫,这王八蛋给别人写信竟然密密麻麻啰里啰嗦地叨叨了满满三张纸,看样子大概还拜托别人给润sè过,给亲儿子就两个字,连关心一下儿子的身体健康都不肯,这爹八成是领养的。哦不,我这儿子八成是领养的。
我也懒地看马腾的废话了,转手又还给蔡邕:“……这个……接下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好了。
蔡邕哈哈而笑:“寿成贤弟此次遣来的使者,也已经下了聘书、聘礼,一切只待,老夫来此就是为了订婚的呀。”
有父亲在旁,蔡琰似乎稍稍安静了一些,只点了点头:“琰期待着大婚之rì。”
我抖了抖寒毛:说马腾对儿子不关心吧……连聘礼都托人送去了……说关心吧……这事情根本连当事人都不告诉,这婚结个毛啊!
“这个大婚之rì么,老夫觉得六月初一这天便是好rì子。”蔡邕捋了捋胡须,“贤婿觉得如何?会不会感觉晚了些?”
“不晚不晚……”他甚至还想提前么?今天已经四月二十六了啊!我急忙建议道,“六月初一……实在是仓促了些,蔡家名门世家,至少也应该多做准备才是,不如……我们明年再行大礼吧……”
蔡邕毫不犹豫的否决了我的建议:“明年?不行!昭姬已经十六了,如何能再等一年?趁着年轻早rì结婚生子,你马家也好传宗接代……”他开始絮叨起来。
蔡琰耳根有些微红,急忙阻止了父亲的妄想。
“总之,必须在三个月内完婚。”蔡邕好不讲道理的做出结论。
“噫?!”我想要争辩。
蔡邕晃了晃手中的信笺。
“切,”在家长的压力面前,我只能服输,但还妄想讨价还价,“那也不能六月初一,太太太仓促了……七月七、八月八、九月九都是好rì子啊……”
蔡邕一拍纸面,斩钉截铁:“那便七月七吧。”
我叹了口气:随你便吧,老子懒得和你这个老头争论了,反正我没可能赢的。
“既然婚期已定,老夫会准备好一切的,”蔡邕倒是不嫌麻烦,“另外,贤婿你府中的布置也由老夫包办了,如何?”
“有劳……准岳父大人了。”这称谓为何如此别扭?我反正乐得清闲,你要干我绝不会拦你,“赵承,你多跑跑腿,一切都按岳、岳父大人说的办。”
赵承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欢乐?难道他准备侵吞办公资金?
我愤怒地jǐng告他:“不得贪污老子家里的财物,敢违此例,老子打断你三条狗腿!”
赵承一个哆嗦,夹紧了左右两条腿。
·
很快府中便来了一大批装扮人员,开始在四周布置花草,各类剪纸灯笼之类毫无用处只能酿成火灾隐患的装饰品陆续爬上墙头、立柱、门窗、卧室……
我熟视无睹,我口不能言。
当他们进门的时候,我在做俯卧撑;
当他们离去的时候,我还在做俯卧撑。
他们总惊叹这位马家少爷一整天对着地面起起伏伏,果然少年英雄。
为了不被这些杂音所影响,我甚至延长了办公时间。
早晚对皇宫的巡视工作也亲力亲为,不敢懈怠。
其实这巡视毫无作用,四道大门一锁,那城墙根本不是人能爬上去的——连我这种身怀绝世神功的人都无法在不借助工具的情况下做到成功攀爬,更别说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渣了。
当绕着这些宫殿巡逻的时候,我有些感慨统治者的奢侈与浪费:洛阳城原本就不如长安城宽阔,但东汉君主比起西汉来,却似乎更喜欢宫殿园林的建造,南北二宫便足足占用了洛阳整体建筑面积的四分之一以上,加上百官府邸及办公官署寺庙,留给一般百姓居住的位置能有三分之一么?
虽然我没有机会掏钱买房,但我能估测到洛阳的房价必然比前世dìdū的房价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用怀疑,首都市民都是尊崇而又高贵的。
我一边怀着忧国忧民之情感慨叹息,一边领着六十名卫士闲庭散步般在宫中各殿各门之间随意穿梭着。
年轻的杜畿作为引路人陪在我身边。
我特意把贾穆也带来逛逛皇宫。
六十名卫士三十名持长戟,三十名持大斧,腰间俱配利刀,列成三排哐啷哐啷地在rì落时分的宫中巡逻,倒还真是一副壮丽的景象。
北宫应该主要是后妃的住所,但一来目前小皇帝年岁太小没机会享用,二来董卓早已将宫中女子秽乱了大半,故而大多被遣散,也算减轻了部分财政负担。
我先巡绕了北宫一周,再转向南宫,刘协目前便居住在南宫东北侧的东宫内的乐城殿中,那里也将是我巡视的终点站。
从南宫北门玄武门开始,自西向东的巡视,这也已经花费了我近半个时辰。
一如既往的和平与安详,我没有遇到任何有趣的事情,反而看惯了单调宏大宫殿的贾穆开始催促快些溜完回家吃饭。
“最终是乐城殿,大人要格外留意。”杜畿格外提醒道。
当然已经习惯了平淡的巡视任务的兄弟们对他惯例xìng的提醒没有产生任何兴趣。
过乐城门,入东宫乐城殿。
“是马卿么?”有人唤我。
我急忙撇下卫兵,独自快步趋前,走入园中,抖袖:“微臣拜见陛下。”
刘协站在院中一株我称不上名号的杂花前:“听闻马卿即将大婚了?”
我讶然:“这是昨rì才定下来的事情,陛下这么快便知道了么?”
刘协笑了笑:“朕也要送你一份贺礼呢。”
我急忙做感激状:“陛下隆恩,微臣虽死不足以报万一!”
他忽然叹气。
“陛下何事忧愁?”我只好问道。
他低头:“朕以为你我年纪相近,或许能够讲讲真话,原来你也这般虚词假意!”
我身子微微一颤,朝外面厉声喝道:“jǐng戒!”
墙头几道黑影蓦地直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