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少爷,张辽将军已经回营了。”
不用庞淯禀告,一阵轻盈的马蹄声已经由远而近传来。
我迎着烈rì喷了口气。
张辽已跳下了马背:“让大人久候了。”
“很顺利吧?”我抬头问道。
“是。”他颔首,“叛军并没有拦住属下,属下直接将信shè上了城头,确认有守军捡起后才离开邺城。”他的叙述很详尽。
“叛军没有任何防备?”我皱眉。
张辽摇头回答:“几乎算不上防备,多半士兵都在营中休息。”
“不能让他们休息!”我一拍大腿,“他们要是休息够了,我们的夜袭不就没用了嘛!老庞,快快跟我去sāo扰叛军!”
“全军都去?”庞淯犹豫了一下。
“只是sāo扰,我们一营就够了。”我催他快去集合人马。
“sāo扰可以,但不能是你自己领军前去。”贾诩伸手拦住了庞淯。
“为什么?”我的战斗力可是高达12的啊!
“你的狮盔打扮太过招摇醒目,大白天明光闪闪,容易被当作目标啊。”他解释道。
“我完全可以找小岱换一顶普通的头盔啊。”我并不是个迂腐的人。
“为什么要跟我换?”马岱反问道,“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去?”
“我就是这个意思。”贾诩朝他点了点头,“岱公子去的话,我会更放心的。”
听到军师先生的夸赞,小岱颇为“羞涩”地笑了起来。
贾穆哼了一声:“你这一顶破头盔,却害得我无法杀敌,你要负责啊姐夫。”
“你难道是想说……我会被区区几个叛军逮住?!”我感到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先生你今天没事吧?怎么会有这么不正常的想法?”
“我倒不是怕你被抓,我只是担心我儿子而已……”从贾诩的神sè上我看不出他是否在开玩笑。
木头撇嘴:“爹,孩儿说过很多遍了,你不要总瞎担心好不好?孩儿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万名叛军而已,你难道觉得孩儿会掉一根毛发?你太看不起人啦!”他在自己老爹面前展示雄健贲起的肱二头肌。
“你区区一个无名小队长,也敢和我这么说话?!”贾诩吹胡子瞪眼。
木头缩起了脖子:“公子,你看爹爹他用官威来压我啊!”
“连我堂堂一军之长都压不过他这个无权无势的行军军师,何况你区区一个芝麻大的队长?”我对于他的处境无力提供任何有效帮助。
马岱大笑了三声,策马领军而去。
“看他得意的样子!”贾穆的话中全是羡慕嫉妒恨。
“有羡慕嫉妒的功夫,你不如多跟你姐夫学学内功啊。”贾诩阻止了儿子的出征,心满意足地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贾穆嘟着嘴:“公子你练到第几重了?”
“第六重。”
“看来我快追上你了。”他微微有些快意,“我马上就要进入第四重啦。”
“我的意思是,第六重已经练完了。”我抬了抬眼皮。
他在烈rì下狠狠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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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小岱在晚饭前率营返回,他提出了新问题,“叛军已经准备了不少拒马桩,虽然此次我没有受阻,但今晚的夜袭恐怕会有一些困难。”
“先生你说呢?”我扭头问贾诩。
贾大叔又问徐晃和李典:“二位负责夜袭,你们说说?”
“我军意在袭扰而非杀敌,只要多加注意,几段拒马桩……对我们影响不会太大。”徐晃回答。
李典建议:“如果对方提高了jǐng备,我军也可以在远处shè几轮飞箭,只要惊扰到他们就可以了吧?”
“必要时,完全可以用火箭嘛。”我补充他的计划。
“火把可不能一路带到邺城下啊。”李典当即否决了我的提议。
你不会临时用火石生火么?我并不认为自己的方法不现实。
“如果对方只是布置拒马桩,而并没有足够的人马夜巡,我还建议你们夜袭时可以将一营的人马拆分开来,使行动更加便捷。”贾诩道。
“昨夜就已经分开了。”徐晃道。
“分成排,如何?”贾诩笑了笑,“当然,这要你根据具体形势而变,不属于我的要求。”
徐晃和李典都是点头:“明白了。”
贾诩又看了看张辽,补充道:“张将军今晚没有任务,请好好歇息吧。”
“属下并不疲惫,完全可以……”
贾诩打断了他的话:“明rì你营将是主力先锋,请务必蓄养jīng神。”
张辽一怔,而后立即点头:“是!”
“先生布置了别人的任务,却唯独无视主将么?”我笑着问他。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主将。”他并不重视我的抗议,自顾自往回走。
“别走啊先生。”我伸手打算拦住他,但是面对贾诩,我却不知道采取什么样的姿势——双手抱腰?单臂拦月复?双掌推胸?还是倒拔杨柳?
“又不是生死大战,主将没必要身先士卒吧?”他侧过脸来丢下一句话,低头钻进了帐篷——今天他反反复复进出了多少次帐篷了?
“切!”贾穆在我身边发出不爽的声音。
“我以为贾叔叔说的很对,大人应该以保全自身为主任呀。”程武很赞同贾诩的观点。
我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他不会错,但是我也渴望冲锋陷阵啊。”
程武摇头:“主帅者必须有觉悟,何时应稳坐后方,何时应身先士卒。”
我无语地点头:其实自我披上铠甲的那一天起,我从未稳坐后方过——真是老天有眼,除了偷袭吕布时被三招打得差点断了气之外,还真从没受过伤啊。
“不过……先生啊,”我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隔着帐篷问道,“这帮叛军昨晚受了这么多次的袭扰,今天怎么没有派人四处打探情况?”
帐篷里传来声音:“你知道每次踏营为什么是从东向西的么?”
我想了想:“先生的意思是……东边有……援军?”
“让叛军认为援军来自东方,不论是馆陶还是黎阳,他们的jǐng惕xìng就会稍微向东转移几分,这样的话,我们今夜的踏营便可以从西向东了……”贾诩的声音悠然传来。
“但是……我们在梁期这么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们为什么不顺便派人来打探一番?”我还是不能理解。
“……”帐篷里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回答,“拜托,他们只是一群叛军,你不要总是用你的智商来揣测他们好不好?!”
46
吃完晚饭后,徐晃和李典便围住贾诩商议出兵事宜。
二人谦让讨论了半天,终于决定让李典先行,徐晃则在凌晨后再去收尾。
刚刚吃饱后的李典带着训练有素的骑兵们离开了大营。
“为什么我不是五营的班长!”贾穆悔恨交加,“在一营我永远也当不上营长啊!”
“不要失望,只要我们队伍不断壮大,迟早你也会独领一营人马的!”庞淯安慰他。
“唔,”贾穆偏过头问道,“那得什么时候?”
“嗯……”庞淯沉思了两秒钟,“至少虎豹骑得有十万人马的时候吧。”
贾穆一肘子凑了过去,庞淯伸腿便将他绊倒在地。
“庞旅长!”贾诩一眼就看到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的儿子,立刻提高了声音。
“小人错了小人错了!”庞淯急忙把贾穆拉了起来,“贾家大少爷你就原谅小人吧。”
“穆儿你没摔伤吧?”贾诩快走了两步,“能站起来吗?”
别说,刚才他那身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走出来的。
贾穆吐了吐舌头:“我就是跟老庞玩玩,爹你别一惊一咋的呀,好像儿子总被人欺负似的。”
“是啊是啊,”庞淯附和道,“小的哪敢对他下狠手啊!每次逗他玩,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使劲稍大犯下错误……”
贾穆咧了咧嘴:“哦?原来老庞你是这样的啊。”
“看什么看?”庞淯瞪他,“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肯定不会只用三成力道!”
“三成力道?!”贾穆横眉怒目,“难怪比挠痒痒还舒服,你敢不敢使点劲儿?!”
庞淯嘿嘿一笑:“就怕我一拳下去把你打成半身不遂啊!你可怜的老娘……”
“咳!”我不得不用力咳嗽了一声,以提醒太过入戏的庞淯。
他尴尬地朝围观的贾诩笑了笑:“先生恕罪、恕罪啊!小人只是跟他说笑……”
“说你妹的笑啊!”贾穆大概又一次感觉到他的轻视,怒发冲冠,挥舞双拳便攻了上去。
“你小子别太猖狂啊!”庞淯避无可避,双掌死死挡住了攻击。
“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神功!”贾穆不可一世的咆哮起来。
“啧!”庞淯后退了半步,微微有些惊讶,“你已经练到护体真气了?!这怎么可能!我第三重都没练完啊!”
“小爷第四重了!”贾穆一脸得意,得寸进尺地逼了过去。
“别以为练得快几天就能翻了天了!”庞淯毫不示弱地予以还击。
贾诩看到两个人真拳真脚的斗了起来,反而没那么担心了:“你替我看着,别死就行。”他丢下一句话拍拍就去观测星象去了。
“哎对了,伯平干嘛去了?”我回头看了看身边,程武早就不知去向了。
“他去徐营长那里去讨教什么了。”庞淯竟然还抽空回答了我。
“混账!”贾穆怒不可遏,“你还敢说话!”
“你还不是照样说话了?”庞淯反驳道。
“别动兵器啊,你们这两个混蛋!”我也拍拍,离开了这两个吵闹的家伙。
我确信以贾穆的身手,根本不足以灭杀庞淯;而庞淯的确不可能对贾穆下重手——毕竟贾穆是贾诩唯一的儿子,还是我的小舅子,又没有深仇大恨利害冲突,庞淯不要命了敢杀他?
只要不动兵刃,他俩的拳脚还闹不出人命的。
我刚转身走了不到十步,身后就传出拔刀声。
“让你尝尝小爷的刀法!”贾穆红了双眼。
庞淯急忙朝我呼救:“少爷,这小子疯啦!”
我探身上前,竖起手掌在贾穆腕上一斩,他的佩刀随即落地。
“混小子,刚说了不准拔刀!”我一拳捶在他的脑门上。
贾穆抱着脑袋瓜子看我,两只眼睛总算恢复正常:“疼啊公子。”
“你拔刀砍别人,别人就不疼?”我以理服人。
“我砍的都是敌人,管他们疼不疼。”他大放厥词。
“你砍的是敌人?”我又捶了他一拳,“你小小一个队长,竟然对军长的亲卫旅旅长拔刀相向?你小子要造反啊!”
庞淯挺了挺胸膛:“就是,你的刀砍在我身上,就如同砍在少爷心里啊。”
“少恶心我,”我一把将他推开,“总之不能胡乱拔刀。”
“切磋武艺而已啊。”贾穆还妄图解释。
“切磋武艺么……”我笑了笑,“你手持利器,对付手无寸铁的庞淯?莫非你承认光凭拳脚打不过他?”
这小子立刻跳了起来:“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他!”
“吃饱了撑的!”我觉得他无药可救了,“早知道就该让你和秦阵去踢球了,好歹互相做个伴……”只把一个傻子留在身边实在费心费力啊。
“还是秦阵够劲。”贾穆舌忝舌忝嘴唇。
“得了吧,秦阵可不知道自己下手轻重,小心一刀就把你的小脑袋砍没了。”庞淯煽风点火。
贾穆一脸鄙夷地朝他脚下啐了口唾沫。
我朝庞淯摆摆手,让他自己找乐子去,只把贾穆留了下来。
“其实,我也想和你谈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总不知道从何谈起。”
“公子你说就是。”平静下来的贾穆还是很乖的。
“你做队长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感觉怎么样?”
“嗯……”他想了想,“我感觉有些别扭。”
“别扭?”
他解释道:“论年龄,他们都比我大七八岁,看我一个小毛孩子来当班长,恐怕心里都不太舒服……可是我又是你直接任命的,他们又不能不答应。”
“你倒是很明白事理嘛,”我笑了一声,“我第一次带兵时也只有十四岁,当时手下就有七八千人马了。”
“毕竟当时他们可都是你家的亲兵嘛,自己家的少爷当然不会有人说闲话……”他颇有自知之明,“我又不一样……”
“那你说,现在你的问题该怎么处理?”我绕了一个小弯子,将话题引了回来,“你年纪这么小,却太过争强好胜,偶尔还喜欢滥动拳脚,要是被我们惯出了坏毛病,长大后肯定要出事情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不知道……”他反问我,“公子你说呢?”
“我的意思是……趁你还小,脾气秉xìng尚未成型,先读读书籍养养心xìng吧。”
“我……还想打仗呢。”他还惦记着。
“你刚才也说了,年纪太小,当个队长别人都不服你,要是让你带领几百上千人,你这脾气能带好队伍么?”我温和的劝说道。
他低着头半天不说话。
我模着他的头发:“怎么?”
“姐夫你……”他抬起了头,“是不是嫌我碍手碍脚?”他含着泪光忍而不发。
我立刻笑了起来:“谁说的?”
“你肯定是这么想的……”他说道,“每次杀敌时,你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照顾我,不然不会每次都让秦阵跑在前面。”
“好孩子……那是秦阵跑得太快,跟我看你毫无关系啊……”我实话实说,“你想杀敌立功,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实现的,这天下大得很,不是十年八年就能平定的……你我的机会还多的很呢。”我给他一丝希望。
“嗯。”他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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