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阵索索的响声,满地的士兵揉着眼睛爬起。
“什么动静?!”秦阵怀抱酒坛,翻身坐起,左右张望。
我只好反问道:“什么什么动静?!”
“刚才好像听到‘嘭’的一声啊,”他用力跳起,“好像有人在我耳边放了个屁一样!”
我转身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背上:“刚才就老子一个活人,谁放屁了?!”
他踉跄着一退,兀自坚持:“绝对有一声奇怪的声音。”
醒来的士兵们纷纷附和:“对对对,好像闷雷,又好像臭屁……”
“混账!”我恼羞成怒,“刚才老子稍稍练了下内功,也只是轻轻吐了口气,哪来的闷雷和臭屁?!”
“那是少爷内功深厚,所以放起屁来也格外响亮吧。”秦阵振振有词。
我反手一拳朝他轰去。
他已经有了防备,扭身就向后闪避。原本秦阵的速度还比我稍快一筹,但毕竟大醉未醒,双脚绊在一起,整个人又直挺挺地狠狠摔下。
酒坛子“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嘘……”秦阵冷吸了口气,小心翼翼从地上爬起:“还好,还好!”
“好你妹啊!”我指了指他的双手,那里已经血如泉涌了。
他哀嚎了一声,屁颠屁颠地朝自己的营帐冲去:“老婆!”
我一怔:“他……他老婆也在军营?”
“嗨,”几名士兵混不在意地解释,“秦营长的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一身刀马功夫可是俊得很!”
“也就是我们营长手段了得,不然谁制得住那只母老虎!”
我笑了笑,不再深究此事。
那边又有人赤着上身小跑着过来,正是此次的主角之一,拓拔野。
距离我还有一丈,他便一弯右膝跪倒在地:“拓拔野拜见大人!”
“快快起来!”我急忙一把将他扶起,“只不过几个月没见,就算你十分想念我……也不用跪下吧?”
他嘿嘿地笑了笑,搂着我的肩膀站起:“不、不是我想下跪……是是,是刚才喝得太多,双腿发软,实在站不住啊……”
我摇了摇头:“那就不要站了,一起坐下,坐下。”当即也不用什么垫子坐席,我也跟他们随意坐下。
我先问道:“不是让你陪赵承吗?他老婆生了?”
“六、六六月时就生了,是个小胖子。”
我笑道:“那就是个儿子咯?老赵也算家门有后了。不过你怎么不等他老婆调养好了再一同过来?”
“不、不是我看不起他,”他咬着舌头摇头,“赵、赵承怕是根本不想来!”
我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想来?”他也被马腾收买回去了?
“他、他他现在眼里只有老婆儿子,哪里还有胆子上阵杀人?”拓拔野红着双眼叫道。
我松了口气:“这样啊。”赵承成婚后确实转变明显,但我当时还想着过个一年半载对婚姻麻木后他自然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
“我听皇甫固说大人要去辽东平乱,又看赵承恨不得等孩子两岁断nǎi后才能想起大人这边还需要人手,于是就带着人马帮大人来了!”他忽然口齿清晰了起来。
“你带了多少人?”我心中这才是重点。
他挠了挠头:“我族中的老少都说差不多习惯了在朔方的rì子,不太愿意四处乱走……所以……我也就带了两百人马……还有另外多余的两百匹马。”
两百(原)鲜卑骑兵有胜于无,两百匹战马就十分可观了——一匹两万,两百匹就是两百万,折合两百金呀!
我满意地笑了笑:“多少人都好,不过……”我话锋一转,“你诚心帮我,我也要对你讲清楚现在的形势。”
“大人请讲。”他双手按着大腿,瞪着眼睛看我。
“其实我之前在赵国这里干的好好的……可惜被现在的冀州刺史袁绍陷害了,所以只能接受辽东太守的职务,但是现在的辽东太守公孙度已经反叛,所以我又要去平定他……”我简单概括,“公孙度占了三个郡,现在还在进攻辽西,手上兵马至少有五六万,而我现在只有八千,要千里迢迢去攻打他……从目前来看,形势很困难,你明不明白?”
他用力点头:“我明白。”
我张了张嘴巴:“你真的明白?”秦阵都未必明白的事情,你能明白?
“真的明白。”他咧了咧嘴,“大人无非想告诉我,此次打仗十分困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赢的,要我做好心理准备,是不是?”
我连连点头:“你能明白最好。”
他还是直直地注视着我:“我只要知道,大人需不需要我,和我带来的两百骑兵?”他双目如电,虽是静静端坐,但仿佛我一摇头就要立刻转身离去。
我急忙道:“当然!你能全心全意帮我,我怎么能拒绝!”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积极主动的来。
“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拓跋恨不粉身碎骨以报答大人!”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意,双手撑地,向我低垂下头,在外的左腰上狼王啃噬过的伤痕清晰可见。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勉道:“多谢。你不负我,我必不会负你。”
只有你不伤害我,哪怕你在我遇难时袖手旁观,我也肯定不会反咬你。这向来是我的做人原则——绝不主动咬人。
他抬起头来:“既然拓跋决心为大人效力,大人应该封拓跋一个官职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现在是辽东太守,你想做哪个县的县令?”
“不是县令,”他也笑,“我要做营长。”
我笑不出来了,缓缓向他解释:“我现在只有八千人马,已经有秦阵、徐晃、李典、高顺、张辽五位营长,你知道每个营有多少人吧?”
他点头道:“是,除大人的一营外,每营一千两百五十人。”他跟虎豹骑一起作战过一次,对于我军的编制倒不太陌生。
“现在人马严重不足,高顺与张辽的营中都不过一千一二而已,”我希望他能体谅,“你初来我军,恐怕凑不出一营了……”
“并非拓跋不识轻重,”他认认真真地说道,“但拓跋以异族之身归附大人,却深怕大人不以拓跋为意,因而执意求封营长……”
我一怔,而后双手按在他的两臂,郑重地说道:“从我一营中拨一千人于你,你就是我军第七营营长。”
一双虎目瞬间变得闪亮晶莹,他再次单膝而跪,右手扶在支撑的右膝上:“拓跋……”他的嗓音忽然有些嘶哑,“此身愿为主公而死!”
我忽然感觉双手颤抖,连扶他起来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上下四十年,这是第一个叫我主公的人。
这个人,叫拓拔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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