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脚步踉跄着朝张机走了过来。
而他的夫人却势如猛虎,直扑在张机的脚下,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求先生施救我苦命的孩子!”
这可是卢植的老婆,张机不敢领受,急忙和儿子一人一手将她搀扶起来:“卢夫人言重了,医者父母心,张机自会全力医治令郎。”
卢植怔怔地问道:“寒热病乃是极难医治的绝症,张先生真有把握?”
他老婆也是一脸紧张地盯着张机,生怕医圣摇头。
张机神sè如常地点头:“所幸令郎发病尚浅,因此现在身子虽然滚热,但依然可以碰触,若再耽误十天半月,浑身将长满脓疮,一碰即裂血浆横流,到时候……神仙也难救。”
他说得好像很恶心的样子,脑补能力出众的我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卢植夫妇终于稍稍安心下来。
“请你们退后,”张机下达了逐主令,从医疗箱中取出一把用具,我只认识几根银针什么的……
“好好。”卢植拉着老婆退了一丈远的距离,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机的一举一动。
“贲儿,你按住他的肩膀。”张机对儿子吩咐道,“我要向他胸月复间下针了。”
张贲点了点头,用纱布裹住双手后才谨慎地按住了病人的双肩。
张机取出了三五根银针,缓缓运了口气,下针时却挥手如风毫无停滞,转眼之间病人的胸口已经明晃晃的全是银针的尾部。
“感觉如何?”他抬头问自己的儿子。
“似乎稍微凉了一些。”张贲答道。
“马大人,”张机转身朝我喊道,“你能过来帮个忙么?”
我有些愕然,朝内间走去:“怎么?我可是不懂医术的啊!”
“大人虽不懂医术,但修习内功多年,对人身经脉也算有些了解了吧?”他竟然还笑了起来,“属下以银针封住患者的心肝两脉,暂时阻截了虚火的外漏,因此一盏茶之后他的体温就会急剧变冷。”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大人内功jīng湛,便劳烦以真气辅助,务必使患者全身保持温暖,方便属下继续用针。”他解释道。
“这个……”我还是不懂,“怎么辅助?从哪里辅助?”该不会是传统武侠影视中那样双掌抵在后背,然后患者大吼一声口吐鲜血吧?
他笑着指了指患者的脚底板:“足下乃人身经脉大成之处,大人可以从足下输气,但切忌过猛过强。”
我看了看病人还算白净的脚底:“一切听你的。”
张机又对卢植夫妇问道:“卢大人,府中可有燃香?请点燃一柱置于炕头。”
卢夫人连忙翻箱倒柜去了。
香烟袅袅,淡淡的白气在房内萦绕。
“开始输气吧。”张机向我下达了指示,“先一点一点输送。”
我一边嘀咕“一点究竟是多少?”一边用双手的拇指抵住了患者双足的脚心,感受着从自己丹田晃晃悠悠腾起的一股真气从胸口一分为二,沿着双臂滑到了拇指的前端。
“我要开始了?”我出声询问。
张机早已经举起银针,那根针银中泛黄,直径略粗,似乎与其他有所不同。
我微微抖了抖双臂,暗自鼓气。两道暖流缓缓离开了指尖,进入病者的足内。
病人的经脉仿佛一阵大亮,我可以清晰地看到纠缠纵横的各条脉络……当然,心肝附近赫然插着十几根簇亮的针头。
鼻中嗅着淡淡的香气,我逐渐加强了真气的输送,两道真气开始流转于患者的四肢经脉……当然,还是要绕过心肝的范围。
张机的银针不时左插右插,看得我心惊肉跳,索xìng闭上双眼不去看他的危险动作。
输气辅助治疗远没有为别人补充元气容易,由于病者身体虚弱不堪,我必须竭力控制真气的总量与速度,免得冲击太强导致经脉断裂,又不能太小太慢,否则病者四肢僵硬全身变冷一命呜呼。
短短一炷香时间,我已经满头大汗,气海之中的真气竟然消耗了四分之一。
张机终于又一次拔出了银针,仔细擦拭后收回医匣之中。
“完了?”我急忙询问。
“慢慢收回真气吧。”看起来他也十分疲惫——毕竟他在患者的身上足足插了上百次啊……
我如蒙大赦,两道真气晃晃悠悠地各自沿着一条大脉返回出发地。
病人双脚隐隐发红,显然已经充分暖和了。
我喘了口气,炕头的那炷香堪堪燃到了最后。
“唔……”病人忽然哼了一声,身子也微微一动。张贲急忙伸手按住了他的双肩,防止银针因抖动而月兑落或是错位。
“扶他起来了吧,贲儿。”张机站起身来,退开半步,“卢夫人,请取盆来。”
卢夫人急忙从墙角捧出一个铜盆:“这……是何用?”
张机朝她摆手,却对我示意:“马大人,请在患者后心发力一击。”
我讶然:“他已经如此虚弱,你想让我震死他?”
他想了想:“你用三成力就好,一次将胸口十八枚银针全部震出,他的血气便可恢复如常。”
莫名其妙。
我只能摇摇头:“三成力……那肯定得死人啊!一成力如何?”
他看着我:“只要有把握震出银针就行。”
“你的银针……入肉多长?”我不得不小心询问。
“最长的一枚入肉寸二。”他还回答得挺认真,“最短的是半寸。”
妹的,一寸也就2.31厘米,寸二是2.772厘米,那是多少啊?!
我估模着自己所剩的真气,提气到胸,猛力向前一推,却堪堪在距离对方后背一寸处停下,而后才真正催发真气,三成力道澎湃而出,却有大半散发在空气之中。
只见患者猛地前倾,铜盆中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地上也有接连不断的银针落地之声。
“够了够了!”张机急忙让我收回神通。
“全部震落了?”我单手下压,做了个运气入体的架势。
“大人运气太强,好几枚银针都钉入墙中了!”他指着墙壁上的几个小眼。
“才三成力道啊,还是隔空发功的,怎么可能?”我才不信他的鬼话。
他耸耸肩,挥手让我离开,自己又坐在患者身后拍拍打打揉揉捏捏,看起来不像是医圣,反而像个按摩大师。
“俭儿!”卢夫人尖声叫道,看来这个病患是老二卢俭,他的口角……真的淌出了一道发黑的血液。
张贲急忙捧起铜盆,张机随手一掌捶在卢俭后背上,这一掌毫无花巧,但卢俭“哇”的一声,张嘴就是一口黑血,笔直shè进了自家的盆里。
卢植和老婆都是一脸焦急的凑在跟前,却被黑血反溅的一身血迹。
卢俭至少喷出了500ml的血液,这才渐渐住口,张开了眼睛。
“俭儿!你醒了?!”卢夫人又是一声嘶鸣。
“娘!”卢俭一脸茫然,又惊讶的叫道,“爹?!你怎么也在?!”
张机示意儿子把盛了一底黑血的铜盆端出:“二公子病根大致已经祛除,稍后我会开副方子,每rì煎药服用,十天便可痊愈。”
“好了?”卢植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这……”
别说是饱读诗书、对医术略懂一二的卢植,就算作为辅助医疗人员的我,都无法相信这么乱插一通就能治疗疑难杂症。
张机笑了笑,拍着卢俭的肩膀问道:“二公子感觉如何?”
卢俭模着小月复回答:“我……现在只感觉月复中饥饿……”
卢夫人关切的说道:“娘这就给你做饭,你还觉得浑身发热吗?”
他摇了摇头:“胸口有些发痒,好像被针扎过一样……”
你就是被针扎了啊……
卢夫人喜极而泣,又要向张机跪行大礼。
这次张机早有准备,一把扶住了她:“卢夫人无需多礼,长公子尚未医治呢。”
“啊,是是。”卢夫人擦了把眼泪,“待节儿醒后,我再向先生叩谢。”
张机笑了笑,又问我:“大人还能支持下去么?”
“我真气充盈,至少也有六成存余。”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就辛苦你了。”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渍,“贲儿,这次你来下针如何?”
张贲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是。”
“这!”卢夫人担心之情早就写在了脸上。
“卢夫人放心,”张机温言道,“犬子自幼便随我学医,对人体脉理早已烂熟于心,不致有误。”就算有了失误的迹象,他爹不是还在一旁坐着么?
我也安慰卢夫人:“待长公子醒后,定然也月复中饥饿,夫人不如去准备一些饭食吧?”她好歹是卢植的老婆,我也不能直接指示她给我炒个火爆猪头吧……
“不错,”卢植接口道,“张先生与马大人在此辛苦,夫人便给大家准备晚饭吧?”
卢夫人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看两个儿子,这才推门出去。
我如法炮制,卢节又喷出了500ml的黑血。
至此,他家的那个铜盆恐怕一个月之内都不能洗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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