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什么?”我嘿嘿笑着问他。
程昱微微一窘,松开了须髯,却毫不留情地驳斥:“我可不是马腾。”
我不由有些黯然:程昱平素对程武极其严厉,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这位长子是如何关心,比起老马……老马该不会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吧?
“……昱……口无遮拦……”他见我脸sè不快,急忙道歉,“主公不要放在心上。”
我摇了摇头:“马腾确实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咳!”庞淯和陈到同时咳嗽。
“你俩是不是皮痒了?”我佯怒这瞪了他们一眼。
“这个……”庞淯大义凛然,“为人子者,不应如此……”
陈到打断了他的话:“主公,陆仁掉头了!”
我急忙微微抬起,伸直了脖子去看远方。果不其然,不仅陆仁掉转马头,连程武也沿着官道朝回走来。
“难道公孙瓒失手了?公孙恭先发制人打过来了?”我继续运足目力扫视四野,但平旷无边的西北方向并不曾出现大队人马的踪影。
转眼程武已经归队,他爹立刻问道:“为何返回?”
程武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欣喜之情,却似乎还有些遗憾:“阳乐城已经拿下,赵云前来向主公禀告!”
我微微一怔,按在刀锷上的左手终于松开。
陆仁与赵云风一般卷来,赵云勒住坐骑,拱手道:“回禀将军,张辽营长与公孙瓒将军已经控制了阳乐,生擒公孙恭及附属官吏,等候将军处置。”
“子龙辛苦了,”我欣慰地点头,并表达了自己对属下的关心,“你与文远可否受伤?”
他摇头道:“有劳将军关心,随行军士并无伤亡。呃,”他稍一停顿,“公孙将军手下略有伤患。”
他们是主力,这也理所应当。
既然辽西形势已定,我也不必太急,便这样不紧不慢地向阳乐城赶去。
路上程昱略略向赵云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公孙家族采用了调虎离山之极,引火点燃了太守的府邸,将公孙恭逼出府衙后发动族人瓮中捉鳖。
“张营长身先士卒以一当十,对方根本逃不出去。”赵云几乎没有一句话提及自己的表现,倒是十分赞赏张辽的英勇。
“文远血气十足,区区公孙恭,自然无法抵挡。”我也夸了张辽一句,但随即话锋一转,“又有子龙沉稳护重,放眼天下,恐怕也找不到敌手。”
他微一低头:“将军谬赞,赵云不敢当。”
我笑了笑,嘴里却略有些苦涩:赵云这厮……似乎是受到在赵国时的印象的持续影响,总有点油盐不进的味道,不知我何时才能将他彻底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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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阳乐城下呆了足足两分钟,在向导和陆仁的双重确认下,才相信这座低矮的小土城就是辽西郡的首府。
城墙最高处不超过三丈——这是算上城垛和弓楼的高度的!
东西长度一眼就可以望到边——绝对不超过三里。
令支人公孙续向我解释:“兄长是中原出身,自然见惯了高墙富城,我们辽西五县,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阳乐虽为治所……但远在塞北,人户反而最少。”
我苦笑着摇头:“又让我想起了朔方啊。”
“而且……”他脸sè有些难看。
我看着他问道:“怎么?”
“阳乐城西五十里外的柳城,是辽西乌桓的一处聚集区。”
“柳城?”我稍微jǐng觉起来,“有多少人?”
公孙续略一盘算:“男女老少,恐怕有十万上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十万乌桓人……便能组建起一支两万骑兵大军!乌桓又向来剽悍善战,这让我如何不胆战心惊?
当地原著民陆仁上前介绍道:“近十年来,中原大乱,乌桓多次趁机南下,掳掠了不少汉人……柳城又紧邻边境,丘力居生前大肆招揽草原胡人,因此rì益壮大。”
“生前?”我总会抓到关键词,“那个丘什么的,死了?”
“三年前就死了,”陆仁道,“不过当时长子楼班年岁太小,便由丘力居从子蹋顿暂摄单于之职。”
“蹋顿?”听到这个名字,我这才稍有印象:曹cāo北征乌桓,就是张辽斩杀的蹋顿啊!
陆仁应了一声:“据闻蹋顿力举千斤,为乌桓第一勇士,又颇通汉文,知晓兵略,在族中威望亦是颇高,公孙度过辽西时,虽然承诺给他许多好处,但柳城只派了一百人随军出征。”
一百人?也只是表明态度罢了。
“辽西的敌人……原来是柳城的乌桓啊……”我叹了口气,纵马进入城内。
听闻讯息的公孙瓒兄弟立刻和张辽前来迎接。
“马大人行军实在神速,”公孙瓒抱拳道,“下官昨rì才控制了阳乐。”
“公孙将军辛苦奔走,此役又是首功啊。”我跳下了马背,向他还礼。
“岂敢、岂敢。”他照例谦逊着摇头,“大人请入太守府院少歇片刻。”
“是你的功劳,我也不会去贪。”我与他并肩跨过了门槛,“不过我还有事相询。”
“大人有问,下官自当如实回答。”公孙瓒、公孙越以及他们另一位族弟公孙范依次排开,行走在我的右侧。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柳城会否成为威胁?”
公孙瓒明显一怔。
“我记得……伯珪与这些胡人并不相容吧?”对于公孙瓒的历史,我可是深有研究。
公孙瓒与刘虞的矛盾便是起始于两人对少数民族的政策,刘虞是安抚,公孙瓒是镇压,鸽派的刘虞受到了广大东北人民的爱戴与拥护,可是却被鹰派的公孙瓒血腥地消灭,于是刘虞的心月复手下联合少数民族投向了袁绍的怀抱,在公孙瓒的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刘虞真的就是对的,这群少数民族在官渡之战时又集体倒向了曹cāo,在袁绍的身后也狠狠地捅了一刀子。
公孙瓒勉强笑了笑:“下官的确与乌桓人素来交恶,甚至因此事和刘虞吵过多次。”
还好只是吵架……我暗自庆幸。
“但是……下官这位族弟和他们关系还不错。”他指了指公孙范。
“哦?”我停下脚步,打量着他,“你觉得如何?”
相对于面容俊逸的公孙瓒,公孙范显然并没有得到家族中最优秀的基因,倒是朝粗犷的方向有所进化,他见我朝他看来,急忙恭敬地行礼,道:“回马大人,乌桓人唯利是图,但也并非毫不讲理,只要大人治下安定,守卫有序,他们也不会舍得拿自己xìng命去闹事。不过……”他似乎颇有为难。
“有话便讲。”我皱了皱眉,对于这种吞吞吐吐的钓鱼方式我十分讨厌。
“是,”他微一低头,“柳城胡人众多,虽然曾掠去不少汉民为其耕地,但依然不能完全满足他们的rì常需用……所以……还是要有所准备。”他终究不敢把话讲完。
公孙瓒瞪了他一眼:“大人若有心一劳永逸,下官愿为先驱!”
我吓了一跳:你这个疯子,那可是十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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