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黑沉着脸:“为了什么?”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守孝。”褚燕答道,“另一方面……”他略显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赵兄弟似乎对主公有些不满……”
“不满……”我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搓了搓下巴,“方才众兄弟一起表态,他心中是不是更加不快?”
“恐怕是这样。”
“赵云……对汉室如此忠义?”我搓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过当过几天小县长而已,对朝廷能有多深感情?”
褚燕无奈地一笑:“主公这可把我问住了。我可是正经的流匪大盗出身,从来没吃过一天的皇粮,倒是杀了不少吃皇粮的县令长官。”
程昱接口道:“赵云既然已经决意离开,主公不可放任。”
我忍不住扬眉:“先生之意,是要……”
他轻轻点头。
“主公且慢!”褚燕慌忙劝阻道,“赵云虽然顽固,但跟随主公奔波数月,总算有点苦劳,愿主公手下留情啊!”
“有些事情,不能外传。”程昱淡淡回道。
我也不是傻子,知道赵云离开辽东之事可大可小,他要真是老老实实回家守孝不和外界接触,倒也无所谓,要是转身投向卢植或是任一其他势力,稍一向外透露,我便骑虎难下了。
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只能逼上梁山。
马腾是否会被立刻解决我无法预测,但留在洛阳的蔡琰等人定然无法幸免。
杀赵云……我的心里还的确有一些不舍,毕竟,这是一名忠勇双全的名将,就算我没打算重用他征战沙场,但作为一名护卫旅长,赵云绝对是超一流级别的。
我权衡了半分钟,还是不能下定决心:“先不急,待我与他详谈后再做考虑。”
褚燕稍微松了口气:“属下去找他谈谈。”
我摇头拒绝:“不必,事后我亲自去。”
他只能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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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重回正厅,大案上已经摆上了一堆竹片。
高顺先拱手道:“各旅将士功绩,大致已经统计出来,请主公过目。”
我随手捡起一片竹简,到底是军旅之辈的字迹,很能够让我找回一些自信。
“三营一旅三排四班班长吕空,朔方汉人,年十八,善刀马,能弓箭,从军一年,共斩首十八人。”
我微微点头:“这一年杀敌十八人的吕空……是秦阵你手下的吧?”
“呃……是他们几个旅长写的,我不熟悉……”秦阵挠着脑袋。
也对,到了班长级别的小兵,他不清楚也属正常,就像我连其他营中的旅级干部都不认识一样。
“好,我会和仲德先生仔细甄选。”我放下了竹简,扫视全场,“这是第一项,至于第二项,我们来进行一次作战检讨。”
“检讨?”张辽讶然,“此战我军大获全胜,伤亡几可不计,为何检讨?”
“并非只讨论句丽之战,也要论及与公孙度的大战。”
我解释道,“我军与州兵合力破敌,虽说公孙度兵马数目较多,但我军伤亡也过于惨重,因而与各位一同讨论此战得失,各位都是亲历沙场,有话直言无妨。”
程昱微一捋须:“主公方才说伤亡惨重,是不是有些太过了?老夫记得……我军满打满算,一共损失了五百军士。”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自dúlì领军以来,何尝有过如此惨重的损失?”
他微一低吟,答道:“青州破徐荣时,我军前后损失超过八百人。”
我顿时一窒:当时我手下士气正盛,更有曹cāo、刘备两员经营,攻打区区董卓残党徐荣,竟然挂掉了近千jīng锐部属,而且……打下来的青州,却便宜了曹cāo和刘备。
“还是那句话,”秦阵大咧咧撇嘴,“要打大仗,哪有不死人的!”
“秦营长话糙理不糙。”褚燕点头附和。
“主公待下宽仁,自是难得,却也不能太过在意战场的伤亡。”高顺道。
张辽接过同乡人的话头:“恕辽直言,主公将来所遇大战必不可计数,若是吝于数百将士的xìng命,又如何成就大事?”
“nǎinǎi的!”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破了粗口,“老子心疼士兵,难道有错?”
“当然没错,”程昱静静地应道,“但过于心疼,就不是人君应有之形。”
我微微一怔。
他话锋一转:“为人君者,挥斥之间,数十万将士为之蹈海,主公何以处之?难道要心疼得辗转反侧整晚以泪洗面?”
我感到眼皮跳了起来,默然不知应对。
他又重重强调:“为人君者,与寻常将士不同,不能失却威严。”
“先生教训的是。”我缓缓吸了口气,“超谨记在心。”
程昱低头向我一揖:“程昱无礼了。”
我咳嗽了一声:“好了,对公孙度一战,各位是否有话要说?”
秦阵模着鼻子回想:“那一战……我杀了不少,没什么好说的。”
“没话说就好好听着!”我怒瞪了这货一眼。
他耸了耸肩,紧闭着嘴去看别处。
没想到,厅中却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怎么?”我只好打破氛围,“没人说一说吗?仲德先生?”
程昱嘴角微微上翘,苦笑一声:“属下也没什么说的。这一战主公指挥得当,三军将士用命,就算再换个人,也不会比主公出sè多少。”
“先生所言,属下深感赞同。”张辽、褚燕立刻附和起来。
“别光顾着夸赞,多说几句应该改进的地方!”我可不会领情,扫视场下众人,“各位旅长别都坐着,提的意见若有见地,我也会酌情提拔奖励!”我不得不刺激他们一下。
结果这几十个旅长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才有人怯怯抬身道:“主公,不是我们不想说,连程先生都想不到的,我们这帮老粗哪能想到什么主意?”
几十个旅长纷纷点头:“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我叹了口气:“那就不讨论对公孙度这一战了。对公孙恭这一战,有什么需要谈的嘛?”
“更不需要!”几十个人一齐摇头。
“……”我忍不住又皱起眉头,“那……来谈一谈句丽吧。攻打国内城时,若是没有地震,我们该如何攻城?”
这回,场下几十个人终于摆出认真思索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苦思起来。
高顺率先答道:“坚城壁垒,属下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愿率一营jīng锐,叠架云梯以登城墙!”
张辽则补充道:“夜攻更佳。”
秦阵却摇头道:“还是让我去赚开城门的好。”
我笑道:“伯安要力攻,你秦阵却想智取?”
他翘着鼻子说道:“看主公心疼士兵,我这个当属下的,自然也只能想尽办法减少伤亡了。”
“你最近进步之大,实在出乎我的想象啊。”我欣慰之极,又道,“其他意见呢?都讲讲。”
厅中略一安静,却听极少开口的太史慈沉声道:“包围国内之后,保留一支jīng锐队伍,白天分兵轮流袭扰,却不做强攻。如此持续三五rì,待敌军防备松懈之后,深夜时派遣预备队强行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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