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完毕,旅长们陆续散去,正厅之中只有四位营长和程昱留下。
“唉!”秦阵摇头晃脑地叹气,“主公偏心得很啊!”
我从坐席上站起:“你又来发牢sāo了!”
“不是我发牢sāo,事实就是这样!”他一手按着案几,据理力争,“以前,秦阵我从来都是作战的绝对主力,但自从张辽加入之后,主公你显然再没有那么重视我了!”
我挠了挠脸颊:“是吗?”
“也许吧。”程昱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一句。
“唔,这也难怪。”我立刻想到了合理的解释,“以前,我军中不过李典、徐晃、马岱三位营级将军,你又常常冲锋在前,自然感觉自己是主力,如今加入了高顺、张辽、褚燕、拓拔野四位实力派营长,又有公孙瓒作为友军,你杀得不过瘾,自然会感觉难受了,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秦阵皱着浓眉思考了半天,终于接受了这个理由:“杀得确实不如以前过瘾。”
见他不再抱怨,我转向了另一侧:“伯安,征募新兵也是要紧之事,你一定要把好关,若是忙不过来,便让秦阵也去帮把手。”
高顺拱手:“是,主公放心。”
“有你做事,我就不用多cāo心了。”我伸手在他肩上一拍,“给文远配置的新兵,更要多多留意。”
“是。”他又是一躬。
“文远,对七营的士兵,也要进行适当的筛选,身体瘦弱的就分出来归入新营,”我背着双手,看着张辽说道,“老弱战马也要更换,反正到时候不能拖全军的后腿。”
“属下谨记。”张辽也抱拳一躬。
我摆摆手:“你们三人都先去忙吧,有事随时来问。”
“是,属下告辞。”高顺、秦阵、张辽三人躬身退出。
“主公还有什么吩咐?”褚燕束手而立。
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缓缓问道:“你……要不要现在取个字?”
“字?”他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脸惊愕的神情。
我点头:“你年岁比我大了许多,若总是直呼你的姓名,实在有些不妥。”
他皱起眉头,喃喃道:“属下出身卑贱,父母亲邻既不曾行过冠礼,更没有师长赐字,如今一把年纪,却……”他忽然话锋一转,抱拳一礼,“敢请主公赐字!”
对于他的态度,我很是欣慰,略一沉吟,便有了灵感:“你看‘飞鸿’如何?”
“飞鸿?”他重复道。
“陈涉曾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褚老弟若取此字,倒是颇有内涵。”程昱轻轻击掌。
“陈涉……”褚燕略有窘迫地咧嘴,“那是谁?”
我叹了口气:“秦末起义第一人,陈胜吴广的陈胜,他的字就是一个涉字。”
他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而且……”我笑道,“你轻身功夫颇佳,飞鸿二字也算贴切,你看如何?”
褚燕又默默念诵了几遍,当即站正向我深深一揖:“褚燕乡野匹夫,更是黄巾之人,得蒙主公收容,本以感激不尽,今rì又赐字于燕,属下无以为报,只愿今生今世能为主公驱驰!”
“只不过取个字而已,何至如此大礼!”我急忙双手将他扶起。
他却退后了一步,又是一揖到地。
程昱在一旁轻轻敲了敲案几:“从取字这点上,能看出来主公的确文采不凡呵。”
我轻声笑道:“仲德先生又在取笑我了。”
“不不不,”他一脸诚挚,“这次是实话。”
我耸了耸肩:“这次是实话……以前都是假话?”
程昱先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
“仲德先生、飞鸿,”我整了下衣襟,“你们先整理军士功绩,我去和赵云谈一谈。”
褚燕急道:“不如属下陪主公一起去?”
我摇头拒绝:“做好自己的事情。”
“是。”他只能止步。
我微微向他二人一点头,转身推门而出。
守在门外的庞淯快步上前:“赵云求见。”
我有些惊讶地问他:“人呢?”
“让他去侧室等候了。”他指了指数十步之外的小屋,低声道,“属下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让他听到好一些……”
我蹙起双眉:“你做得也不错。”
来到门前后我侧头道:“你守在门外。”
他点了点头,当先为我推开了正门。
赵云正负手立于厅中,见我开门进来,急忙双手抱拳,沉声道:“府君!”
“子龙多礼了。”我微微一扶,“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谈吧。”
“是。”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之前忽然离场,是有什么原因?”
他低垂着目光:“家母过世,云心中颇有不顺。”
“哦?是这样吗?”我想听真话啊。
“是,”他再次确认,“属下此次……便是来与府君告别的。”
虽然从褚燕处已经得知此事,但我还是要重重地叹气:“敢问一声,令堂高寿?”
他面sè含悲,答道:“家母今年五十有二。”
赵云年长我十岁,如今不过二十七八,他妈的年纪,实在算不得很大。
“家中可有兄弟?”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了。
“云是独子,”他忽然有些哽咽,“家中还有大姐和小妹。”
我触景生情,只能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温言道:“父母生养不易,你又常常在外,回去看看吧!”
“是。”他垂头应道。
“子异,”我向外喊了一声,“一会派人从库中取十金给子龙带上。”
庞淯看了赵云一样,恭声道:“诺。”
赵云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要拒绝,我出声道:“让老人家体面地走吧!”
他闭上眼睛,思索了四五秒的时间,微微起身,跪在席上,侧身转向了我:“赵云为府君效力时rì不长,寸功未立,如此厚赠,云受之有愧,不敢接受!”
我蹙眉道:“算我马超借给你的,如何?!”
他又沉默了几秒,终于双手箕张按于地上,向我低头道:“府君待云仁义,云本当誓死追随,然则……赵云不得不如实相告,今rì一别,云恐怕很难再为府君效力了。”
我额头上有东西忽然向外突突地一跳。
我当然知道赵云要离开我,归乡守孝正是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但是他却直接捅破了这脆弱的一层纱纸。
“你是觉得我不值得你效力?”我也有话直说。
他避开了我的直视:“赵云不敢。”
我自嘲地一笑:“我知道,在邯郸时你就表现出这种情绪了,今rì遇到这种事情,恐怕心中更是不愿再这里停留片刻吧?”
“是。”他忽然又承认了,“马大人yù行大事,赵云不敢追随。”
“那你知不知道,”我仍旧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既然已经听见,我们会让你离开吗?”
赵云的目光倏地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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