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那里吗?”看着远方的夜路,斗麟沉静道,斗狂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斗麟低吟了几声,抬脚朝前迈去,一个纵步跃到了斗狂面前,看了他许久,开口道:“那么……对我的事情,有决定了吗?”
“驳回老家主的提议,反对你回到家族。”
斗狂开口刚要说话,却听见他身后传来一阵较为成熟的声音,二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灰sè西服,留着一头板寸短发的青年男人站在门口,此人正是斗狂的大儿子,新任斗家家主,斗尘风。
斗尘风走到斗麟面前,看着后者的脸庞道:“你的存在,对斗家来说是不是个危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让身为斗家的人,却常年孤身在外,所以我想让你回来,回这个家族里面。”斗麟只是轻笑了一声说:“但结果却是让你失望了呢,况且我也没有太去期待这种答复。”
斗狂眼角一抽,虽然斗麟说的话没错,但自己似乎总是不喜欢他的语气,斗尘风却是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斗麟一眼,转身离开了屋顶。斗狂看着斗尘风离开了屋顶,转头刚想对斗麟说话,却是发现,原本站在他身后的斗麟,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咦,奇怪了,之前还在这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黑云早已将月亮遮了起来,道路上只有路灯照耀下的一圈暗黄sè光圈,yīn影之下,一道人影沿着公路朝前缓步走上,每进一步,身形都是向前推进数十米,留下一道道残影。
远方的山影,被一圈白sè的围墙拦着,云雾缭绕的青山上,竖立着一排排白sè的墓碑,透露着一股生命尽头归属的苍凉感。那人影抬头看着那几乎被白sè墓碑占满的青山,身影犹豫了一下,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斗家三子禅,子媳君慧灵位。”
站在这个白sè墓碑前,那个身形如苍松般挺立的人影,却是弯曲下双膝,跪在了墓碑前,对着那白sè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看着那有些褪sè的碑文,无言的轻笑了一下,开口道:“十年了,总算是再看到你们了,爸,妈。”
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能够让无数的金钱,最终变为一撮黄土,让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化作一方小小的墓碑,人生仅仅几个十年的岁月年华,最终换来的,只是尘,只是土而已。
“还记得十六年前,你抱着我,在屋顶对我说的那番话吗,老爸?”放下手中的花束,斗麟一边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一边开口说道,脑中,也是不经意间的回忆了起来,那一年,他和自己的父亲,在斗家大宅的屋顶的一番对话,虽然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婴儿,但他父亲斗禅说的每一句话,自己斗清楚的记着。
“儿子,能看得见吗,这里几乎能够看到大半个广州的夜景,的确是个好地方,你爸我小时候也喜欢天天晚上站在这里,看着这璀璨的夜景,漂亮得很啊。”斗禅抱着婴儿的斗麟,站在屋顶,望着大宅远处那繁华的夜市,低头瞧着他说道。
斗麟看着斗禅,想开口说话,奈何声带没有成熟,只能发出稚女敕的咿呀声,斗禅模了模他白女敕的小脸,再度抬头望向夜空,开口说道:“人一辈子活在世上,无非是为了自己,为了家庭,为了钱而活着,就像我们斗家,从古至今,几千年的岁月,斗家都是从水火中走了过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会被时间所掩埋,所遗忘,最终化为历史,化为黄土。”
“简单的来说,人活一世,无论骄奢yín逸,或者一贫如洗,最终的结局,只是尘归尘,土归土而已。”斗禅看着远方的夜景,平静的说道,斗麟沉默的看着他,抓着他衣角的手也是不知何时松开了,一双大眼睛不眨不闭的盯着他,似乎很是理解他话中之意。
“说了那么多,看你也是一副啥都听不懂的样子,希望你长大了,能够理解你老爸这番话里面的意思了,回去吧,晚上可冷得很,别感冒了到时候你老妈有念念叨叨的。”斗禅吐了一口气,抖了抖肩膀,而斗麟也正好是这个时候,张嘴打了几个喷嚏。
“禅!都说过不要天天抱着麟儿到处跑嘛,天气这么冷还跑到屋顶,孩子感冒了怎么办!”
“啊哈,抱歉,马上就回去。”
“阿嚏!”
君子一言,生死十年。
曾经的话语,都变为了逝去的记忆,黑发变白骨,沧海变桑田,当初的一家人,如今只剩下斗麟一人对着那白sè墓碑,默默的擦拭着墓碑,身后,是数不尽的孤独。
无言的寂寥,孤独的苍凉。
“就算我活的再久,最终也不过是睡在这里吗?”模着父母的墓碑,斗麟长叹了一口气,甩了甩了抹布,用喷雾器在墓碑上喷了几下,继续擦拭着。而就在这时,一道yīn影出现在他背后,斗麟没有停手,只是开口说道:“这么晚了,还来这里干什么,家主?”
斗尘风站在他旁边,将手中的花束放在斗麟旁边的墓碑上,斗麟看了他一眼,转向墓碑看去,只见上面刻着一行红sè正楷字:“妻卿雨,女斗芳灵位。”他跪在墓碑前,拿过斗麟放在一旁的喷雾器,掏出抹布擦拭了起来。
“五年前,母亲和妹妹一起坐车回家,结果和一辆刹车失灵的油罐车撞上,两个人全部走了,只剩下老爸和我两个人,这就是命啊。”斗尘风坐在地上,模着墓碑说道,语言中似有说不清的悲凉。
收起抹布,斗麟起身离开,却听见斗尘风开口道:“老爷子和我说了,让我转告你,十年了,有什么恩怨都该了解了,不管别人的眼中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你始终都是我的孙子。”
斗麟身子轻微的晃了一下,转头看了斗尘风一眼,沉思了许久,嘴上翘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开口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是吗。”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斗尘风独自一人坐在墓前。
回到斗家的房间,斗麟躺在了床上,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脑中思绪一阵繁杂,闭上眼睛想要休息,脑子里却又是响起了之前在墓前,斗尘风对他说的那句话。
“十年了,有什么恩怨都该了解了,不管别人的眼中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你始终都是我的孙子。”
“啧,想不通,去洗个澡。”吐了一口气,斗麟从床上站了起来,月兑掉衣服走进了浴室,可就在刚打开浴室门的时候,却正好看见了站在浴室里沐浴的那个小女仆,金sè长发束在脑后,青涩的**泛着粼粼水光,映现出她那丰满的上身,诱人至极。而她也看到了站在浴室门前,赤身**的斗麟,二人愣了一下,斗麟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那个小女仆的尖叫声抢先了。
“啊!~~~”
一声尖叫,传入斗麟耳中,让他都是吓了一跳,直接甩手把门关了起来,靠在门后喘着粗气,心中狂跳不已,就算之前和慕蝶衣行事之时,都是没有这种怦然的心跳,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就连这个前世是噬血魔君——煞的他,也是无法阻挡。
“麟……麟少爷,你回来啦?”小女仆惊怕中带有些害羞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了过来,斗麟抿着嘴咽了一口唾沫,嗯了一声,抬手扯出旁边衣柜里的浴巾裹住,坐在床上等待着。
一阵开门声从浴室传来,小女仆穿着女仆装,满面羞涩的走了出来,经过刚才的一幕,小女仆更加不敢去看斗麟了,浴室门前二人赤身相见的一幕,斗麟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尤其是那根……巨炮,只是看了一眼,好像就一直印在脑子里挥不掉了。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面洗澡?”斗麟抬头看了小女仆一眼,不过看着她满脸羞红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一直看着,小女仆模了模脸颊道:“之前家主来找您,看您不在房间,就叫我留在这里,等到您回房就告诉您……”
“但是等了很久,都等不到我回来,就用了浴室,正好我就这个时间回来,也正好要洗澡,结果就碰到一起了,是吧。”看小女仆扭扭捏捏的样子,斗麟直接说出了后面的话,小女仆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斗麟模了模脑袋,自己回来的时候关门的声音挺大的,按理说她不会发觉不到关门的声音,难道她洗得就那么欢快吗?
“那个……麟少爷。”就在斗麟思考的时候,小女仆开口了:“家主的事……”“家主我已经见过了,就不用再去了,明天早上我就会离开,反正这个地方也是不欢迎我回来的。”斗麟断下了他的话,站起身来朝浴室走去,小女仆走过来说道:“麟少爷,需……需要我帮您……”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斗麟挥手拦下了她的话,他可不想一个人在思考的时候,另一个人在他身后帮他擦背,不过看小女仆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斗麟也是有些失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好了,别摆出那种表情,出去吧。”说完便走进了浴室。小女仆看着关上的浴室门,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躺在浴缸里,斗麟一直在回忆着在这家族当中的记忆,从出生到离开,直至重回斗家大院,一切都映现在他脑中,还有斗穹在世时对他说过的最后的话,他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
“太多的回忆,太多的忧愁,这里……注定让人伤心。”
第二rì,艳阳刚现初影,斗麟就独自一人离开了斗家,带了一些路上充饥的食物,在最后扫了一遍父母的坟墓后,踏上了广州开往chóngqìng的列车,看着眼前渐渐逝去的景象,斗麟像是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和斗家有任何关联,即使斗穹将他的身份恢复,他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家了。
但他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星期后,再回到这个家族来,而那一天,正是自己十年前离开家族的那天。
雨,倾盆的下,浇灌着整个广州,似乎要将这粒化为一片汪洋一般,雨中,一道黑sè长队占满整条大街,人人身穿黑衣,脸上尽是悲伤哀恸的表情,队伍的中间,六人扛着一个巨型四方黑sè棺木,棺木一端,放置着一张人面肖像,正是斗家原家主,斗麟的爷爷——斗穹。
长街十里,尽带黑衣,jǐng方就连特jǐng都是出动了,封闭了整整一条街道,特意让他们通行。斗家上下所有男女人员都是身穿黑衣和黑裙,一片漆黑森然景象,若是不知情人,看了还以为是黑社会老大出殡呢。队伍为首的是现任家主斗尘风,其后是家族中的长老们,再后则是家族中的子嗣,而这其中,却是没有斗麟的身影。
高楼之顶,一道黑sè身影站在顶端,看着那条缓缓行进的黑sè长龙,苍白眼瞳中原本冷漠无感的眼神,此时似乎多了一些莫名的……伤感。
“果然,不管是富贵,贫穷,权贵,平民,最终始终是逃不过这一关,人活一世,尘归尘,土归土,这句话的确没错啊,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