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各怀心事。
忽地,有位官职不低的中年将军拍桌站起,举杯赞道:“南宫小姐跳得可真好,虽然我是个粗人,不懂歌舞,也没法用些好词好句形容。所以只能说跳得好,像仙女下凡一样。”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点头称是,就连傲君主都颔首笑道:“确实跳得不错,比宫内舞娥都要技高一筹。”
南宫雪矜持笑道:“多谢君上谬赞。小雪只是平日喜欢舞蹈多多练习罢了,哪能与宫内师傅想必?再说了还有岚郡主在呢,郡主聪慧,才貌双全,这舞艺可是在小雪之上呢。”
闻言,通透的苏琚岚忍不住早露出几分不屑,这南宫雪是想激她献丑丢脸吧?
有人顺着南宫雪的目光望向苏琚岚,一根肠子通到底,惊道:“原来岚郡主也懂得跳舞?还以为郡主平日忙于修炼,居然也有涉及歌舞呀……”
苏琚岚依旧低头斟茶,连眸也懒得抬。那人顿觉无趣,只能讪讪回座。南宫雪笑意加深:“难得今日如此热闹,君上,不如让郡主也舞上一曲助兴如何?”
宫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丝竹声乐也听得腻了,见南宫雪提了这个主意,傲君主也觉得好奇了,能亲眼目睹苏琚岚的“武”跟“舞”自然是好,他便正要点头应予时,却听苏王道:“若说琚岚才貌在南宫姑娘之上,这点人人看得出。只是就连本王都不知道琚岚懂得舞艺,南宫姑娘又怎么知道?”
南宫雪面色微变,瞬间躬身含笑对苏王道:“小雪也是听人说的,还请苏王见谅,小雪只想让宴会尽兴,并不知道郡主其实不懂舞蹈,是小雪让郡主难堪了。”说罢,慢慢歉意地朝苏琚岚行了一礼。有人随即说道:“南宫姑娘,不知者无罪,苏王跟郡主又岂会怪罪?”
不少人顿时陆续出声请求南宫雪再舞上一曲。南宫雪在万众瞩目中,得以瞟了苏琚岚一眼,痴痴笑道:“还真是有点遗憾了,本以为能欣赏到郡主的惊艳舞姿呢!”
苏琚岚俯瞰着她,冷道:“南宫小姐,本座曾教过你,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你献舞助兴,那是自然,也是你这种身份的本分。本座是君上钦封的二品郡主,掌管白赤城,表率于民,让本座献舞弄姿,衣不蔽体,眉目传情,成何体统?置君上威严何在?置朝廷颜面何存?”
南宫雪本是要让她出丑,此刻立即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王等人也是面露不屑,苏王道:“堂堂郡主身份何其尊贵,其实你南宫雪能随意比较的?”他斜睨了锦妃傲楚殇一眼,面露讥讽:“也不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
南宫雪面色一片青一片白的难看,死死咬牙望着苏王,却不敢有片刻怨言。她试探性的目光望向傲楚殇,祈求他怜香惜玉,不望还好,这一望让傲楚殇眼底怒意翻滚。傲楚殇眼中尽是阴翳,寒声道:“南宫雪,你望向本皇子做什么?”
南宫雪从刚才到现在无数次明目张胆地看他,那眼神在别人眼中是温柔如水脉脉含情,明显是情人痴恋的眼神,可偏偏傲楚殇不领情,反倒觉得恶心鄙夷得很。他只不过半年前见她马车发狂,出手相助,谁知刚巧被痴缠的苏琚岚碰见而吵起来,争闹越大,他便顺手带走南宫雪刻意断了苏琚岚的所有念头。可摆月兑了苏琚岚后,他未曾给过南宫雪任何希望,却没想到她比直来直往的苏琚岚纠缠得更有手段!
“七皇子……”楚楚可怜的南宫雪泫然欲泣地望着他,无声无息,但人人辨得出她眼中祈求一抹怜香惜玉。锦妃攥紧娟帕,这南宫雪当真是个猪脑袋,这里坐着可多是老谋深算的人,又岂会受这种买弄个眼泪博同情的伎俩影响?锦妃轻咳道:“既然南宫姑娘献舞结束了,就暂且退下吧。”
不挽回颜面就退下,南宫雪如何甘心?她觉得锦妃是喜爱自己的,允许自己入宫陪伴,这个殊荣就连当初的苏琚岚都没有。有了这点,南宫雪似乎腰挺直了,遂求助的望向锦妃:“娘娘,小雪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向来心疼小雪,娘娘您……”
“皇后娘娘,之前听说七皇子便是为了这女子当街怒斥岚郡主,臣妾原本不信——”陪伴在皇后身后的燕妃掩嘴笑道:“只因臣妾觉得怎么比都是王爷家的郡主胜出,那身本事、那身气度,就连臣妾都觉得非同凡响。可这几日见锦妃召见南宫姑娘勤得很,如今南宫姑娘又这番说,没想到这种女子才是锦妃所好呀,怎么与臣妾的眼光相差如此远呢?”
皇后且笑不语,锦妃听得气结却难以发作,只能瞪向南宫雪,暗骂她当真是听不懂人话吗?“南宫姑娘,本宫让你退下,你难道没听见?”口气转沉,显然带了几分煞意。
南宫雪瞬息明白锦妃是真怒了,她眼圈微微一红,却也知道独独锦妃抵抗不得。但临走时,她却还要向苏琚岚楚楚道:“还请郡主赎罪,是小雪冒犯郡主,郡主高高在上,与小雪自然不同。”
锦妃眼神骤然变狠。南宫雪这话明显是讽刺苏琚岚凭借身份压人,为自己谋求关注,这女人是真蠢还是假蠢,就她也敢去惹苏琚岚?苏家可非省油的灯,难道她不知道惹恼苏琚岚几分,苏家就会把这些怨恨数倍奉还吗?!
锦妃听得懂,自然不少人也能听懂这话外之音,气氛瞬间尴尬起来。是时,鬼使神差的,傲楚殇忍不住望了苏琚岚一眼,眼神却没对上。因为苏琚岚都是若无其事地在看,偶尔与邵乐谈笑风生,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傲楚殇心有不甘,却更多的是愠怒。
南宫雪这话说完,两个嬷嬷几乎是强行将她带下去。端皇后斜睨了锦妃一眼,嗤笑回答燕妃的话:“前阵子听说锦妃有意要将这位南宫姑娘指给七皇子,本宫眼拙只知她‘不拘小节’,不过锦妃做事有度,可能是南宫姑娘的‘过人之处’需要慢慢发掘吧?”
“指给楚殇?什么时候的事?”傲君主冷哼,微带怒意的眸子扫向锦妃,“就凭她,哪点配得上楚殇?锦妃,你最近是越来越糊涂了!”
锦妃唯唯诺诺道:“皇上,臣妾知错。但给傲楚殇指婚之事,根本是子虚乌有,况且楚殇还在修业期间,正是需要专心致志的时候,臣妾岂会如此做?”
傲君主喝道:“你清楚就好。”
端皇后明显看出君上对苏琚岚的刮目相看,伺机道:“君上,本宫越发觉得岚郡主是个识体的人儿,年少有为,若能嫁入我们皇家该多好。”
“是呀,”燕妃顿时呵呵笑道,却又有些遗憾的摇头了:“只可惜有人抱着西瓜不要,偏偏选些卑微的芝麻。”
奏乐起再起,直到几名武将剑舞才缓缓挽回气氛。苏琚岚坐了会儿,忽地瞧见杯中潋滟浮起“姜桓”二字时,心中明了,她朝邵乐道:“我坐得有点闷了,先出去透透气。”
邵乐道:“琚岚,我陪你一起走走吧?”
“不了。”苏琚岚悄悄离开席位。远远走离宫殿,那股浊酒热气也渐渐疏远,苏琚岚欣赏中庭院中的花木扶疏、假山嶙峋,站到湖边假山前,道:“本座回城都好几日了,现在才出现,是知道我当日所说不假了吧?”
姜桓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道:“君上曾召集整个盗迤城的医师治疗霍傲,可霍傲经脉逆转,用尽各种方式也无法复原。难怪郡主运筹帷幄,天底下果真只有你才能接触霍傲的禁锢。”
苏琚岚转身笑道:“你现在知道也不迟!本座这招叫驭血术,虽然名字不甚好听,但却很实用。”
姜桓森森冷道:“可惜是旁门左道,缺德的很。”
苏琚岚嫣然笑:“当日你们四人围攻我一个,怎么不说以大欺小、以多胜少,也是缺德的很?”
姜桓顿时无话可答。
苏琚岚歪头看着他,玩味笑道:“怎样?心虚啦?说我半斤其实你们自己也是八两吧?!”
姜桓面色青白。苏琚岚这次缓缓站直身,口气瞬间冷却下来:“想让本座解除霍傲的禁锢?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桓道:“难道郡主想反悔?”
苏琚岚笑问:“本座若真放了霍傲,你们会乖乖守住螣蛇的事?”
姜桓道:“只要郡主治好霍傲,我们自然守口如瓶。”
苏琚岚笑笑不语,直待转身将目光投向湖面上游曳的鱼,良久复又笑:“姜桓啊姜桓,你们侍奉的是傲君主,而本座可是苏家之后,如今朝廷分局如何,你自然比本座清楚得很。倘若本座治好了霍傲,还拿什么要挟你们守口如瓶?”
姜桓顿时无语,于是他咬牙坐出个决定,从腰间掏出一枚金兔令牌,转递给她。
沉甸甸的黄金令牌,巴掌大,苏琚岚把玩在手中,觉得金兔栩栩如生倒也有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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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最近两张都用了“绿茶婊”这样的字眼,是我抽风了。看到这个词语瞬间觉得太妙了,太有才了,真想为发明这个词语的人歌颂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