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rì后,闻成皋一时难以攻下,项王遂率军再攻广武。
凭借着广武山之天险,汉军依山而营。一月之间,我们便两次与汉军于广武对峙。同样的情境在此复现,不论项王如何叫骂、不论楚军如何挑衅,汉军只是坚守不战。
时值寒冬,广武山涧之滨寒风凛冽,加之军中缺粮,将士们士气低落。胜仗败仗我们也经历过无数次了,深知战争之残酷,项羽和刘邦之间,必将争个你死我活。而我们其实现在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没有属于雍城、属于父母的自己,只有属于楚军阵营、属于骑兵的自己。我看着身上残破的溅血的军服,久未清理的胡须,可以想象得到的沧桑与疲惫真的,活下去的勇气,只是因为还不想死。
汉军筑壁于西,楚军筑壁于东,各自驻守。连续搦战了数rì,均未能引汉军出战。
不远处仿佛炊烟袅袅,像是什么东西燃起了我们的希望。
“唤汉王答话!”那边一军士的声音。
我们看了过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油镬之上翻腾着白烟,上面架着一个人。
“汝yù作甚?”对面答道,此人应是汉王刘邦吧。
“刘邦听着!今汝已兵困广武,坐以待毙,如不下山投降,吾烹汝父!”说罢,项王指着油镬。
原来,架在油镬之上的人乃刘太公啊!早就听闻刘邦全家都被抓来做俘,没想到项王现在yù以此为要挟。
少时,只听山涧那边却答道:“吾与汝俱北面受命怀王,约为兄弟,吾父即汝父,若yù烹汝父,亦分我一杯羹!”
我愕然,全军亦哗然。汉王刘邦竟然如此不孝,视其父如无物!我朝油镬那边观望,只见刘太公一动不动。此时此刻,他若闻其子如是对答项王,该是如何伤心!
“刘邦这是要留下千古骂名啊。”旁边的李渔说道。
“唉,再怎么说也是汉王的父亲啊,架在油镬上面,受了这么大的苦不说,万一项王不悦,直接扔下去可怎么办?”旁边的士兵议论纷纷。
“扔下去!”项王下令道。
真的要烹刘太公了?这确实是项王的声音。我抬头远望那边,却许久不见动静。这又是怎么了?何以又不动了?
少时,只见项王并未将刘太公扔下去,而是将油镬撤走了。我心生狐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来似乎即便是烹了刘太公,亦是于事无补。
数rì之间,偶有项王所派人马绕过山涧于汉军营前挑战,至于战况,我不得而知。两军相持了月余,汉营居于壁上,据险关而易守难攻。营中粮草渐不接济,军中怨言四起。我记得先前百骑将对我们说过的话,若军中粮草不济,勿怪项王。唉,可是粮草乃战斗力之源,亦是士气之源,军士们难免会有些怨气。
想来我们先是被彭越劫去大量粮草,后又失了成皋,物资被汉军尽夺。更要命的是,汉军拥敖仓之粮,后方应是相当稳固。此点毋庸置疑,因为我先前随秦军运粮时,见识过敖仓之粮。而如今刘邦不仅占据着三秦之地,连天下的三分之二亦尽属刘邦。
这rì,项王复命人唤汉王答话。
“天下数年未能太平,皆因你我二人相争。某愿与汉王单独挑战,一决雌雄,免得再徒劳天下之子民!”项王向对面喊话。
“项王英勇,天下无敌。吾宁斗智,不能斗力!”刘邦答道。
看样子刘邦是誓死不出战了。平心而论,若是二人真的决斗起来,毫无悬念当是项王取胜。可为何刘邦却拥有忠义十八士,有夏侯婴、樊哙、曹参等忠义勇士?
攻城者,得一城,而攻心者,得天下人心。人心若变,自然归降,何须武力夺取?可人们为何明明知道谋士在攻心,却还是中其计?或许,攻心又并非可称其为计谋,只不过是和攻城战一样同时存在的攻心战罢了。所谓武将和谋臣,二者的目的相同而方式不同:武将致力于毁灭敌军而取天下,谋臣则致力于收纳敌军而取天下。但又不完全如此,武将亦可给敌军以震慑而收降敌军,谋臣亦可使敌军中计而借用武将来剿灭。
或许,此便是斗力与斗智之别吧。
“你身负十罪,今败局已定,还不受降!”又闻山涧那边刘邦喊话。
项王大笑道:“某有十罪?且听你一一道来!”
只闻刘邦在那边细细数落项王的所谓罪行。突然,项王怒吼一声,我军中瞬时千弩齐发,只见对面汉军开始慌乱,连刘邦也落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