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弗兰德斯海战期间,以“德弗林格”号和“布吕歇尔”号为核心力量的德国海军侦察舰队第2分队由肯塔普海军少将统率。这位海军指挥官的年龄、资历皆与希佩尔相仿,军事能力也非常出色。所不同的是,希佩尔勇猛好斗,肯塔普果敢善断,但指挥风格更加小心谨慎。日德兰海战旗舰,肯塔普以侦察舰队副司令的职务坐镇“德弗林格”,假若“塞德利茨”号上的希佩尔因故失去指挥能力,侦察舰队就将由肯塔普全权节制。
重回弗兰德斯海域,肯塔普自然不愿麾下舰艇重蹈“路易波特摄政王”号的覆辙,他充分运用了海军的航空力量,不断派出水上侦察机实施战斗侦察,而且在他的要求下,“德弗林格”号多搭载了一架容克3-c型舰载侦察机,拥有弹射装置的“斯特拉尔松德”号也在舰尾搭载了一架容克3-c,只有“布吕歇尔”号因为上层建筑过于紧凑而无法容纳弹射器和舰载机。
凭着空中侦察获取的情报,肯塔普早早掌握了眼前这支英国轻舰队的实力和动向,他料想对方会向自己的舰队发起进攻,所以提前进行了战斗部署,令两艘战列巡洋舰以及轻巡“斯特拉尔松德”号预先将中小口径火炮的部分弹药从弹药库提升到炮位旁的待发位置,从而保证了战巡副炮及轻巡主副炮在战斗期间的射击速度,并提前给水上侦察机补充燃料,使得战斗全过程随时有至少一架侦察机在空中执行校射和警戒任务。不过,肯塔普没猜到对手会以这种新颖的方式运用烟幕掩护,人造烟雾不仅影响了德国战舰的观察瞄准,同时也让侦察机飞行员无从进行准确的校射,否则的话,以此时的良好视野和平静海况,在不受敌方大型舰艇干扰的情况下,光两艘德国战巡的凶猛炮火就能让这支英国轻舰队吃瘪的,哪会容它们如此顺利的冲到眼皮底下?
事已至此,肯塔普不敢大意轻敌,他令两艘战巡以前部主炮转去对付左舷的敌舰,后部主炮继续保持对右舷目标的射击,随行的六艘大型鱼雷艇一分为二,v字头的三艘掩护舰队右翼,g字头的三艘保护舰队左翼。
因为可预见的战斗激烈程度,此番出征,所有的德国战舰都按照设计容量配足了弹药,而且对搭载的弹药种类进行了明确的划分。“德弗林格”号和“布吕歇尔”号每门主炮的配额弹药均为96发,半数是穿甲弹,另有普通弹12发、榴霰弹36发。考虑到榴霰弹的特殊构造会对炮管造成额外的灼损,这一比例已是超乎寻常的高,而这也使得肯塔普能够无所顾忌地持续使用榴霰弹摧残对手。
险象环生地支撑了许久,英国海军的“阿拉伯羚羊”号驱逐舰好运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发150毫米口径的炮弹穿透舰壁钻入锅炉房,它很快停了下来,瘫痪在海面上,此时800吨的舰体几乎已经变成了马蜂窝,甲板上到处是残全不全的尸体。损毁严重的锅炉是不可能修复了,燃油外泄引燃的火势正在舰内蔓延,友舰很难在德国舰队残暴的炮火下将其拖带撤离,幸存的舰员们只得弃舰。他们开始放下汽艇和橡皮筏,伤员优先离船,就在这时,一阵冰雹般的霰弹袭至,集中在舷侧准备撤离的水兵瞬间死伤一片。
两分钟之后,“橡树”号的末日也紧跟着到来了。“德弗林格”号右舷的双联装副炮不约而同地将其锁定,150毫米和88毫米炮弹轰起的水柱紧紧包裹着这艘单薄的英国驱逐舰,然后是接连几发直接命中。突然间,它从后往前发生了连贯的、剧烈的爆炸,稠密的黑烟和爆炸的闪光把这艘战舰完全淹没了,各种东西都被炸到高空,舰体残余部分迅速下沉,海面上到处是散布的漂浮物,却看不到一个挣扎求生的幸存者。
“阿拉伯羚羊”和“橡树”的相继罹难并没能吓阻英军官兵战斗下去的决心,余下的舰艇犹如离弦之箭,纷纷从烟幕中冲了出来。“山猫”号一马当先,它冲到千米左右的距离率先发射了两条鱼雷,然后立即满舵右转。
以德国快速舰艇的机动能力,从这个距离投射鱼雷无法保证一击中的,但“山猫”号此举显然不是仓促的乱战,而是有谋略的抢攻。德国舰队相当一部分注意力不得不转向海面出现的鱼雷航迹,警戒瞭望位置上的官兵们飞快地计算着合适的规避航线,两艘体型庞大的战列巡洋舰率先开始转舵,而舰炮的精准度在很大程度上仰仗于稳定的射击平台,当战舰处在快速转向状态时,炮手们不得不重新瞄准,还要根据舰艇的非直线移动估算射击定位的提前量,难度可想而知。
“山猫”之后,“林仙”战队所余的6艘英国舰艇无畏无惧地投入到最后的冲刺当中,它们不顾德国舰队的密集霰弹火力,灵巧地避开了德国大型鱼雷艇抢先发射的多枚鱼雷,径直冲到了离德国舰队六七百米的位置近距施射鱼雷,18枚威力可怕的533毫米鱼雷飞快地窜向德国舰艇……
恰巧飞过这片海域的德国飞行员在报告中描述到:海面仿佛是一群滑雪者穿过雪后的田野,可以清楚看到大致平行、间隔不等的线迹,我和我的观察员都惊呆了,以为我们的舰队将遭到致命的打击,可是我们又惊讶地看到,包括“德弗林格”和“布吕歇尔”在内,所有的德国战舰都在全速转向,它们的移动速度很快,敏捷得就像一群梭鱼,我相信它们的灵活度足以避开英国人发射的鱼雷。绝大多数鱼雷最终都扑了空,但还是有一条击中了“德弗林格”号左舷靠后位置,还有一条击中了一艘1911年级大型鱼雷艇。击中“德弗林格”的鱼雷当场发生了爆炸,而击中鱼雷艇的那条鱼雷竟然是臭弹,真是太幸运了。爆炸过后,我们看到“德弗林格”安然无恙,它依然在向外射出密集的炮火,不过警报还没有解除,另一群英国战舰已经冲到了近处。在差不过五百米的距离上,它们发射了大概20条鱼雷,德国战舰像跳舞一样扭动着身躯,躲过一条又一条鱼雷,而过程可比跳舞刺激惊险得多。这一次“德弗林格”没再挨揍,一艘鱼雷艇挺身而出替它挡住了鱼雷,猛烈的爆炸让这艘勇敢的护卫舰艇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沉没了,所幸,不少艇员都跳水逃生了,然后很快被我们自己的战舰救起。另外一艘鱼雷艇为了保护“布吕歇尔”号而做出了同样勇敢的动作,它的运气要稍好一些,鱼雷只炸掉了它的舰艏部分,它还能在同伴的拖带下撤出战斗,而那些因故障滞留战场的英国舰艇就没这么好命了,我们的战舰像收拾被老鼠夹逮住的老鼠一样,三两下将它们解决掉了。
正如德国飞行员观察到的那样,被鱼雷击中的“德弗林格”号安然无恙,倒不是英国海军的新式鱼雷威力不够或者存在技术隐患,问题出在了鱼雷的定深上——因为需要对付敌人的大型鱼雷艇,哈里奇舰队出击时,驱逐舰的鱼雷都设定了2米的深度,而“德弗林格”号水线下方2米的位置依然是重点防护区,受到约11英寸厚的装甲以及双重防雷隔舱的保护,鱼雷的巨大威力在装甲带上撕开了一个裂口,贯穿防雷隔舱和燃料舱,造成了一些燃料损失,轻微的舰体渗漏很快得到了控制,只有一些过于精密的光学设备因为爆炸的猛烈震动而受到损坏。它航速不减,舰上也未出现火势,仿佛一头可怕的犀牛,攻击者用尽全力,它却无动于衷。
在这次基本未达目的的鱼雷攻击之后,蒂里特准将下定决心月兑离战斗,他率领残余舰艇隐入先前形成的烟雾当中,朝哈里奇港的方向全速撤退,可就在这时,桅杆上的嘹望员报告说南方海面发现了另一支规模相近的德国舰队。
蒂里特准将知道,英国海军的警戒舰队和装甲巡洋舰队跟一支由两艘毛奇级战巡领衔的德国舰队交过火,但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那支德国舰队,所以他向“大胆”号发去了一条指令:“向南实施战斗侦察……如果可能的话。”
在进攻德国舰队的战斗中,“大胆”号率领的舰艇无一战沉,仅有两艘驱逐舰因伤退出战斗,余下的舰艇还有机会重新装填鱼雷并再次发动进攻,但见“林仙”战队已经无力为继,坐镇“大胆”号指挥战斗的霍克利斯上校也知道强攻无望,果断率领5艘驱逐舰往南驶去。
此时出现在南方的德国舰队确实是希佩尔海军中将亲自指挥的德国海军侦察舰队第1分队,只不过根据战前的布置,他令水兵们对两艘毛奇级战列巡洋舰进行了简单的伪装,用灰色帆布蒙住了三联装炮塔中间炮管的炮口,攻击前来侦察的英国轻舰艇时仅以两边的主炮开火,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装备四座双联装炮塔的战舰,制造“塞德利茨”号回到战斗序列的假象。
至于多出来的另一艘德国战巡,英国人会很自觉地将它同弗林格级二号舰“吕佐”号联系起来。这艘强大的战列巡洋舰较“德弗林格”号晚几个月开工,英国人并不清楚它的建造进度。事实上,它此时正在较为安全的波罗的海西南海域进行试航,正常情况下需要到10月底才能入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