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登堡王子的擅自出击固然不是一件小事,可直接关系到主力舰队命运的激烈战斗当前,舍尔等人虽感讶异,却无暇分心,更不可能为了克里斯蒂安一个人的安危去改变整个舰队的作战部署。首发
舰桥司令塔内,唯独夏树因此而变得焦虑不安。作为霍亨索伦皇族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人物,他结交甚广,尤其与海军的许多青年军官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但在他的内心底,真挚可靠的小伙伴却寥寥无几。都说童年时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对于克里斯蒂安,夏树恰恰有用成年人眼光看待孩童的机会。他算不上聪明,偶尔调皮,但绝对没有花花肠子,他有着良好的修养,看重名誉,追求功勋,他很多时候都是一根筋的思维,注定成不了隆美尔类型的军事将领……
你这家伙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啊!不然的话,露易丝就注定要嫁作他人妇了!
夏树在心里嘀咕着,这时,军官们的一声欢呼将他的注意力拖回到了眼前。万米之外的海面上,英国舰队旗舰——与“凯撒”号对轰的那艘超无畏舰,甲板建筑大都笼罩在硝烟与燃烟混杂的烟气当中,此刻舰上炮火全停,由烟囱中冒出的黑烟明显变浓,可它不但没有加速,反而跟不上舰队航速了。
“这个大家伙终于支持不住了!”一名参谋军官兴奋地说道,“‘凯撒’的炮弹总共击中它34次,简直从舰艏到舰艉整个轰了一遍,它挨了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
夏树没有细细数过,但他知道,这34次命中有不少是“凯撒”号的副炮所为,真正具有破坏力的是50倍径12英寸主炮所发射的穿甲弹,它们的数量应该在10发左右,对身披重甲的英国超无畏舰来说,这样的损伤在设计上是应该可以承受的,只不过随着舰体损伤程度的加剧以及舰员伤亡人数的增加,战舰生存能力的下降速度是工程师无法算出的。
望远镜中,那艘英国旗舰的状况看起来确实糟糕,可以确定的是,旗语、灯光这样的常规通讯手段在它上面已经很难发挥作用了,而在炮战旗舰,两支舰队都在相互进行无线电干扰手段,摆月兑信号阻塞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变换频率,但这样一来就很难保证通讯信息及时准确传达给己方舰艇了。
由于英国旗舰的航速骤减,担当战斗领舰的那艘英国超无畏舰显得十分突兀,没过两分钟,“国王”号的又一轮精准齐射狠砸过去,舰上当即发生了猛烈爆炸,包括主桅在内,一多半的甲板建筑都已坍塌,余下的也是扭曲变形、面目全非,五座主炮塔仅有两座还能够继续战斗。百度搜
这是英德主力舰队的第二次对决,如同绿茵场上的顶级对决,在大多数时间里,双方在场面上势均力敌,很难说防守更好的队伍就更配得上胜利,但至少在这场比赛中,防守发挥出色的一方取得了大比分的领先,而五艘主力舰重伤三艘,另外两艘状况也不容乐观,英国舰队此时就算有心绝地反击,也无力逆转战局,最直接的信号便是英国驱逐舰群释放烟幕的行动——十数艘驱逐舰在英国舰队右翼制造了一条长长的烟幕带,德国主力舰无法直接观瞄,水上飞机时畅时不畅的联络效率难以保证舰队炮战的准确度,而英国舰队干脆停了火。
这个时候,舍尔和他的军官们倒没有急着欢呼胜利,他们知道,英国舰队只是战术性的撤退。等主力舰艇的损伤情况得到控制,战斗力有所恢复,必定伺机而返。
经过一番苦战,德国主力舰队的状况没比对手好到哪里去,“国王”、“大选帝侯”、“奥尔登堡”舰上都在进行损管抢修。这个时候,英国的快速舰队和德国的侦察舰队,确切的说是双方的战列巡洋舰编队,将成为决定这场海战胜负的关键。
希佩尔在哪里?
舍尔终于发出了这样的问话。因为敌方的无线电干扰,旗舰同希佩尔舰队失去联络长达一个多小时。它肯定在赶来的途中,但是否受到英国舰艇的牵制,是否走了最直接的路线,这些情况都不得而知。
另外一边,在德国鱼雷艇群的凶猛进攻面前,英国快速舰队损失惨重,战列巡洋舰“不倦”号基本失去战斗能力,“不挠”号轻伤,仅“不屈”号还拥有完整战力,帕肯汉少将麾下的兵力便剩下这两艘战巡以及一艘装巡、三艘轻巡、十艘驱逐舰。由于德国鱼雷艇群的接连阻击,帕肯汉舰队的步伐受到了迟滞,这显然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航速相对较慢的“爱尔兰”号渐渐赶了上来。有了这艘超无畏舰,帕肯汉继续进攻的底气足了白素好,何况另一位坚决主张进攻的将领——戴维-贝蒂,正坐镇“爱尔兰”号。若是帕肯汉想要撤退避战,他肯定不会答应。
穿过德国鱼雷艇群留下的烟幕带,英舰瞭望员已能够在远方海际望见舰艇桅杆,但猎物并非唾手可得。搭载鱼雷的德国飞机频频来袭,它们一度让帕肯汉和他的官兵们感到深深的忧虑,然而英国战舰上的炮手们显然已经模到了德国鱼雷机的战术规律,而为了保护己方母舰不受侵袭,部分德国飞行员失去了应有的冷静,他们冒险低飞,而且在过于靠近英舰的位置投射鱼雷,结果在命中对方的同时遭到对方击落——不长的时间里,英国舰队接连打下了两架德国鱼雷机。
鱼雷机没能驱走英国快速舰队,四艘德国装甲巡洋舰编队出现在英国快速舰队前方。
如果这四艘都是号称“轻战巡”的沙恩霍斯特级,帕肯汉可能还会有所顾忌,但德国海军的两艘沙恩霍斯特级开战时都配属在万里之外的太平洋分舰队,留在本土的装甲巡洋舰,最好的也就是20世纪初建造的隆恩级,它们的标准排水量不足万吨,作战性能与英国海军最后建造的几批装甲巡洋舰存在明显差距,更不必说无畏舰时代建造的正统战巡了。
在一万八千米的距离上,“不屈”和“不挠”相继开火,而四艘德国装甲巡洋舰的主炮根本够不着对手。可是,它们既没有选择后退,也没有迎头冲向英国舰队,而是以20节左右的航速由西向东航行。
对于德国装巡编队看似怪异的姿态,帕肯汉并不觉得惊奇,他知道,对手用的是拖延战术,哪怕挨上英国舰队几炮,也要掩护航速缓慢的高速鱼雷艇母舰和飞机母舰撤退转移。英国舰队若是与之保持目前的距离,迟早能够将它们一一干掉,但极有可能失去歼灭德国支援舰队的时机,而英国舰队若是继续向前,用不了多久就会主动进入德国装巡编队的战斗射程,只要四艘德国装巡拼死抵抗,英国舰队未必能够取得速胜,还可能付出不小的伤亡。
转头看了看跟在舰队尾部的“爱尔兰”号,帕肯汉下令舰队放慢航速,调整航向,两艘战巡顺势将长长的舰舷朝向远处的目标。
经过前几轮射击的调整,两艘英国战巡的炮火开始找准目标。受此直观威胁,四艘德国装巡整齐划一地朝北转向,当英国舰队相应调整航向时,它们开火了,炮弹落在了英国舰队前方数百米的海面上。看得出来,这些德国装巡没有因为战争的爆发而更换它们的210毫米主炮,这种舰炮是德国海军看重射速的表现,因为研发制造的年代较晚,射程比大多数国家同口径舰炮远,但炮弹飞过一万五千多米,动能已经大大降低,理论上已不足以穿透英国战巡的主装甲。
帕肯汉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前进,而就在这时,离德国装巡编队不远的海面上又出现了两个清晰的战舰轮廓。只见这两艘德舰炮焰闪动,过了有半分多钟,炮弹呼啸着落下,它们虽然偏离英国舰队千米之遥,却已将两艘英国战巡纳入射程。
这两艘战舰便是老式战列舰“布伦瑞克”号和“波美拉尼亚”号,日德兰之战最光荣的幸存者。它们一艘属于布伦瑞克级,一艘属于德意志级,均装备两座双联装主炮塔,且统一采用40倍径的11英寸主炮。这种舰炮的绝对射程自然要逊色于英制45倍径12英寸炮,却又较德国装巡40倍径的210毫米炮远一些。
面对德国海军的6艘准主力舰,帕肯汉陷入了纠结。他有底气把这些德国战舰一一送入海底,却耗不起时间。通过先前接获的电报,他知道杰利科的五艘主力舰碰上了德国海军的四艘主力舰,按说英国舰队的赢面要大一些,但更早的情报显示德国人可动用的主力舰应为六到八艘,在这样重要的海战中,德国海军没理由隐藏实力,若非情报有误,那就是德国人在战术上留有后手。
要想避免被动,力争赢得主动,最好就是一鼓作气摧毁德国海军的支援舰艇。
在这一点上,帕肯汉与贝蒂的想法始终一致。
几分钟过后,英国舰队与德国战巡编队的距离拉近到了一万两千米,与两艘德国旧式战列舰的距离是一万四千米。六艘德国战舰倾力射击,已经出现了几发近失弹,但两艘英国战巡的射击依然占据上风。
两艘德国装巡相继中弹,舰上升起了黑色的烟柱。
随着“不挠”号再度取得命中,已经受损的一艘德国装巡突然发生爆炸,就算它此刻免于战沉的厄运,接下来的时间里恐怕也只能为生存而苦苦挣扎了。
正当帕肯汉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西南方海面出现了新的烟柱,而德国人的旧式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开始调头后撤。
不久,一支威风凛凛的德国舰队赫然出现在了英国舰队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