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禁城,未来的“咬龙之房”,现在的普通偏殿之中。
高亥这一次来得很早,他到来的时候,房间之中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虽然高亥以往也是第一个来到,但是这一次,他来的特别早,因为他心中有着很多的心事。
房间中很是安静,没有一个人,连一些打扫侍候的宫女宦官们也都没有,这里除了一些特定的人之外,是不允许有其他的人进来的,就是打扫也不行。所以现在这个静谧的房间内,高亥可以一个人安静地思考。
高亥这几年一直都有一种忧虑,不,准确的说,自从天子陛下在太子诞生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之后,就有一种危机感淡淡的却也是无比明确的萦绕在高亥的脑海中。
是的,危机感。在外人看来,现在的高亥作为大宦官团体中的一员和领头人,已经是站在世界顶端的少数人之一了。他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执掌中华联邦,所说所行联邦之内谁敢不从。在所有人看来,他已经是站在权利的巅峰,人生的顶点。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他,高亥都足以留名青史。
但是,高亥自己知道,自己和那些宦官们的一身权利师怎么得到的,他明白自己的权柄师来源何处,不是那些世家贵族,丞相官员,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文人政客,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俯首帖耳的听从一帮残缺不全的宦官之命。
高亥清楚的知道,他们听从的不是自己等人,而是站在自己背后的那个天子陛下。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命令并不是天子的旨意,但是只要有着天子的名义,这就是名分,这就是大义!
有了这一层遮羞布,再加上自己等人分出的利益,自己这些宦官才能掌控这个庞大而古老的国家,自己才有今天的权势。
所以,高亥清醒地意识到,对于自己最关键的不是什么世家贵族,不是什么丞相官吏,而是天子陛下!若不是有了天子的名义,那些只听命于天子的骄傲武夫又怎么会向自己低头呢?所以只要还有天子可以依靠,只要天子还信任自己,那自己就是无须担心害怕任何人。
但是,现在能够威胁到这个根本所在的危机出现了。迄今为止,当今天子在位已经长达三十余年,而且天子的身体状况也是rì渐不佳,在可预见的将来,天子的龙驭宾天也是在一些宦官和官员的预计之中。
要是放在之前的几代天子身上,眼下的这种状况对于宦官们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天子年事已高龙体每况rì下,太子储君尚且年幼,未满十岁,等到天子驾崩,宦官们就可以扶持太子登基,一手架空年幼的天子,宦官们更能夺取更大的权力,就连一直被现任天子看重的军权,也有把握让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将帅们俯首帖耳。
但是,在高亥看来,这只能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了。
太子殿下虽然年幼,但是天生生而知之,聪慧好学,年不满十岁就有了传遍天下的天才之名。那些著述的科学论文、原理,高亥虽然不甚了解,但是他的幕僚们也是曾经感概过太子的聪慧和天才头脑。
太子光有天才的智商也就罢了,偏偏太子从小就显示出不同常人的情商,小小年纪就只用几年的时间开始经营出自己的势力。开始在国政上展现出不一般的才华。
若是几年后,天子驾崩,太子登基。以自己等人以往的做派,那些世家贵族们太子可能为了国家zhèngfǔ正常运转而宽恕他们,自己这些宦官们可就是在劫难逃,万劫不复了。
这种悲观的未来一直萦绕在高亥心头,成了一抹徘徊不去的yīn影。但是,前几rì皇后再次有喜的消息,却让高亥发现了抹去这层yīn影的绝好机会,但是他需要其余宦官们的鼎力协助,否则以高亥一人的实力这项计划绝无可能。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飞逝,几名大宦官纷纷到来,见到高亥安坐于首位,也都是一一见礼后纷纷落座,随着来人的逐渐增多,原先寂静的房间里渐渐地充斥着低低的私语声,几名先到的宦官正在互相谈笑着,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宦官平时也是各自分管一摊事物,要处理众多的rì常事务,平时很少有时间像这样聚在一起交流,所以在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之前,他们就借此互相交流一番。
除了高亥略胜一筹之外,他们互相之间也是基本平等的地位和权势,每人也都互相知之甚深,而且这里除了他们自己以外,也就只有最为心月复的小宦官才允许进来。这使得他们不用像在外人面前那样装腔作势,交谈间也少了一份遮掩。
这次会议虽然是高亥通知召开的,但是这几个大宦官们基本上可以猜测到召开会议的缘由,无非就是皇后殿下怀孕的消息。所以,在宦官们看来,这次会议也没有什么大事,因此,他们在闲聊时显得很是轻松。
高亥看着这些面sè轻松地同僚,心里不由得想到:若是他们得知自己准备实施的计划时,会是一幅什么样的神情和脸sè,肯定是很jīng彩吧,毕竟这个计划也是同样毫不逊sè的“jīng彩”呢!
高亥注意一下时间,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而且所与人都已经到齐了,于是拍手示意,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开口说道:“差不多要开始了,诸位清场了。”于是,还在端茶送水,侍候一旁的小宦官们纷纷躬身退出,很快,房间中就剩下几名大宦官了。
七名高矮胖瘦身材不一的宦官坐在高亥周围。
“咱们像这样相聚一堂,也是一年以前了吧。”
身材不足一米五,仿佛的了侏儒症一样的在八人中最为矮小的,是童伦。宦官·中常侍。
身材发福,赘肉多得肚子都鼓起了一圈的,是赵皓。宦官·中常侍。
身高超过一米九,一身古铜sè皮肤,戴着一副黑框圆眼镜像个教授模样的,是程忠。宦官·中常侍。
面貌颇为英俊,与在高亥面貌上很相似的,是夏望。宦官·中常侍。
…………项胜。宦官·中常侍。
…………蔡力士。宦官·中常侍。
…………黄迁。宦官·中常侍。
曾经权倾一时,把握了整个中华联邦的八人,此刻聚集在这里。居于首座的,自然是高亥。宦官·中常侍。
中常侍这个职位,最早并不是由宦官担任。而是天子近臣,其职能相当于总统制国家里的总统顾问。
后来制度发生了变化,中常侍都任用宦官,并授以重任。从此以后,居此位的宦官竟可权倾人主,员数也从四人增加到十人,再后来为十二人。在历史上,最为著名的自然就是后汉孝灵皇帝时期的cāo纵政权的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等十二个宦官,他们都任职中常侍。被称为“十常侍”。
现在的中华联邦中也有部分人开始称呼高亥、童伦等八名大宦官为“新十常侍”,自然是讽刺他们为祸国殃民之辈,诅咒他们如十常侍一般不得好死。
高亥看着其他七位宦官说道:“诸位也都应该知道杂家召开这次会议的缘由吧。”
夏望接了一句道:“高公,无非就是皇后殿下怀上龙种一事吧?”
高亥回道:“是,也不全是。”
赵皓笑的满脸横肉抖动道:“高公莫非还有什么喜事来通告杂家不成?”
高亥淡淡的笑道:“赵公公说笑了,杂家能有什么喜事呢,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成型的计划罢了。劳烦诸位听上一听。”
身材矮小的童伦尖声说道:“高公有什么计划,不妨拿出来让大家谋划谋划,也好帮高公拾遗补漏啊。”
高亥微微一笑。紧接着就满脸坚定地神情道:“废储!”
下面的诸位大宦官全部都愣住了,震惊的看着神情坚定的高亥,仿佛他刚才所说师如何的惊世骇俗一般,实际上对于这些宦官们来说,高亥说的本来就是惊世骇俗。
夏望结巴的说道:“高公说说的是是太子”
高亥依旧平静,就好像适才所说的是家长里短,淡淡的说道:“没错,就是太子。”
说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依旧在震惊中的众人,继续开口说道:“诸位也都应该清楚,吾等的权利实际上来自天子陛下,天子陛下无心出力俗事才有我等的权势。而当今太子自小就有聪慧之名,近年来更是展现出远超常人的智慧和jīng力,而且当初我等欺太子年幼无知,曾经多加为难。
诸位想一想,若是太子登基,那还有我等的容身之所吗?我等最好的下场不过是去天帝八十七陵守灵以了此残生,最坏,呵呵,诸位,外人有的称呼我等为‘新十常侍’,那么十常侍就是我等的前车之鉴啊!”
众人冷静下来一想,正如高亥所说,他们的未来前景绝不乐观,但是一想到废储、谋害太子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些身为天子家仆的宦官还有不敢想象。
童伦尖声说道:“高公,杂家也是知道您说得对,但是,天子陛下对于太子可是疼爱的很,皇后殿下也是决不允许废黜太子啊。”
众人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天子对于太子的喜欢是中华联邦上下皆知的。天子是在年过四旬才有了太子这唯一一个嫡长子,而太子又是天生聪慧异常,天子自然喜欢太子的紧,要让天子废储那可真是绝无可能。
高亥作为天子的身边近侍,自然也是清楚的紧。但是他依旧不慌不忙的又爆出一道猛料:“那,要是天子陛下驾崩了呢?”